“都怪你們兩個呆瓜拖油瓶,學法那麽慢,搞得老娘連元日都沒有趕上。”安曉像個小姑娘似的踢著石子兒走在斟尋的大街上,責怪渾身掛滿東西的子黎和陳珂。


    陳珂滿臉黑線。天可憐見,自己和子黎都隱約快有仙宮有史以來最天才弟子的稱號了,結果到了安曉這裏還是被她叫做呆瓜。


    春節剛過不久,家家戶戶門上還有對聯,熱鬧的氛圍也還沒有消失。安曉她采買了一路,到了傍晚才走進一家酒樓。


    斟尋城比陳珂穿越來到這裏後見過的所有城池都要大。陪著安曉走了一下午,他聽子黎說這都還沒有走完西城的一半。


    今天中午入城時,陳珂就已經見識到了大夏國對於妖怪滿滿的惡意。


    他被士兵帶著敵視的目光檢查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安天師出麵作保。他這個化神境界的妖怪,估計根本進不來。


    仙宮做客的妖怪尚且如此。那些無權無勢的妖物,估計剛進這大夏,就要被抓捕打殺了。


    一路上,百姓商戶都對長著獨角的陳珂指指點點,露出防備的神情,搞得他隻好再次用雲氣易容了身形。


    進了這家叫做踏歌樓的酒樓,陳珂終於感覺好受了些。他如釋重負般把安曉采買的胭脂水粉給丟到桌子上。


    店裏並沒有人因為高大的陳珂和性感的安曉進來而關注他們。


    此時不管是店小二還是食客,他們都在盯著酒樓另一頭發笑。


    有一隻四尺大小的白猴兒,滑稽的穿著油膩寬鬆的衣袍,正在對過兒的酒桌上跳舞。那猴子還是個妖怪,它口吐人言,語氣詼諧。惹得那些食客們是哈哈大笑,末了,還賞了它幾隻雞腿和一碗酒。


    猴兒咕咚咕咚的用嘴抽幹酒,拿著雞腿就和那些食客們天南海北的胡吹起來。


    “這是小店特色。”店小二這時才殷勤的跑過來招呼安曉和陳珂他們。


    “這老猴子唱歌跳舞講笑話,都是一絕。別看小店不大,就是皇城那邊的貴人們,有時也愛來看熱鬧呢。”店小二擦著桌子吹噓道。


    “可我聽說這斟尋城是天子腳下,不許有妖物出現,你們店怎麽敢放著一隻猴妖呢?”陳珂好奇得問到這店小二。


    “嗨,誰會去管一隻矮個兒猴子啊,況且它連雞都打不過。”小二看著老猴子嗤笑道,“我們店主爺爺那輩兒見這猴可憐,收留了它。平時裏就讓它在酒樓裏逗客人開心,賞它碗飯吃。我們店主可是心善啊,有時遇到欺負它的客人,還會發火呢。”


    “安天師,這次想要吃些什麽呀?”他沒有認出陳珂是妖怪,還以為子黎和陳珂是安曉的隨從,對著安曉討好的問。


    “老規矩,一杯青玉酒,三杯茶。四個小菜,至於別的,你問他們。”安曉大大咧咧的把玉足翹到飯桌上,搖晃著椅子說道。


    陳珂他們來的較晚,菜上齊時,天色漸暗,食客們也都離去了。


    “哈!”安曉一口就悶完那杯酒,似乎很是意猶未盡。但是她卻沒有叫小二再添杯,反而是嘬飲起邊上泡好的茶水來。


    “來。”安曉夾了一口菜,對著陳珂和子黎說道,“我今天再給你們個任務,去,把那隻猴子給我剁咯。”


    “這?”陳珂趕緊看了看安曉秀美的臉頰,確認她有沒有喝醉。


    雖然之前殺了仙鶴,可是那畢竟是野獸。現在這隻猴子靈智已開,聽見安曉大聲說要宰了它,立馬被嚇得躲到了酒樓牆角,瑟瑟發抖。


    子黎猶豫了片刻,緩緩起身,慢慢靠近那猴子。


    “你呢?”安曉促眉問陳珂,“你難道要逼我發火嗎?”


    陳珂有些急惶,他很想問神識裏的白澤怎麽辦,沒想到白澤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我不。”看著牆角裏那猴子驚恐流淚的眼神,陳珂鼓起勇氣對安曉說到。


    “那猴子能聽懂,能說話,是個有靈智的“人”。和我無冤無仇的人,我不會亂下殺手。”


    “你確定?”安曉俏眉怒張,玉尺浮起,似乎馬上就要施法攻擊陳珂。


    “確定。”陳珂雖然害怕,還是挺起胸膛,堅定的點點頭。


    “算了,子黎,你回來吧。”安曉竟然瞬間收起了氣勢,並把子黎叫了回來。


    “這就是我今天教你們的第二課了。”安曉又雲淡風輕的喝著茶,還把一盤果子丟給了那受驚的猴子。


    “你們剛才的行為都沒有對或錯,因為那是你們自己做的選擇。對於選擇,是非後果隻有自己知道。”


    “但是你們也要理解,就像我剛才拿氣勢逼你一樣的。小妖怪,做出自己的選擇,往往需要付出代價。子黎剛才去殺猴子,手也在發抖,證明他也怕別人怪罪他無情。”


    安曉的表情變得稍微嚴肅了點:“我希望你們將來麵對選擇的時候,也不要因為外部的因素而輕易妥協。哪怕你這樣做了,會被攻擊,亦或背上惡名,都要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命運道途,就算我們不能掌握全部,起碼也要把選擇的權利留在自己手上。”


    “這就是智慧生靈的驕傲,頑強抗爭,與天爭命。”神識裏的白澤也微笑著說道,原來他剛才猜到了安曉要做什麽。


    陳珂和子黎懵懂的點點頭,終於放鬆了下來。


    娘的,跟著這安曉師叔學道,雖然不像在雷彬那邊身體勞累,但是心境起伏也太刺激了。


    陳珂剛才真以為安曉要殺了他呢。


    “內心的強大也是一種力量。仙宮的幾個師父內外兼授,齊頭並進,對你的修為大有裨益。”白澤告訴陳珂,“按照這個速度,不出幾年,你就能結成金丹了。”


    “啊,這麽慢啊?那十年內我肯定要嗝屁了。”可陳珂還是對這個速度大為不滿。


    “哈欠~”幾人吃完了酒菜,安曉伸了一個大懶腰。“煩死了,天都這麽暗了。今晚幹脆就住在踏歌樓吧。”


    “真的?”陳珂有些高興,現在天氣漸暖,肖淩薇送的火浣席溫度也越來越高。往上麵放些木材樹枝,瞬間就會被點燃。陳珂每晚睡覺時都需要拿法力和席子上的熱力抗衡,搞的他非常不爽。


    “廢話,仙宮又不讓弟子在山裏騰雲,老娘難道要陪你們兩個廢物半夜爬山不成?”安曉挺起傲人的胸膛,怒嗔道。


    “掌櫃的,要兩間上號的客房。”她替陳珂和子黎拿了主意。


    “正好,你和子黎一間房,我和安師父一間。”陳珂肩頭的小熊貓看見安曉隻要了兩個房間,瞬間高興的忘乎所以,興衝衝爬下陳珂肩頭,流著口水跑向安曉。


    “滾!”安曉捏住色眯眯


    跑向她的小熊貓的臉蛋,把它提起來,直接丟回了陳珂懷裏。


    “子黎,你跟我上樓。”她竟然還是讓子黎和她同一個房間。


    子黎在陳珂和小熊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和安曉進了房間..........


    夜裏,陳珂輾轉反側。小熊貓這孫子更是靠著隔壁的牆根,似乎希望聽見一些詭異的動靜。


    可惜隔壁悄無聲息,好像子黎和安曉已經睡著了。


    “娃子!!”


    窗外,忽然出現了一個猴頭,原來是那白天在酒樓裏說笑跳舞的猴子爬了進來。


    “你做什麽啊?老猴子。”陳珂有些不解。這猴子須發潔白,爬起窗戶來吭哧吭哧的,看起來年齡不小了。


    “娃子,你是個好人啊,不像那些背時砍腦殼的欺負我。”老猴拿蜷縮的爪子指指隔壁,說的竟然還是蜀音。


    “我給你帶了些好吃咧,我們一起喝嘛。”老猴子背後還掛了一個酒葫蘆,他邀請陳珂一起到窗台喝酒。


    “好啊。”陳珂也是有些開心,他從客房的桌子上拿出一個杯子,接住那老猴兒從小葫蘆裏倒出的酒漿。


    酒漿是翠綠色的,看上去有些粘稠。


    “老猴子你是蜀川的妖怪?”陳珂喝了一口酒,感覺這酒漿綿軟清涼,別有一番韻味。


    “對呀。你也是蜀中過來的嗎?”老猴子笑著反問道。


    “嗯。”陳珂點點頭,現在這老猴子背著酒葫蘆,笑眯眯陪他看月色的狀態,讓他想起了親切的逍遙仙。


    “我在蜀川靠劍門那邊待過一段時間,你的酒,讓我想起了我一個朋友。”


    “哦,劍門。我看你是個妖怪修士,那你去過附近的劍閣嗎?”老猴子一聽陳珂也是蜀川的,它似乎瞬間來了興趣。


    “去過啊,還參加了劍閣論道,看了劍崖。”陳珂笑著說,看著老猴露出崇拜的神色,他有些舒爽。


    “可惜呆了三天,那劍崖上劍字蘊含的哲理劍法,沒一個人猜得出來,也包括你。”小熊貓在一邊捧著杯子,一邊拆著陳珂的台。


    “哎呦,啥子道理那麽多彎彎繞嘛。說不定那字就是隨便寫的,沒有其它意思。”老猴子又給陳珂滿了一杯,寬慰似的說道。


    可是陳珂卻想起了劍閣論道那天,劍聖阿唯說的話。


    “沒有,那就是個劍字而已,真的。”這是阿唯的原話,怎麽和這老猴子說的那麽像呢?


    陳珂低頭思索,而老猴子突然把頭轉向了窗台外麵。


    轟!還沒等陳珂細細回味那日劍聖話中的意思,遠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爆炸聲。


    老猴兒似乎被嚇壞了,吱吱叫著跑掉了。


    陳珂立馬飛身上了房頂,想看看這爆炸聲是哪裏來的,怎麽回事。


    子黎和安曉也衝出房間,來到房頂,看向斟尋城冒煙的北方。


    “是大夏的華寶宮。”安曉衣衫淩亂,匆忙把紗衣披上肩膀。她的法力更高,看得也比陳珂他們更遠。


    “華寶宮曆來守備森嚴,竟然會有賊人敢闖進去?”安曉奇怪到,她架雲飛起,示意陳珂他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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