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即使是在封鎖的關係,即使是在白天,街道上也隻是有很少的人。暮秋坐在賓館的前廳,望著門外的街景。服務生為暮秋送來她點的熱咖啡,暮秋趁機說,“對了,你們這裏,一共又多少家賓館或者酒店?”


    總要先縮小範圍,才能找到陸寧成。


    服務生緊皺著眉頭,遲疑的說,“小姐你是想換一個地方住?我們這裏有什麽服務不周的?”


    “不,不,不。”暮秋連連擺手,說,“我是有一個朋友,他之前來到這裏,我現在來找他,但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家賓館。”


    服務生麵色緩和下來,看上去也鬆了一口氣,說,“原來是這樣,那可就不好找了。m市雖然不是很大,但賓館和酒店可是不少,因為這裏有很著名的景區,所以賓館的生意都很好,唉,可惜現在……”


    服務生望著門外,有些悵然若失。


    “封鎖也不會太久的。”暮秋安慰說,但卻不由得有些失落。


    天空之中再次飄蕩起雪花,不很密集,也不很大,耳飄飄蕩蕩的,好像秋季時候的落葉。服務生的忽然說,“這雪也很讓人厭煩,要下就下的大一點,偏偏這樣下,還不如前一段時間,那段暴風雪來的爽快一些。”


    暴風雪?陸寧成就是因為那個才來的吧,現在卻被困住了。暮秋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但服務生卻是個健談的人,他又說,“那場暴風雪可是罕見啊,最厲害的時候,整個城市都是雪花,出門都看不到路!為了這個事情,還有不少人特意來觀看呢,據說還有一些是專業的攝影師。可給那些賓館帶來了不少的收入!”


    暮秋心念一動,急忙說,“你知道那些攝影師他們住在哪家賓館嗎?”


    “你的朋友是攝影師?”服務生露出疑惑的神色,說,“他們都住在西城區的七天連鎖酒店了,那裏的價格比較實惠,他們……”


    服務生的話還沒有說完,暮秋已經衝出了賓館。


    “喂,小姐,現在不適合出門啊……”


    暮秋沒有聽到服務生的話,她認準了方向,低著頭快步的走著。她知道,陸寧成那家夥一定是住在那裏的。


    寒風刺骨,刮過她的臉頰,讓她的肌膚一陣的劇痛。止痛藥的藥效在緩慢的消失,那種痛覺也緩慢的恢複,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看向四周的街景,所有的人,都帶著口罩,眼睛裏都帶著惶恐和對別人的排斥。


    路上有很少的計程車。似乎在病毒肆虐的城市裏,司機也在畏懼出門和接觸別人。暮秋一路走到七天連鎖酒店,腿更痛,但她望見黃色樓梯的時候,那種痛被心頭的興奮暫時大體掉了。


    “歡迎光臨,請問是住宿嗎?”前台小姐禮貌的詢問。


    “不,我想找一個人,他叫陸寧成,請問他是不是住在這裏的?”暮秋有些焦急的詢問。


    前台小姐表現出明顯不耐煩的情緒,查詢是分外的工作,讓她厭煩。但迫於規矩,她不能夠拒絕暮秋的要求,隻能夠用不耐煩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在前台小姐查詢記錄的時候,暮秋不由得緊張起來。如果陸寧成沒有住在這裏,那她真不知道在這偌大的城市裏,怎麽樣找到陸寧成。她緊攥著手心,恨不得從前台小姐的手裏奪下鼠標和鍵盤,親自來查詢。


    “唔,陸寧成是吧?”前台小姐說,“的確是有這個人,他住在2021房間,已經在這裏住了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對,就是他!”暮秋忍不住的有些興奮,“他現在在房間裏嗎?”


    “我幫你打電話詢問一下。”前台小姐對暮秋莫名其妙的興奮感到無法理解,慵懶的拿起前台電話的畫筒,撥打房間的座機。片刻之後,說,“沒有人接,他現在不在房間裏,應該是出去了。”


    “沒關係,我在這裏等他回來。謝謝你。”暮秋禮貌的言謝,轉身坐在前廳的沙發上。


    暮秋漫無目的的翻閱著雜誌,卻始終沒有辦法讓自己集中精神。


    她總是會忍不住的抬起頭,望向懸掛在牆壁上的時鍾。酒店前廳,帶著劣質香水的味道,這種味道和陸竣成車子上香水味道比起來,有雲泥之別,讓暮秋的鼻腔有些莫名的難受。


    她鬼使神差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它依舊關著機,暮秋的食指摁在開機鍵上,遲疑了很久,最終放棄。


    不知道現在陸竣成怎麽樣了?他有沒有在找我。


    暮秋抬頭,望著門外的景色,雪花已經大了很多,在天空裏胡亂的飄蕩著。


    ……


    陸氏集團,副總裁辦公室。


    陸竣成的臉色鐵青,他的對麵,站著驚慌失措的助理。


    “查到沒有,她到底去哪兒了!”陸竣成冰冷的開口,目光陰沉的落在助理的身上。


    “我們去虞氏集團,學校,錦園,但是都沒有找到夫人。”助理切齒,幾乎不敢抬起眸子去看陸竣成。


    哐!


    陸竣成的拳頭重重的砸落在辦公桌上,桌麵上的文件被震起,帶著無辜,重新落下。


    “這個女人,竟敢不辭而別!”陸竣成怒聲喝道,他已經無法再保持冷漠的神色,他站起的時候,眸子落在辦公桌上一份晨報。


    正對著陸竣成的那一版上,正報道著關於m市病毒傳染的消息。忽然,陸竣成的臉色劇變,他想到暮秋可能會去到那個城市的時候,心頭竟然湧現出一份恐懼。


    這種恐懼,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


    助理接到電話,他退到一邊,小聲的應答者電話。


    陸竣成坐在沙發上,有些怔然的望著那份報道,腦海裏一片的混亂。


    “副總裁。”助理掛上電話,對陸竣成說,“有最新的消息。”


    “說、”陸竣成冰冷的吐出一個字。


    “在您的金卡上,有一筆消費顯示是在h市,購買的是一輛山地腳踏車,時間是昨天的中午。”助理小心翼翼的說。


    “h市?她去了那裏?他怎麽會在那裏?“陸竣成有些慌亂,甚至不能夠理性的思考。


    “副總裁,h市和m市的距離很近。”助理遲疑著,但還是小聲提醒了陸竣成。


    陸竣成心頭一震,緊皺眉頭,冷聲說,“她果然去了那裏!這個可惡的家夥!”他的目光裏流露出陰冷的氣息,但在那陰冷的背後,卻凸顯著惶恐。


    “那我們現在……”助理失掉了主意,低聲詢問。


    “馬上給我安排,我要去m市,現在!”陸竣成霸道的說。


    “可是,副總裁,現在的m市還是很危險的,不如我們派人……”助理皺眉,他不能讓陸竣成有任何的閃失,否則沒有辦法對陸父交代。


    “現在!”陸竣成陰冷的開口,強調了一遍。


    助理不能夠違背他的意思,皺眉說,“是!我立即去安排!”


    陸竣成望著助理離開的背影,緊蹙著眉頭,他扯起了那張床晨報,晨報在他的手心裏緩慢的變形,最終被揉成一個紙團,丟進了垃圾桶。


    就在陸竣成準備離開公司去往m市的時候,陸軒成出現。他帶著傲慢的闖進陸竣成的辦公室,嘴角帶著輕蔑笑,望著陸竣成說,“大哥這是著急要去哪兒啊?最近公司裏,好像沒有去往m市的項目吧?”


    “我做事,還輪不到你來幹涉。”陸竣成冰冷的開口說。


    “我不是幹涉,我隻是來提醒大哥的。你為了暮秋那樣的女人,完全不值得這麽做。”陸軒成依靠著辦公桌邊緣,輕佻的說。


    “我不想和你談論這些,出去!”陸竣成冰冷的下了逐客令。


    “你是不想和我談呢?還是你也在自我逃避呢?”陸軒成欠了欠身子,靠近了陸竣成,緩慢的說,“大哥,我想你應該知道嫂子為什麽會去m市吧?是為了陸寧成。”


    陸竣成的心頭一震,他銳利的目光有些淩亂,頓了半晌,冰冷的說,“你知道的事情,似乎有些多了。”


    “大哥,這個公司裏,不光全是你的人,也有我的眼線。”陸軒成傲慢地說,“但是我說這個話,是為了大哥你好啊。二哥和嫂子之間的關係,我想大哥你早就有所察覺了吧,隻是大哥你始終不肯承認罷了。”


    陸竣成的臉色鐵青,閉口不言。


    “從前不說也罷了,但是這一次,嫂子竟然為了陸寧成拋棄了家,跑到m市去,這也未免太過分了。”陸軒成說著,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支煙,叼在嘴唇上點燃,打火機在空氣中發出清脆的聲音,他點燃煙,繼續說,“而大哥你現在竟然要去m市找嫂子,這麽做,太不值得了。”


    “如果你打算繼續胡說八道下去,我會把你從這個公司踢出去!”陸竣成抬起眸子冷冷的望著陸軒成。


    “嗬嗬。”陸軒成吐出煙圈,煙頭沒有規律的搖擺著,說,“大哥,你說這話,以前或許我會怕。但現在我不怕,父親現在很信任我,以後會更信任我。大哥,女人是禍水。”


    陸竣成緩慢的起身,冷冷的開口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你少管。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身邊的眼線是誰,如果不是看在他父親為公司效力一生的情分上,我早就把他開了。”


    陸軒成臉色忽變,陸竣成的話讓他出乎意料。


    陸竣成轉身走出辦公室,留下一臉錯愕的陸軒成。


    ……


    陸寧成回來的時候,暮秋沉浸在思維裏麵,目光有些空洞的望著雜誌的一頁。


    說話聲音和雜亂的腳步聲,引起暮秋主意,她抬頭的時候,看到在幾個人之中的陸寧成。


    他穿著登山裝備,這身裝備,是她陪著他去買的。她還記得那個時候他臉上失落的神色。他似乎消瘦了一些,但站在幾個人之間,依舊是鶴立雞群,帥的有些另類。


    陸寧成推門走進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垂眸的暮秋。他大踏步的經過暮秋身邊,知道前台小姐提醒。他回眸去看的時候,正和暮秋的目光對上。


    目光很難忘掉那一刻他的目光,複雜到難以訴說,似乎穿雜著很多的情緒。


    暮秋扯了扯嘴角,輕微的開口說,“嗨,你好,好久不見了。”


    陸寧成猛的跨前一步,猛然一把抱住了暮秋。他抱的很緊,恨不得把暮秋的整個身子揉進自己的體內。暮秋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有些局促。


    這個擁抱持續很久,同行的人和前台小姐都瞪大了眼睛,臉上帶著錯愕的神色。暮秋的臉色有些緋紅,他的擁抱雖然很暖,但是在酒店的前廳這樣擁抱了十幾分鍾還不撒手,總有點尷尬。


    暮秋拍了拍陸寧成的後背說,“喂,寧成,你幹嘛啦!快放開我。”


    陸寧成似乎如夢初醒,他慌忙的鬆開手臂,略帶歉意的撓著頭說,“抱歉,抱歉,我見到你太興奮了。你,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來找你啊?你一隻不聯係我,又是關機什麽的,那我不來,還能怎麽辦?”暮秋瞪著眼睛說。


    她分明的在他的眸子看到了一絲的淚光,但僅是一閃而過的。陸寧成抿了抿唇說,“我的手機在那次暴風雪的時候掉了,我以為我很快就會回去了,誰知道有趕上了這該死的病毒。”


    暮秋淡笑著說,“沒搞錯吧?你這麽大的人了,還會把手機搞丟?你為什麽不把你的相機搞丟呢?”


    陸寧成抱著胸前的相機說,“那當然不可能了,相機可是我的身家性命!”他的臉頰上帶著誇張的神色,又說,“暮秋,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來的?我哥……他也來了麽?”


    “我自己來的。”暮秋聽到他提及陸竣成的,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有些生硬。


    陸寧成打斷暮秋的話,說,“你去我房間吧,我照了很多照片,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給你展示了。”


    暮秋點頭。


    陸寧成轉身和那些朋友簡單的解釋,那些朋友的臉上都流露出別有用意的笑容。孤男寡女共處酒店的房間,總會讓人浮想聯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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