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去避難的人越來越多,整個村子突然空了下來,曹家母女的對話也一字不漏的傳入趙初心的耳朵裏。


    她充耳不聞,用筷子戳了戳掛出來曬太陽的臘肉,心想再掛個十來日,應該就能吃了。


    六天後,出征的部隊歸來。


    巨龍飛過村落,將幾個茅草做成的屋頂掀翻。


    蚩尤騎在龍背上,一大群人跟著他入了村,他們一個個渾身髒汙,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掛了彩,可盡管如此卻是嬉笑著的,因為他們打了勝仗。


    一場以少勝多,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勝仗!


    女人們在遠處聽到笑聲,她們三三兩兩的朝村子的方向跑,而更多的則是站在村口迎接。


    “是蚩尤!他招雷引電,帶領我們將敵軍擊潰,他是神龍之子,他是為大地帶來救贖的英雄!”


    人群中有人大喊。


    賈坤扭頭看去,呼喊的人居然是漠北。


    他站在高台上,大聲的告訴所有人,他們這次之所以能一個不少的歸來,應該歸功於“神龍之子”蚩尤,他作戰勇猛,用兵靈活,奉上天旨意召喚雷神,最終帶領他們走向勝利!


    這時候蚩尤已經找到了趙初心,她站在人群中對他微笑。


    他從龍背上下來,幾步來到她麵前,剛要執起她的手,麵前的女孩忽然朝他跪了下來。


    趙初心高舉雙手,向他行禮。


    蚩尤一愣,彎腰要將她扶起:“你幹什麽?”


    趙初心一動不動,大聲說:“我隻是想起昨夜做的一場夢。”


    曹魯在一旁問:“什麽夢?”


    趙初心:“昨晚我夢到一個人首蛇尾的婦人在路中央哭泣,於是上前詢問,那人告訴我,有人殺了他的兒子,所以他悲從中來,痛哭不止。”


    曹魯一臉困惑:“她的兒子為什麽被殺?”


    趙初心:“她自稱女媧,被殺的是她投入人間的神胎,有一日那神胎變作一條白蛇待在路中央,沒想到被一個頭頂長角的少年斬殺,所以為他哭泣。”


    眾人一愣。


    相傳少典的兒子公孫軒轅正是女媧投入人間的泥人,他出生便是神明,嬰兒時已經會開口說話,長大後更是驍勇善戰,年紀輕輕已經成為一方霸主。


    她說公孫軒轅會被一個頭上長角的少年所殺?


    眾人又看向蚩尤。


    漠北高聲大喊:“公孫軒轅根本不是什麽神子,他四處點燃戰火,大肆屠殺平民,是罪孽的化身,他應該遭天譴!”


    “蚩尤!是蚩尤!”


    “蚩尤才是神龍派下人間懲治孽障的神子!”


    “蚩尤!神龍之子!”


    隨著趙初心的下跪,包括翼部落的首領在內,他們全體向蚩尤伸手,向他跪拜。


    有人高喊他的名字,有人爬過去輕吻他的腳趾。


    呼聲漸漸增強,漸漸蔓延,過於響亮的合聲令蚩尤有些反應不及。


    他俯瞰眾人,包括他的妻子。


    忽然在這些黑壓壓的人頭裏,她朝他抬起臉,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分明含著朦朧而嘲諷的笑意。


    嘲諷。


    對,他的妻子麵上雖然恭敬,內心卻在嘲笑著這群人。


    因為她隻用了一個謊言,便成功的為他造勢。


    *


    膨脹過後,他冷靜下來。


    回到房間他問她:“你想做什麽?”


    趙初心在一旁閉目養神:“嗯?”


    蚩尤沉吟片刻,道:“我幾時斬過一條白蛇?你剛才在說謊。”


    趙初心緩緩睜開眼睛:“對,我說謊了,可是這些謊言讓你蒙受損失了嗎?”


    蚩尤沉默的看著她。


    趙初心笑道:“過了今晚,外麵那些人都會聽你的指使,不僅如此,還會有更多的人前來投靠加入你,不久以後,這個小部落會發展壯大,一旦有了人,你就可以重振旗鼓與公孫軒轅一戰,這樣不好嗎?”


    蚩尤不再說話,他知道妻子說得沒錯。


    在今夜之前,這些人隻當他是一個力氣比其他人大的少年,不過是個外人,他們根本不會聽從他的命令。


    假如他想得到這些人的信任,也許要付出三年或者更長的時間。


    然而在今天晚上,他的妻子隻用了一個故事,讓他輕易就取得了所有人的尊敬與服從。


    他把頭轉回來,目光深深的望向她。


    “怎麽,覺得我可怕?”趙初心斂起笑。


    “不。”他用力回握她的手,“我不怕你。”


    他知道他的妻子不是什麽天真善良的好姑娘,她的心思深沉,有時沉得他有些看不透,但他知道她絕不會害他。


    *


    一切如趙初心所料,經曆過這場戰役之後,部落裏的人看著蚩尤的時候眼裏多了一絲尊敬還有——畏懼。


    蚩尤知道訓練的重要性,他開始叫人在校場上弄木樁,安排訓練的時間,就像當初他在神農氏部落一樣。


    大概是因為首戰過於轟烈,周圍的小部落不僅沒有再來進犯,有幾個部落聽說了蚩尤的故事,紛紛前來投靠。


    人數忽然多了起來,蚩尤逐漸變得忙碌。


    他每日忙著訓練士兵,安排人手巡邏,儼然已經成為了眾人精神上的首領。


    午後陽光正猛,曹魯站在遠處,若有所思的看著在校場上流汗的蚩尤。


    當天晚上,部落裏發生了一件小事。


    曹魯的妻子再次勸說曹尚香考慮婚嫁之事。


    這回,他們打算把她嫁給蚩尤。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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