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希常那個氣呀,他八百多歲的資深老金丹,居然被一個三百歲的小丫頭找上門來,指著自己鼻子罵,偏偏自己還不能還手!


    還嘴,那更會自取其辱!


    他暴怒,他要發火, 他要找人泄憤!


    找誰呢?


    還能找誰,當然是崇州那幫人!


    當下,他一個人也不帶,氣勢洶洶去了崇雲宮。


    殿主突然駕臨崇雲宮,頓時驚得宮中一陣雞飛狗跳。


    竇希常陰沉著臉,點了宮主司馬權毅和選派房主事鮮容令的名字,讓這二人跟隨自己, 然後坐著傳送陣, 一刻不歇的來到巫山郡觀。


    接著, 便見到了正在殿外看風景的張觀主。


    張覓雖然沒見過新任的殿主,但塘報中是見過畫像的。再說,他認識司馬宮主啊!看見宮主一聲不吭,神色忐忑地跟在一名修為深不可測的老者後麵,他哪還不知道是殿主來了?


    驚得他一個站立不穩,當即摔進了殿中。


    ……


    竇希常毫不客氣的占據了主位。


    “你們這是在審案子嗎?”老頭問道。


    眾人麵麵相覷,一齊將目光轉向了龐俊臣。


    此時龐俊臣已經從部分神魂湮滅的劇痛中恢複,見到殿主竟會大駕光臨這種小地方,本能地感到了一絲不妙。


    “是。”他誠惶誠恐道。


    “何案?”


    “那個,巫水縣館主,涉,涉嫌構陷同僚一案。”


    “構陷同僚?”


    “是,啊,不——”


    龐俊臣話音未落,隻見竇老頭猛地拍了一下案幾。


    “蓬!”龐俊臣的右臂倏地化作了一團血霧,紛紛揚揚灑落一地。


    “啊——”龐副主科捂著斷口處, 發出嘶聲裂肺的慘叫。


    殿中之人無不臉色大變。


    手臂直接碎成血沫,就算是紫府修士, 也無法重新接續。除非你踏入金丹,才可能斷臂重生。


    龐俊臣這輩子有機會晉級金丹嗎?


    幾乎沒有可能。


    也就是說,他的這隻手臂,這輩子,算是徹徹底底廢了。


    “構陷同僚,你當老夫是傻子嗎?”竇希常看也不看龐俊臣,而是問向張覓:


    “張觀主,你跟我講講,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張覓到這個時候,如果還不明白竇殿主來這裏的目的,那他也白活了這一百八十年。當即擦了把冷汗,小心翼翼道:


    “老祖,是,是一個叫方宏的修士,在巫水縣涉嫌搶劫宦女,我們,我們找楊館主,了,了解一下情況。”


    “哦,原來如此,”竇希常似是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臉色卻又突地一變:“既然是審問方宏,這方宏又在哪裏啊?”


    好幾個人的目光,頓時落在了方寞身上。


    方寞畏畏縮縮出來:“回,回殿主的話,弟子方寞,是方宏的族兄,因為……”


    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竇希常打斷:“你是巫水郡觀的人嗎?”


    “這個,不,不是!”


    “可有宗門公職在身?”


    “沒,沒有。”


    “既不是本地郡觀的人,又沒有宗門公職,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擅闖我郡觀大殿的?”


    “我,我是方宏的族兄,是代他來聽案的。”方寞臉色蒼白,戰戰兢兢道。


    “聽案?可我看你坐的位置,明顯是在審案呀!”竇希常冷笑一聲,轉頭看向站在身側,一直默不作聲的司馬權毅:


    “司馬宮主,冒充郡觀人員,意圖幹擾斷案,該當何罪啊?”


    司馬權毅心裏一跳,硬著頭皮道:“死罪。”


    “殺了!”竇希常喝道。


    殺了?司馬權毅打了個激靈,抬頭不敢置信地看向竇希常。卻見這位殿主正目光陰冷地盯著他,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意。


    如果我不動手,他不會連我也殺了吧?


    會的,這老頭凶神惡煞,肯定會的!


    這,這算是要我交,投名狀嗎?


    司馬權毅冷汗直冒,再不敢遲疑,一隻手高高舉起。


    “不!”方寞嚇得魂飛魄散:“我是方家的人,鎮妖殿伏虎堂方堂主的族人,你們不能殺我,啊——”


    司馬權毅劃掌為刀,一顆人頭高高飛起,正是方寞。


    無頭的屍身怦然倒地。


    大殿內頓時噤若寒蟬。


    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一名紫府家族的築基修士,說殺就殺了。


    審問這個姓楊的小子,居然讓殿主如此憤怒!


    難道這小子,是這位新殿主的逆鱗?


    一時有不少人偷偷打量楊珍,眼中充滿了驚恐、猜疑、後怕。


    楊珍也同樣驚呆了。


    內心深處,同樣驚懼不安。


    別人看到的,或許是老祖對他的維護,而他看到的,卻是低階修士,在高階修士麵前,那如同草芥一樣的命運。


    人生無常,誰又能保證哪一天,自己不是處在方寞這個位置呢?


    死得何其輕易,如同螻蟻!


    “方宏,錢坤二人何在?”竇希常掃視眾人。


    人群的目光,又一次投向龐俊臣。


    這位斷去一臂的副主科,此時傷口經過處理,已不再流血,隻是失血過多,讓他臉色看起來極其蒼白。


    “方宏,關在後山的庭院中。錢坤,他,他已經死了。”


    “死了?”竇希常虎目一瞪:“怎麽死的?”


    “傷,傷勢複發。”龐俊臣猶豫半天,支支吾吾道。


    “蓬!”這次竇老祖連桌子也沒拍,更不見手上有任何動作,但龐俊臣的一條左腿,也爆了。


    “啊——”他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


    “龐俊臣,”竇希常一字一頓說:“老夫再問你一遍,錢坤,怎麽死的?”


    “被,被殺死的。”龐俊臣汗如雨下,再不敢有任何隱瞞。


    “誰殺死的?”


    “方,方寞。他,他說錢坤無依無靠,弄死了正好給,給楊館主定罪。”


    “哦,那你有沒有參與啊?”


    “這個,”龐俊臣捂著斷腿,情知今日若是再遮遮掩掩,這位老祖是真會要了自己小命。


    當下咬了咬牙道:“弟子,弟子當日給他行了方便。”


    “那就是參與其中了?”


    “是。”


    “嗬嗬,哈哈,哈哈哈!”竇希常突然仰天大笑,震的大殿上瓦片一塊塊抖動,響聲一片。


    “張覓,這就是你治下的巫山郡啊!你看看,外人隨意入殿,公然參與審案;主審之人更是參與謀殺證人。你,你可知罪?”


    張覓自竇老祖進殿後,早已從地上爬起,此時一個哆嗦,撲通一聲再次跪倒:


    “屬下,屬下有罪!請殿主責罰!”


    “既然知道有罪,回去好好寫份認罪書,不得有任何推諉隱瞞!”


    “啊?是,是!”張覓連連磕頭,心中卻是大為詫異。


    難道就隻要寫份認罪書,沒有別的處罰?


    就這麽輕易放過我了?


    “司馬宮主,”竇希常不再理他,對司馬權毅道:“巫山郡觀遞交的審問記錄,明顯不合常理,你一個紫府宮主,難道沒有看出來嗎?”


    “這,”司馬權毅抱了抱拳,幹脆道:“屬下一時疏忽,沒有仔細查看,願受殿主處罰。”


    “那好,你,主動請辭吧!”竇希常冷冷道。


    “什麽?”司馬宮主又驚又怒。


    張覓明顯責任更重,卻隻是一份檢查了事。自己不過是疏於核驗,卻要撤掉職務。這,這也太過分了吧!


    “怎麽,你不服嗎?”竇希常斜藐著他:“實話告訴你,老夫就是看你不順眼,你不滾也得滾!”


    “你若不服,大可給你以前的主子寫信,也可去找掌門,找老祖告我,老夫都接著……”


    “隻是,你又能耐我何?”


    今早被水虹一罵,竇希常同樣也被罵醒了。


    是呀,水虹說得在理,老夫要實力有實力,要名分有名分,跟你們玩什麽心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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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難道還不能隨意撤換你們嗎?


    宗門現在正是危急之刻,用人之際,難道會因為你們幾隻小魚小蝦,撤掉我這個剛上任的殿主?


    老夫過去幾個月,還真是顧慮太多,想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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