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綿延近兩千裏的山脈,如龍似蛇,盤踞在梁州這片大地上。


    大大小小,奇形怪絕的山峰,星羅棋布,錯落有致。


    每當雲海升起的時候,山峰有的隱沒其間,有的傲然直立,宛如海中的孤島,坐看煙波起落,巍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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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雲霄群山,許國唯一的宗門——雲霄宗所在之地。


    雲海邊緣,有一塊小小的突起,如海中礁石,雲遮霧繞中,時隱時現。


    當雲海散去,明媚的日光普照下,這塊所謂的礁石,其身軀竟有千丈之高,乃是一座雄偉的奇山。


    此山名雲涯,意指雲海的邊涯,是雲霄宗的最外圍之地。


    山下有一小鎮,名雲涯鎮,正是以此山得名。


    雲涯鎮雖說是座鎮子,人口卻有三四十萬,比之許多郡城都要繁華。


    這裏的居民,絕大多數都是門中長老弟子的親人近族。在此買地建房,也是為了就近服務自家的仙人子弟。


    每年二月上旬,是雲涯鎮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候,宗門一年一度的仙童選拔大賽,正是在此地舉辦。


    ……


    二月初七


    幾艘華美的巨型飛舟從遠空徐徐而來。


    最前方的兩艘飛舟,渾身漆成天藍色,兩側繪製著各種海中妖獸,或遨遊或嬉戲,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這是越州的飛舟,每年啊,都是他們最先抵達。”


    一座三層高的茶樓上,幾人正遙望遠方,隨意談論。


    一個身著綢衫,臉上稍有風霜的中年人問道:“慶台兄,越州離此地可是相當遙遠,為何每年還是他們最先到達?”


    被稱作慶台的是一位穿著錦袍的胖子,聞言哈哈笑道:“正是因為遠,才更要提早趕來,以免路上耽擱啊!”


    說罷他遙指遠處:“長瑾兄請看,這離得第二遠的,襄州的飛舟也來了。”


    那叫長瑾的中年人順著他手指看去,隻見遙遠天際,幾艘草綠色的飛舟正顯出身形。


    “這位兄台,”鄰桌一位青衿男子,突然插言道:“要說離咱們宗門第一第二遠的,可不是越州和襄州。別忘了,沙州才是我大許最遠的疆土!”


    他男子看著二十多歲,臉上神情激動。看著架勢,這慶台若是敢否認,他必定還有動作。


    “哦,對對對!”那慶台忙不迭點頭:“沙州最遠,沙州最遠。是兄弟糊塗了,罪過,罪過。”


    說完,噤口不言,茶樓上的氣氛一時也變得沉悶。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突然慢吞吞道:“沙州的飛舟也到了。”


    眾人忙向窗外望去,隻見遠處天空,一艘淺黃色飛舟孤零零駛來。


    這飛舟看著不大,顏色幾乎與這雪後的天空一樣,若非仔細觀察,說不定還發現不了。


    “怎麽就一艘飛舟?”有人好奇問道。


    那慶台喉嚨抖動了一下,見周圍沒人回答,禁不住賣弄道:“沙州上報給我許國的人口,不過七百來萬,每年新生兒不到二十萬。這能具現靈根的仙童,也就二百來人而已。”


    “我雲霄宗給各地的選拔名額,都是按十比一分配,唯有這沙州,給的是五比一。就算這樣,沙州每年能參加選拔的學童,也不過四十來人。”


    那青衿年輕人聽到此處,忍不住“哼”了一聲,嘴角露出不屑。


    “就是這四十人,每年能進入宗門的,也隻有一兩人而已,這還是宗門格外照顧,否則若是按比試成績,一個也進不了!”那慶台搖了把手中折扇,悠悠歎道。


    窗外雖是皚皚白雪,這茶樓中倒是溫暖如春,這慶台身寬體胖,此時竟是有些熱汗冒出。


    “這是為何?”長瑾好奇問道:“我聽說仙童選拔,乃是兩千選四百,按這比例,沙州怎麽也得有七八人入選,難道沙州的仙童,資質如此不堪嗎?”


    那青衿年輕人聞言又是“呸”的一聲,臉上忿忿不平。


    慶台正想解釋,聽到這聲冷哼,偷偷瞅了那年輕人一眼,將嘴裏的話憋了回去。


    他索性岔開話題:“要說資質啊,這一屆可是出了位天靈根!”


    此言一出,周圍眾人都是麵露詫異,一起將目光朝他投來,顯然都沒聽說過此事。


    “真的?”長瑾驚訝道:“天靈根!那可是百年也未必能有一個!慶台兄,你是從哪裏聽說的?”


    慶台感受到茶樓內諸人的目光,心中得意,講述得越發仔細:


    “兩年前,小弟在青州遊曆。那年青玉山除夕晚上,在下親眼所見,有一女童靈根具現時,吸附的靈氣比天上的雲朵還要大,還要厚,那是天靈根才能有的異象……”


    “當時還有桑州人不懷好意,企圖阻止這女童具現,被一金丹老祖當場給宰了!”


    這個故事一講,果然引得眾茶客議論紛紛:


    “天靈根!我許國豈不又將出現一位元嬰老祖,此乃國之大幸啊!”


    更有人互相打聽:“青州的飛舟到了沒有?咱一定得好好瞧瞧。這輩子,還沒見過天靈根長啥樣呢!”


    “這位兄台!”那青衿年輕人突然高聲喊道:“你,你這消息,謬誤實在太多!”


    “那女童隻是單靈根,”他糾正道:“她也不是青州的,是雲州人。”


    “雲州?那可是戴家的地盤。”有人評論道。


    “就算是單靈根,那也是五六年才出一個的金丹種子,呆會我要好好看看,咱們這未來的金丹老祖,是啥模樣……”


    “還能有啥樣子?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嘛!”


    “哈哈!”


    眾人又是一番七嘴八舌議論。


    這時,卻有個眼尖的人喊道:“雲州!雲州的飛舟也到了!”


    雲層下,五艘豪華飛舟,正排成一字長蛇,迤邐而來……


    ……


    不多時,飛舟來到雲涯鎮上空,逐一在前麵的船場徐徐降落。


    又過了一會,一大群一大群人從船場那座大院走了出來。


    這些人當中,幾乎看不到小孩子。眾茶客都知曉是怎麽回事,依舊是頭看向窗外,繼續等待。


    大概一刻鍾後,幾位褐袍仙師走出大院,隨即,兩列孩童組成的隊伍跟著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這些孩童的最前方,是一位膚白如玉、嬌俏可人的小女孩,一邊走,一邊手指各處,和旁邊一個小男孩說說笑笑。


    “好個可愛的女娃子!”


    茶樓眾人終於看到了這位單靈根,皆是心滿意足坐下,繼續評頭論足,喝茶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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