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有沒有告訴你,他具體去了哪裏?”張紹乾深知陝甘交界多是崇山峻嶺,若沒有具體位置,想要在那裏找到張海武,如同於大海撈針。


    張雪瑤聽聞此話後,高興地跑到張紹乾身前,“有沒有地圖?我指給你看。”


    張紹乾隨即站起身來,走到書架旁邊,不一會功夫,便從兩本古籍中,取出一張地圖。


    張雪瑤迫不及待接過地圖,將其鋪展在書桌上,她指著一片綿延起伏的山脈道:“應該就在這裏。”


    張紹乾看過一眼後,瞬間緊蹙起眉頭。張雪瑤所指的地方,位於秦嶺南北坡,其間最高海拔可達兩千多米。


    毋庸置疑,那地方在農曆十月過後,肯定是大雪封山,就算張海武僥幸從墓中逃了出來,很有可能已被凍死在山林中。張紹乾最遠到過一次廣元,那還是三年前冬天的事情。


    那年冬天,蜀瓷碼頭增添了一艘新貨船,張紹乾在於冬生的陪同下,從蜀瓷碼頭出發,順嘉陵江而上,剛開始他還對岸邊的景色讚不絕口,後來由於上遊下過大雪,氣溫早已跌破零度,天寒地凍,一派死氣沉沉的景象。


    不明狀況的張紹乾,沒有絲毫防備,他被凍得雙唇發紫,躲在船艙中不敢出去,再也無心觀賞雪景。


    張雪瑤提供的線索,隻是一個大致方位,張紹乾從未去過那裏。他十分清楚,那一帶的山林多半荒無人煙,其間肯定棲息著不少猛獸。倘若不經一番周詳計劃,貿然前去,估計人沒找著,自己就先交代在那裏了。


    “紹乾哥,想什麽呢?”張雪瑤明顯猜出了他的疑慮,“不用擔心,我爹的幾位徒弟,會和你一起去的,他們就在離這不遠的客店裏。”


    張紹乾原以為堂妹尋不到合適人選,才從西安趕至山城,來找自己幫忙。沒成想她還帶了張海武的徒弟。


    張海武靠盜墓發家,想必是學到了那一行的真本事,他的徒弟自然也不是烏合之眾。想到這裏,張紹乾開口道:“嗯,時間不等人,將他們叫到府裏來吧。”


    “他們都已準備妥當,隨時都可以動身,”張雪瑤告訴張紹乾,雖然她父親的徒弟,個個身懷絕技,在整個盜墓界,都是叫得上名號的人物,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弱點,那就是有勇無謀。


    見張紹乾去意已決,張紹坤就沒有多加勸阻,他照舊在管家李升的協助下,負責打理賬溥。同時也幫助安曉倩和於冬生,在當年王家磁窯所在地,重建蜀瓷廠。


    張紹乾和張海武的四名徒弟,在客店會麵後,第二天便動身前往陝甘交界,從他們口中得知,那地方名叫玉屏山。


    行途中,四人對張紹乾畢恭畢敬,相繼講述自己的盜墓經曆,用來打發枯燥的時間。


    他們是張海武最為得意的四名徒弟,人稱盜墓界的四大金剛,身高體型各不相同。


    高個的皮膚白淨,手指修長,懂得天星風水術,名叫季昊,道號鑽天楊。盜墓一行,有許多忌諱和規矩,譬如他們在行盜的過程中,總會以別名相稱,不會使用真實姓名。


    之所以不能直呼其名,是因為怕泄露了真實身份後,墓中的鬼魂會隨他回家,禍害家人。這一忌諱,現如今在許多鄉村,十分常見。


    在僻靜偏遠的鄉村,倘若你隻身一人,在夜間行路,途中聽到有人叫你的名字,千萬不能張口答應,也絕不能停下,四處找尋聲音的來源。那時你最明智的抉擇,就是照之前的速度,繼續向前行走。


    四名徒弟中,有位身高不及一米的矮子,他精通墓中的各類機關,名叫宋先,道號遁地鼠。


    談到道號時,他取下腰間的水壺,喝過水後,對眾人說了樁靈異事件。


    遁地鼠的老家,在陝西的一個偏遠山村,村民們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在村頭的大槐樹下,有一座高約兩米的墳塚,村裏年紀最長的老人,也不知道石板墓中究竟埋的是誰。


    村中有位比遁地鼠大兩歲的男人,名叫順子。他腦部先天性發育不足,除了吃飯睡覺在家,剩餘時間,跟一群小孩子黏在一起。


    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天,順子半夜被噩夢驚醒,輾轉反側半個時辰後,他摸黑下炕,鬼使神差的去到了村頭的大槐樹下。


    “熱死了,熱死了,”順子自言自語解開褲腰帶,對著墳塚撒起尿,突然間,墓中傳出“噓噓噓,噓噓噓……”的口哨聲。


    順子雖然腦子有問題,但勉強分得清危險,聽見墓中的聲音後,他急忙綁上褲腰帶,準備回家。


    抬腳沒走兩步,他便被地上不知名的硬物,絆了個狗吃屎。


    “他媽的,真倒黴。”順子的鼻子磕在了地上,血流如注,就在他伸手捂住鼻子,準備起身時,墓中的口哨聲漸漸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呼喚聲。


    “順子,到我這裏來。”聽見叫聲後,順子的身體向彈簧一樣,從原地立起,他再也顧不上血流不止的鼻子,飛速奔到了墳塚旁邊。


    “娘,娘……,”順子雙手扒在墳塚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圍著墳塚尋找起入口。


    他清楚地記得,他娘是在割豬草的途中走失的。最後順子回到家中,取來鐵鍬,在墳塚上挖了一道口子。那口子不大不小,剛好能容得下成年人爬進去。順子點燃風燈,一頭便鑽進了墓中。


    遁地鼠的家離大槐樹最近,第二天天剛擦亮,他就被樹下村民的議論聲吵醒。“吵死了,吵死了。”遁地鼠鑽出被窩,眯縫著雙眼穿好衣服,走出了屋門。


    朝大槐樹下望去,隻見村民們全都圍在墳塚四周,在眾人頭頂的樹杈上,懸吊著一個身著破爛衣物的人。他一眼便認出,那人就是順子。


    走到近前,遁地鼠瞬間困意全無,他以前隻聽別人說過吊死鬼,此次還是頭一次遇見。


    順子的脖頸上揚,麵色鐵青,舌頭搭在右嘴角,眼睛大睜,看起來絲毫沒有痛苦感。


    村民們找來梯子,將它靠在樹身,用刀割斷麻繩,把順子冰冷僵硬的屍體取下,帶到了村子東邊的山坳中。拾來幹柴茅草,在熊熊烈火的燒灼下,屍體“劈啪”作響,很快就變成了焦炭。


    聽到此處,張紹乾好奇的問道:“順子為什麽要上吊?”


    “因為他答應了女鬼的呼喚。”枯瘦如柴的李誌應道,他通曉縮骨功要領,善於爬樹,別人眼中的絕境,他也敢孤身直入,完全像是一隻脫了毛的猴子,道號鬼手李。


    “鬼爺,你聽誰說的呀?”體型魁梧的熊勝,兩隻眼珠子一直在眼眶中來回轉動。


    他的眼裏、聽力異於常人,十多米外蒼蠅身上的絨毛,也能瞧得一清二楚。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睡過一次好覺,百米外的人輕咳一聲,就能將他吵得心煩意亂,因此他總是戴著一副特製的耳塞。uu看書 ww.ukah 他的道號是魔眼熊。


    “你是不知道啊,這件事情,鼠爺都對我講過不下十次了,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李誌笑著繼續道:“那墓裏頭埋著口大紅棺材,棺材中有具前朝的女屍,她身著紅色紗衣,頭戴金簪子,模樣可愛,就像剛剛死去一樣……”


    “停停停,快停下,”熊勝打斷了李誌的話語,隻見他手搭涼棚,眺望著遠處的一座山峰。


    張紹乾見狀,也學著李誌的樣子,將手掌橫在眉上,但看了半天,除了白雪皚皚的山峰外,並未發現異常。


    “張爺,我們得下船了,那裏就是玉屏山,”宋先說完後,拿起腳邊的繩子,沒費多大力氣,就將繩頭的鐵鉤,掛在了岸邊的一棵小樹上。


    幾人抓著繩子,一同用力,把船駛到潛水去,然後上了岸,不一會功夫,便來到了高聳入雲的大山邊。


    張紹乾取出地圖,仔細比對一番後,他這才發現,眾人已經來到張雪瑤之前所指的位置。一路上光顧著聽他們四個講故事,地圖都沒來及瞧一眼。沒過多久,他按照地圖,製定出了一條最佳的進山路線。


    幾人身負沉重的背囊,正式開始找尋張海武的任務。除了嚴酷的自然環境以外,他們對自己所要麵臨的事物,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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