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應亂世而生的哥老會也不例外,王家當年接手重慶城分會幫主位置後,劫富濟貧,懲惡揚善,故被當地百姓尊稱為清水袍哥,與他們相對立的則是作惡多端,橫行鄉裏的渾水袍哥。


    “王會長,怎麽個掌燈法還請指教。”李升疑惑不解地問道。


    “掌燈乃是我們王家獨有的聯絡方式,而紮燈的圖紙一直由族裏德高望重的燈匠繼承著,加入哥老會以後,我們祖上便將這種特殊的聯絡方式也帶到了幫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時候在父親的書房裏曾見到過紮燈的圖紙,想必他也是最後一位燈匠了。”王玉清仔細地回想著那張神秘的圖紙。


    “那你可曾學過紮燈的手藝,”張紹坤興致勃勃地望著王玉清。


    “我也隻是粗略的看過幾次圖紙,事到如今,隻有放手一搏了。”王玉清望著三人接著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去采購竹絲蠟布,趕在天黑之前將燈紮好。”


    “如今那天石寨的土匪對您可是虎視眈眈,王會長還是留在張府為妥,這采購竹絲蠟布的活交由我便是。”李升說完便獨自一人去到了離張府最近的一家雜貨店,半個時辰後,隻見他帶著一捆竹絲和一卷紅蠟布,回到了張府。


    王玉清拿起竹絲,略顯笨拙得在後院比劃著,回想著小時候所見的那張圖紙,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一盞足有一人高的天燈就這樣製成了。張家兩位少爺和李升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巨大而精美的天燈。


    天色漸漸變暗,街市商戶門前的油燈也相繼亮了起來,“是時候了,”隻見王玉清迫不及待的用火柴點燃了天燈底座上特製的燃料,瞬間火光將整個張家後院照的通亮,天燈徐徐升上了張家宅院上空。


    “王會長手藝不凡啊,這天燈體型如此之大,想必方圓幾十公裏的人一定都瞧得見,”李升稱讚的望著飄在高空之中的天燈。


    “這掌燈乃是我們王家在遇到緊急情況時,用來聯絡不同地區族人的暗語,能識得這盞天燈的王氏族人,必定會連夜趕到約定地點集合,我們祖上將天燈暗語之術又帶入了哥老會,想必也有不少當年的清水袍哥為此而來,我們得盡快趕到約定地點才是。”王玉清略顯焦急地接著說道:“請李管家和二少爺務必留在家中,張府不能沒有主事的人,由大少爺和我前去接應就行。”


    張紹乾搶在將要開口的李管家之前說道:“好,我們就按王會長的計劃行事,”


    “那大哥和王叔叔路上注意安全,我和李管家就在張府等候你們的好消息。”張紹坤明顯有些擔憂。


    在重慶城以西二十裏地外的城隍廟,六七十餘人個個身著黑袍,井然有序的拍成兩列,站在廟門前的一片空地上。


    向廟門口望去,隻見一位眉清目秀的妙齡女子,正靜靜地仰望著漂浮於天空之中的天燈。


    “來著何人,報上名來,”一位身著黑袍的中年男子,用他那渾厚有力的聲音朝不遠處喊道,尋找他的聲音望去,隻見王玉清和張紹乾正匆匆的朝城隍廟的方向走來。


    “王氏玉清,手藝未精,點燈求事,故此接應,”王玉清不緊不慢地走到了中年男子身前。


    “王會長,竟然真的是您。”黑袍男子拱著手向王玉清行禮:“您終於回來了,我們王家這次算是有救了。”


    “今夜點燈召集大家,為的就是祖上留給我們的東西,”王玉清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三十年了,今日能夠再次見到幫會和王家人,真是太好了。”


    “王會長,既然您回來了,這幫主的位子就請您接手,”白衣女子緩緩地走了來。


    “安小姐,”張紹乾驚訝地繼續說道:“你什麽時候也加入了哥老會。”


    “原來是張大少爺,怎麽,你也對王家的事情感興趣。”安曉倩若有所思的望向站在眼前的張紹乾。


    “張少爺,莫非你們認識。”王玉清抬頭望了望還未熄滅的天燈。


    “王叔叔有所不知,他是張家自流井鹽廠安廠長的女兒,”張紹乾繼續說道:“三年前受海鹽影響,自流井鹽廠生意是入不敷出,安廠長是拚盡了全力,才留住了一些老商戶。”


    “三年前聽說重慶城的哥老會是一個很受百姓尊敬的幫會,於是我說服家父加入了進來,承蒙幫會裏兄弟們看得起,幫主一職就暫時由我代任,既然王會長您回來了,今後幫會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說話間,隻見安曉倩將一把青銅寶劍,雙手呈到了王玉清麵前。


    “既然你能做得了幫會幫主一位,肯定是有過人之處,安小姐不必承讓,”王玉清讚賞的繼續說道:“今日看到幫派兄弟個個氣勢不凡,必然是安小姐領導有方,著實令我王某人佩服。”王玉清笑著將麵前的青銅劍推了回去。


    “謝謝王會長,這幫主一位隨時給您留著,”安曉倩接著問道:“不知道王會長今日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召集大家,所為何事?”


    “天石寨的土匪同日本人勾結,他們暗中打起了王家藏寶閣的主意,現如今三口青瓷碗已落入土匪手中,此次點天燈,就是想召集大夥共同商議對策。”


    “王管事,你快給王會長說說前些年發生的事情,”安曉倩望著剛剛喊話的黑袍男子。


    身著黑袍的王長勝隨即開口,“自打您當年離開重慶城以後,我們王氏族人就一直關注著土匪和日本人的動向,二十年前他們曾在奉節找到過一處疑閣,進去的日本人和土匪全部死在了裏邊,一直到三年前,聽說天石寨的土匪搶奪了兩口關於藏寶閣地圖的青瓷碗,見勢不妙,於是我就試著去尋找當年負責護碗的幾家王姓老人,他們讓我去湘西尋找一位姓龍的趕屍匠,uu看書 .uuanshu.m據說他可以不用地圖,就能夠找到王家藏寶閣的準確位置。三年間我去過無數次湘西,可怎麽也找不到趕屍人。”


    王玉清若有所思的望著王長勝,“趕屍匠自古以來就是一種神秘的行業,聽說他們隻在夜間出行,白天隱沒於密林群山之中,”


    “難怪我去了那麽多次,都沒有碰到一位趕屍匠,原來他們行的是夜路,王會長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王長勝自愧不如的搖了搖頭,“為什麽當我向那裏的村民打聽趕屍匠的時候,他們都隻字不提啊?”


    “這趕屍匠做的是見不得光的買賣,掙的又是有損陽壽的錢財,當地村民不說那是因為怕染上晦氣。”王玉清再次望了一眼火勢稍暗的天燈,“看來湘西我們是非去不可了。”


    王長勝目光中滿是關切,“去湘西路途遙遠,王會長您年事已高,不適合長途跋涉,這件事情交由我和族裏的年輕人便是,”


    “前去湘西為的隻是找趕屍匠,去的人太多反而過於招搖,依我所見由我和王長勝兩人即可,”張紹乾語重心長地望向眾人。


    “張少爺所言極是,我舅舅在湘西做過菌類生意,當年聽他講過不少的當地風俗,也算我一個,”安曉倩斬釘截鐵道。


    天燈悄然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突然城隍廟旁一棵枯樹上傳來陣陣古怪的叫聲,迎聲望去,隻見一隻不知名的鳥雀,怡然自得的站立於那棵枯樹的枝丫間。


    張紹乾和王玉清於天亮前回到了張府,他們此次商議的結果是三日後在城隍廟集合,前往湘西尋找趕屍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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