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開心的將八十兩銀票和十兩銀子收好,立馬便從胸前取出的竟是一張折疊整齊的宣紙,交到趙子安手裏時,上麵還帶著淡淡的胭脂味道和一絲體溫,道:“老劉果然說得沒錯,他果然在京師有朋友,老劉還說了, 要是他走了,就叫我把這個交給你們!”


    趙子安一邊接過這折疊整齊的宣紙,一邊道,“這東西他是什麽時候給你的?”


    “幾天前給我的,上麵弄的東西跟鬼畫符似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也不知道有什麽用!”蘇氏有些不好意思道, “但他說了, 叫我交給你們。”


    趙子安一臉的疑惑,正準備打開, 胡捧、苟友兩人忙不迭的走了過來,然後又急忙打開,緊接著,兩顆大腦袋就擠在一起,想看看到底上麵寫得什麽,或許這就是什麽有用的情報!


    但兩個大腦袋看著上麵的東西,然後便是倆人你著我、我看著你,相互瞪了半天,也沒瞪個所以然來,正要還回趙子安手裏,就見一路跟著的樁子陳浩然也擠了過來,。


    胡捧、苟友見又人擠了過來,便將手中的紙張對著他揚了看,陳浩然也是一臉的茫然。


    胡捧、苟友很識趣地將這紙張疊好,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就放回到趙子安手裏。


    這時, 就見柳青一臉冷峻的走了過來,看了看兩人的樣子,便知道兩人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柳青伸出手來,胡捧、苟友便識趣的將這宣紙交到上司手裏。


    見到兩人的表情,柳青冷峻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鄙夷,“你們看得懂嗎?”這兩個家夥,就是兩個粗人,打打殺殺倒是可以,但這些密報,你能看懂什麽?


    然後,便將拿到手裏的這宣紙慢慢打開,然後看著上麵又是數字又是文字。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那些暗樁為了要保護消息或自己,經常會寫出一些隱秘的藏頭詩什麽的來隱藏行蹤,但這一堆堆數字卻又是什麽意思?


    柳青瞧了半晌也沒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正要裝作若無其事的交給趙子安時,偏偏胡捧、苟友這兩個家夥又很不識趣的湊了上來,滿臉笑意道,“柳大人,看出來什麽了嗎?這是什麽意思?”


    見下屬一臉的好奇,柳青輕咳了一聲,輕輕將手中的紙張又重新疊好,交到趙子安手裏,冷峻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這些事情,還是讓長安給你們說吧!”


    見上司都這樣說了,胡捧、苟友隻得悻悻退下。


    趙子安隨手將手中的紙張揣進了懷裏,貼身放好,又對著蘇氏道,“這上麵的東西,你看了嗎?”


    蘇氏臉色微微一紅,但還是實誠道,“看了,但奴婢也沒看明白,也不知道上麵寫得什麽。不過,劉大官人生前經常鼓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奴婢也早已習已為常了。”


    “哦!”趙子安應了一聲,又開始察看起這屋子裏的東西來。這次專程來此,就是想看看劉樁子生前到底有沒有留下什麽,哪想卻意外遇到劉樁子的相好,得了這張紙條。


    這紙條定然隱藏了某種隱秘,也算是意外收獲。


    幾人又走到客房之中,客房倒是像模像樣,但茶具上已布滿了灰塵,也沒有翻動的痕跡,顯然長久沒有在此會過客了。趙子安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麽異樣。


    趙子安又踱步到臥室,他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屋裏陳設有些零亂,臥室裏,竟然相向放著兩張椅子,東西零亂,但灰塵卻不是很多,顯然這裏才是他平時主要活動場所。單身漢嘛,自然也能夠理解。


    “你們平時也是在臥室裏見麵嗎?”趙子安看著蘇氏。剛一說完,又感覺此話頗有岐義,又糾正道,“你們平時會麵的地點主要是在臥室嗎?”


    咦?今日是怎麽回事?這子安同誌今日說話怎麽顛三倒四?柳青和同行的胡捧、苟友均是有些異樣的看著趙子安。


    蘇氏倒是撲哧一笑,“奴婢出身風塵,這些事情倒也沒什麽。奴婢倒是知道大人的意思,大人是不是想問,劉成平時會客是不是也在這臥室?”


    趙子安點點頭,他倒是知道,這個世界雖然有很多規矩,但是作為一個貧困潦倒的暗樁,一個單身漢手藝人,想必平時會客見麵也沒有那麽多講究,哪裏方便就哪裏,幾個熟悉之人,在臥室見麵也未嚐不可。


    “據奴婢所知,劉成生前朋友並不是很多,有也多是一些幫派之中的朋友,見麵地方也頗為隨便,所以也沒那麽多講究。一些朋友見麵,在臥室也是常有的事,反正就是說說話嘛,在哪裏說不是說!”又聽蘇氏繼續說道,印證了趙子安的想法。


    一邊聽蘇氏說話,一邊隨意看著,趙子安赫然發現,這臥室的地板竟是異常幹淨,像是被人用水洗過一般,一個不好的念頭猛然在心頭湧起,難道這裏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趙子安沉思片刻,又對蘇氏道,“蘇娘子,你知道劉成生前有什麽仇家嗎?他長期在幫派之中廝混,仇家應該很多吧?”


    蘇氏稍作沉思便道,“雖然劉大官人以前也廝混幫派,但這些年也多是給人出出主意,好像沒有聽他說過有什麽仇家。”


    “那你知道劉成是做什麽的嗎?”趙子安又問道。


    “奴婢隱隱知道一些,但具體不甚清楚,以前的時候,也隻當是他在說些胡話,但今日看到你們,奴婢料想劉大官人可能真有些背景……”蘇氏道。


    “你知道些什麽?”趙子安眉頭微微一皺,難不成他暗樁的身份早已泄露?


    “奴婢記得有一次他喝醉酒了,便又到奴婢那裏,那日恰巧奴婢又在接客……”說到這裏,蘇氏臉色微微一紅,這畢竟不是什麽上得了台麵的營生。“他便發了酒瘋,將那客人趕走……”


    “各位大人想必知道,自從聖上信佛以後,所有人都去修建寺廟了,生活也更艱難了,就連我們這些……營生……也越來越難做了……”


    “於是那日奴婢便發了火,劉成便說對我說,他隻是暫時屈身於此,等過幾年就回到京師,還對我說他在京師之地能夠手眼通天,就是那些權貴見了也要點頭哈腰……”


    趙子安微微歎了一口氣,想必這劉樁子一直不得誌,好不信容易當了守夜人的樁子,便將此當成了畢生的事業……


    還有,如今聖上信佛,竟然連這皮肉生意也難做了……


    ……


    昌峰縣城君悅來客棧,趙子安從胸前拿出蘇氏交的那張紙條,緩緩的打開。隻見紙張上麵寫著一首詩:


    奈何山旁奈何河,


    奈何河上奈何橋。


    奈何橋上奈何人,


    奈何人來奈何魂。


    然後,這首詩的旁邊,頗為整齊的列著幾排數字。


    第一排寫著:5、6、X、66、42


    第二排寫著:6、7、8、91、XX


    第三排寫著:7、8、9、XX 72


    然後就沒有了……這也難怪!


    胡捧、苟友見趙子安打開紙條,全部將腦袋湊了過來,幸災樂禍的看著趙子安,就連一向冷峻的柳銀鏡柳青都擺正了姿勢,將身子朝著趙子安方向移了移……


    看著上麵的數字,胡捧感覺腦袋裏麵一團漿糊,本能的搖搖頭,無可奈何道,“你們這些讀書人,搞得這些東西神神怪怪……”


    苟友搖了搖腦袋,好半天才歎氣道,“這個劉樁子啊,弄得這是啥啊?”


    就連頂頭上司柳青都怪異地看著趙子安,嘴角連連抽抽,饒是他辦案無數,見識過無數的謎語、暗語,但搞成這個樣子的、這麽稀奇古怪的,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忍不住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今天下午在辦案現場,幾人爭先恐後看了這紙條後,全都是一個頭兩個大,不明所以,半晌也沒搞明白上麵寫得什麽。這麽難解的東西,難道就難不住他?此時,這些人人全都笑著看著趙子安,想看看他的窘態。


    “怎麽樣了?”正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人未到聲音先到,竟是這次的領頭人秦明秦金鏡。


    聽到聲音,胡捧急忙走上去將房門打開,哪知人還未到,房門已被人推開,竟是走在前麵的李一一已幫忙開道。


    “自然有收獲,我們拿到了這個東西!”秦金鏡話剛落口,趙子安便將手中的紙條遞到柳青的手裏。


    柳青是自己的直接上級,自己又和秦金鏡不是太熟,此事自然要交由柳青來匯報。


    柳青說罷,就將手中的紙條交到秦金鏡手裏。


    “這麽快就拿到依據了?”秦明有些意外,高興看著手中的紙條,以為大有收獲。


    秦明作為守夜人金鏡、五品武夫,自然是識字的,待看清手中的紙條上麵的東西時,頓時就有些頭痛,睜大了眼睛道,“這是什麽鬼?柳青,你告訴我,這寫得到底是什麽鬼?詩也就罷了,這數字又是怎麽一回事?”


    柳青臉色微微一紅,不動聲色的將紙條拿過,放到趙子安手裏,道:“我們已組織人手、組建了專班,緊鑼密鼓的破譯!”


    嗯!經過最初的大浪淘沙之後,如今這個專班就隻有趙子安一個人了。


    奈何山旁奈何河,奈何河上奈何橋……在眾人的目光,趙子安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紙條,反複讀著詩句,半晌,試探著道:“這昌峰縣是不是有座奈何橋?”


    這上麵到底寫得什麽,他實在是不大清楚,隻是慢慢一個一個來試探。


    “奈何橋?”眾人臉上驚疑不定,再看向趙子安時,感覺像見了鬼似的,怎麽這麽困難、大家一頭霧水的東西,到了趙子安這裏,變得連一點挑戰性都沒有了?


    柳青臉色一變,“我馬上找人去問問!”


    本來呢,樁子陳浩然對昌峰縣比較熟悉,但先前卻被柳銀鏡派了出去調查劉樁子生前參加幫派的事情。


    一盞茶不到的功夫,派去的人就返了回來說:昌峰縣城有一座奈何橋,這座橋就在城外不遠的地方,不過現在已經改名為昌峰橋了,但本地很多人都知道。魏星空任昌峰縣知縣後,嫌棄奈何橋名字不好,便改成了昌峰大橋,也是近幾年的事情。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繼續說道:“這奈何橋乃是前任知縣募捐所建。這山叫奈何山,於是這河便也叫奈何河。”


    聽著來人介紹,趙子安暗自點頭,這樣說來,那一切都對上了。隻是這數字又何解?雖然他能夠找出這其中數字的關聯,但其中數字代表著什麽,還是個未知。


    “奈何河每年都要發大水,每次發大水時,都有不少鄉民由於搶渡過河落水死亡。前任吳知縣頗為勤政,便下決心修建這座奈何橋。當時朝廷拔款又不夠,吳知縣便四處募捐,又組織村民投工投勞、捐錢捐物,甚至捐石頭。”


    “據說為了確保質量,吳知縣便在建橋時想了一個辦法,將每一塊石頭的大小尺寸都作了規定,將每一塊磚石都編了號,還刻上匠石地址、姓名,所以這座橋堅固無比。”


    “原來如此!”聽了來人介紹,趙子安頓時就明白了這裏麵數字的意思。


    想必是劉樁子在對應的石頭下麵放置了東西,留了信息。如此說來,這事情就好辦多了。


    隨即,趙子安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此說來,那前任知縣應該是頗有官聲,但卻在幾年前被外邊到京師之外當了知縣。京師知縣是正六品,而其他縣的知縣卻隻是正七品,雖然同為知縣,實質卻是降了職了,又隨口道,“那前任知縣降職使用,又是怎麽回事?”


    來人一凜,好半天才道,“具體什麽情況小的就不知道了。但據是因為在京察時,有人舉報吳知縣在修奈何橋時,貪墨了不少銀子!”


    一個募捐來建橋的知縣貪墨銀子?還有,如果真有貪墨行為,那就不是簡單的外調那麽簡單了。如此說來,這裏麵定是查無實據了。趙子安心裏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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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見紙條上的信息有了眉目,秦金鏡走到趙子安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小銅鏡,又粗聲粗氣道,“不錯,不錯!這麽複雜的東西,你都能破譯出來。小夥子,是個人才,好好幹!”


    PS:感謝昂貴的背影、偉大的和諧、嶗山風道人,尾號7947、6294書友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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