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杖客瞧著靈智似笑非笑的神奇,驀的心頭大怒,身子一晃,便已跨過三四丈的距離,繞到靈智身側一掌拍出。靈智伸手一搭,立時便知對方掌力之強,竟不在當年裘千仞之下,更難得的是掌中那股極陰寒的內力如若沿著經脈衝入人體,功力不如他之人隻怕霎時間便全身寒冷透骨。


    不過靈智一身內力何等深厚,更別說他的大日如來真氣脫胎於九陽真氣,鹿杖客掌中的這股陰寒內力一入靈智體內,霎時間便被強橫至極的大日如來真氣消融,非但沒掀起半點兒波瀾,反而化作一絲極純極陰的真氣,融入靈智的真氣當中,令他渾身上下乃至五髒六腑當中十分舒暢。


    靈智笑道:“小子,你這掌法倒有點兒意思,一身真氣竟然冰寒若斯,看來你們師傅百隕那個家夥倒有幾分本事。”


    靈智口中“百隕”二字一出,鶴筆翁與鹿杖客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而張三豐則滿臉肅然,死死的盯著鹿杖客與鶴筆翁二人。


    張三豐朗聲道:“這位朋友,老道與他二人的師傅百隕道長有些牽扯,不如就讓老道來打發他們如何?”他如今一百歲,修煉了八十多年。在這八十多年當中,也經曆過數次大戰,但若論那次印象最為深刻,當屬與百隕相鬥那次。當年百隕上武當山邀請張三豐助拳,雙方話不投機,動起手來。二人在真武殿前一場內力比拚,實在是凶險莫測之極,每每談及此事,張三豐均一臉僥幸之色。百隕的真氣至寒至陰,若非有一身深厚的純陽真氣護身,隻怕當年之戰,勝負之數,或未可知。而眼前這二人既然師從百隕,那麽自然學到了他那一身陰寒冰冷的功夫,張三豐怕眼前這老者有所閃失,這才越俎代庖,出言邀戰。


    靈智微微一笑,道:“也好,我老人家年紀大了,稍微活動一下便累得很,你願意接手那是再好不過了。”說完,當即退往一邊。


    場中空聞、空性、何太衝、崆峒五老、滅絕師太等人聞言,無不覺得怪異之極,心想:“你這老兒倒真敢說,明知道今日是張真人百歲大壽,你居然敢在他麵前自稱老人家。果然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另一邊,宋遠橋等人已從張翠山口中得知此老兩次相救,聞言非但不惱,反而一個個上前見禮。靈智雖然不喜這些繁瑣禮節,但是知道他們是尊敬自己,便也由著他們去了。待得宋遠橋等人行過禮之後,他這才對著張翠山與俞蓮舟二人道:“當日我老人家不是已經告誡過你們,讓你們小心在意了,怎的還是讓人將無忌這個孩子給搶走了?”


    張翠山與俞蓮舟聞言臉上一片漲紅,猶如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將頭埋在胸前。靈智見狀笑道:“好了好了,我老人家也就這麽隨口一說,無需太過自責。”


    子遠瞧著靈智,越瞧越是熟悉,忽然將目光落在靈智腳上的那雙漿洗得微微發白的舊布芒鞋之上,渾身一顫,徑直走到靈智跟前,目光灼灼的瞧著他。


    靈智一拍額頭,露出個無奈的笑容,嘴唇微動兩下,傳音入秘,對著子遠道:“小家夥,老衲還沒玩夠,你可別透漏了老衲的身份。”


    子遠聽到靈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而其他人根本未察覺到靈智已然施展了傳音入秘的功夫,心下再無懷疑,強行按奈住激動之色,將身後幾個大林寺弟子喚來身邊,低聲將靈智的身份告訴他們,同時選出一人,將靈智在武當山現身的消息傳回大林寺。


    大林寺眾僧聞言,先是眼露不可置信的神色,跟著神色甚是激動的瞧著靈智,眼中一片狂熱。靈智扭頭轉向一旁,對他們灼熱的目光視而不見,隻顧著瞧著抱著張無忌失聲痛哭的殷素素。


    說來也巧,原本那日靈智從賀老三手中救下張無忌之後,並未將之放在心上,依舊漫無目的的江湖上遊玩。他甚至連身份都未向張翠山等人吐露,可想而知,他隻不過將之當為一段小插曲。不曾想,數日之後,他獨坐在一間酒肆,聽到有人說不少江湖門派、獨行豪客已前往武當山逼問張翠山夫婦謝遜的下落,他才猛然記起,正是這場變故,才將他二人逼死在張三豐的百歲壽誕之上,令喜事化喪事。靈智略一思索,便決定上武當山化解這一段恩怨。一來,他對張三豐這個晚輩甚是看重,不想他百歲大壽之際還要經曆喪徒之痛。二來,張翠山與殷素素二人也算是天下間少有的英質良才,就此自絕未免可惜。


    靈智此刻武功可以說造化參天也不為過,雖然出發較晚,但是仗著神乎其神的輕功,短短三日之間,便從黃山一帶趕到了武當山腳下。才至武當山腳下,正欲上山,便見兩個作蒙古打扮的漢子抱著一個小孩,以極為迅速的輕功往山頂狂奔。靈智認出那小孩正是當日被他所救的張無忌,料定二人必是鶴筆翁與鹿杖客喬裝打扮而成,當即不動聲色的跟在二人身後,也上了武當山。


    鹿杖客與鶴筆翁並肩而立,隔著丈餘瞧著張三豐,眼中滿是凝重。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張三豐活了一百歲,修煉了八十多年,早已突破先天至境,一身功力之深之純可想而知。更何況二人的師傅百隕道長逝世之前反複告誡二人,若遇上張三豐萬不可動手,想來他顧忌身份,當不至於出手欺負晚輩的。


    張三豐眯著眼睛道:“你們兩個是百隕的徒兒?”


    二人對視一眼,沉聲答道:“不錯。”


    張三豐道:“老道我同你們師傅,也算是老朋友了。他若是有心來找我敘舊,大可親自上武當山來,卻不知為何要派你們擄走老道這個徒孫?”


    鶴筆翁聽他話語當中,對恩師百隕雖然一口一個老朋友,但實際上卻是小覷得緊,不由大怒,大聲喝道:“張三豐,你也不要如此虛偽,今日這事同我師傅全沒半點關係???”鹿杖客見他說話之時毫無顧忌,又見群雄眼中怒火漸盛,忙咳嗽兩聲,打斷鶴筆翁的話,上前一步朗聲道:“久聞張真人大名,咱們師兄弟仰慕已久,卻不知此說是否言過其實。今日我們便在天下英雄之前,鬥膽請張真人不吝賜教。”


    他此言一出,群雄相繼聳動。張三豐成名垂七十年,當年跟他動過手的人已死得幹幹淨淨,世上再無一人。他武功到底如何了得,武林中隻流傳各種各樣神奇的傳說而已,除他嫡傳的七名弟子之外,誰也沒親眼見過。但宋遠橋等武當七俠威震天下,徒弟已是如此,師父的本領不言可喻。除武當兩派之外的眾人聽這兩個個籍籍無名之輩竟公然向張三豐挑戰,無不大為振奮,心想今日可目睹“當世第一高手”顯示武功,實不虛此行。


    莫聲穀道:“便是你們師傅百隕,也不過是我恩師手下敗將,你們又有什麽資格同他老人家動手?想要打的話我陪你。”說罷,便要上前動手,讓宋遠橋一把拉住,勸道:“七弟,你急什麽?恩師他老人家自有安排。”


    空智眼神閃爍兩下,緩緩說道:“張真人武功蓋世,天下無敵,連我師兄弟三人都非張真人對手,就憑你二人,就想同張真人動手,是否太過不自量力?”空智話音一落,鶴筆翁眼中煞氣升騰,而張三豐則眉頭微微一皺,甚至就連靈智也瞧了他一眼。張三豐心道:“這和尚好生陰險,老道我雖然有幾分本事,但是若說天下無敵,那也太過可笑。倘若今日老道生受了他這頂高帽,傳到大林寺諸位前輩耳中,諸位前輩豈不是要說我張三豐狂妄不知天高地厚?”張三豐瞧了一眼子遠,忙道:“空智大師說笑了,天下無敵這幾個字老道如數奉還,老道雖然有幾分本事,但在諸位麵前又哪裏敢稱天下無敵?”


    眾人心想:“張真人果然衝謙柔淡,以他老人家的武功,天下無敵四字雖說過了點,但一句武功蓋世還是承受得起的。”隻有空聞、空智、空性三人眼皮垂下,齊聲宣了一句“阿彌陀佛”。


    鹿杖客聞空智之言,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倒是鶴筆翁躍躍欲試。鹿杖客瞧了一眼雲淡風輕的張三豐一眼,朗聲道:“張真人若是不願賜教,咱們師兄弟也並非不知好歹之人,這便告辭,如何?”他如意算盤打得倒是不差,知道張三豐自恃身份,不願以大欺小,落了下乘。而在場的眾人,無論是何太衝也好,亦或是滅絕師太等人也罷,出生名門正派,又豈肯與人過招?既如此,在張三豐不下場的情況下,論單打獨鬥他們又會怕誰?


    隻是他們忘記了,適才靈智非但從他們手中將張無忌搶走,更是抱著張無忌以單手應付他們二人聯手,硬接了他們數掌而若無其事。


    張三豐微微一笑,饒有興趣的盯著他二人。鶴筆翁見張三豐久不言語,大聲道:“張三豐,你莫不是怕了?


    宋遠橋等人大怒,就在這時,靈智忽然出聲道:“鹿杖客,鶴筆翁,你們二人也算少有的好手,為什麽卻要投靠元庭?也不怕你們樓真道的列祖列宗氣得從墳墓裏爬出來麽?”


    群雄大嘩,原本神色十分淡然的滅絕師太沉聲問道:“這位老先生此言當真?”


    靈智不答,指著張無忌又道:“你們的掌法,也算得上江湖一絕,但是為人嘛,卻讓我老人家甚是不齒,居然下這般辣手對付一個小娃娃。”說完,直接扯開張無忌的背心的衣衫,露出一個烏黑的掌印。


    眾人隻見人影一晃,張三豐已來到張無忌身前,伸手搭在他手腕,分出一絲真氣在張無忌體內查探。他當年同百隕交過手,知道對方玄冥掌力的厲害,張無忌小小的一個娃兒,又無深厚的內功護體,又怎麽受了得這陰寒冰冷的毒掌?隻一瞬間,張三豐便已查探出不妥。原本已他此刻的內力,隻要不是立時斃命氣絕之人,不論受了多重損傷,他內力一到,定當好轉,哪知他內力透進無忌體中,原本懵懂一片的無忌臉色卻有了變化,先是由白轉青,跟著由青轉紫,身子更顫抖不已。


    武當六俠連同殷素素在內齊齊大怒,俞蓮舟心中有愧,更是直接朝鹿杖客撲上過去。他武功在武當派中排第三,隻在張三豐與宋遠橋二人之下,此刻含怒出手,竟直接使出了“武當綿掌”當中的重手。


    鹿杖客見他來勢洶洶,不敢怠慢,提起全身功力一招“玄冥神掌”拍了過去。二人雙掌相交,隻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鹿杖客騰騰騰退了數步。再瞧俞蓮舟,直接被龐大的掌力震了回來,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竟被一股冰寒陰毒的真氣凍得渾身發顫,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眉毛上也結了一層白霜。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口帶著深深寒意的白氣。uu看書.uuknshu


    何太衝等人盡皆色變,此刻他們才知道眼前兩人的厲害,難怪他們敢放言向張三豐挑戰。張鬆溪與宋遠橋二人武功較之殷梨亭幾個高出一籌,已經分別對上了鶴筆翁與鹿杖客,四人這一交手,隻數招便已顯露出各自的高深武功。


    轟的一聲,群雄紛紛議論起來。隻有靈智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笑得極為燦爛。張無忌所中的掌力,張三豐拿它沒辦法,但是對於靈智來說,隻不過舉手之勞。別說靈智,便是大林寺一些長老們,也可憑借“九陽神功”的玄妙輕易化解。所以靈智惡趣味一起,簡簡單單兩句話便讓他們打了起來,而他則在一旁瞧得有滋有味。


    四人眨眼之間對了數招,宋遠橋揮動衣袖,運氣送勁,號衣啪的一聲大響,直向鹿杖客打去,同時腳下毫不停留,筆直向前躥出。鹿杖客也真了得,伸手一抓,又在半截號衣上抓了五條裂縫,如影隨形,緊跟其後。


    鶴筆翁被張溪鬆纏上,眉宇間煞氣大增,聽得背後拳風,矮身卸力,跟著反手一招“玄冥神掌”拍了出去。張溪鬆適才與他對過數掌,知他掌間陰寒真氣冰冷詭奇,不敢硬接,側身避開,一發狠,一爪朝他腰間抓去。他這一招,使的正是自己獨創的“虎爪絕戶手”。這路武功乃是在武當“虎爪手”的基礎上變化而來,出手則拿敵腰側,傷敵腎脈,是以冠之“絕戶”二字。本來這路武功因其太過歹毒,動則讓人絕子絕孫,張三豐慎重告誡幾人,不到危急時刻,不可輕用。張溪鬆恨極了二人對張無忌下手,一發狠,便使出了這路狠辣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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