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大軍壓境,襄陽城守將呂文煥與郭靖等人一商議,唯有實行堅壁清野之策,方可將損失降到最低,同時也是集中人力物力,以期能夠更好的抵擋蒙古人的入侵。


    襄陽城外不時有難民拖家帶口趕到襄陽城中,此時城門口處已經聚集了數百上千人。但是守軍擔心蒙古人趁勢進攻,卻不敢打開城門,隻有從城頭扔下一個個吊籃,然後將人一個個拉上去。


    難民當中有三人,兩男一女。與其他人的惶恐驚懼不同,三人有說有笑,倒也不急著進程。他們當中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上下,一身黑袍,須發半黑半百,想要努力的作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卻無論如何也嚴肅不起來,反而看起來頗為滑稽好笑。另一個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麵容與第一個男子有七成相似,眼睛靈動異常,瞧著襄陽城守軍將城頭將吊籃拋下,然後緩緩的將難民百姓拉上去,顯得十分高興。至於另外那個作貴婦人打扮女子,卻是個白發老婦,一身氣質雍容華貴,明顯可以看出年輕之時是個美人兒,隻是額頭上幾縷皺紋破壞了和諧。


    隻聽得那個年輕人眼中露出一絲躍躍欲試之色,對著那老婦人道:“媽媽,你說我爬不爬得上那個城牆?”


    老婦人板著臉喝道:“你這個臭小子,跟你那不成器的爹爹一模一樣,好好的有吊籃不坐,幹什麽要爬上去?”


    旁邊那個黑袍老人原本正在裝模作樣的捋著長須,這時聽到老婦人這句話,再也保持不住淡然的模樣,一激動差點將胡子扯下一把下來。隻見他激動的道:“瑛姑,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老頑童雖然說貪玩了一點兒,但是也不能說我不成器罷?再說啦,兒子像我,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麽?”他說到這裏,麵上極為得意。


    原來這三人正是老頑童周伯通與瑛姑,還有他們的兒子周念通。當年周伯通被靈智一頓嗬斥,幡然醒悟,出了桃花島後直撲黑龍潭,見了瑛姑之後,二人就此隱居在黑龍潭中。瑛姑一見到老頑童,又從他口中得知南帝已然出家為僧,心結盡去,整個人一下子開心不少。她與老頑童在黑龍潭中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第二年便老蚌懷珠,生下了周念通。、


    許是有了兒子的緣故,老頑童周伯通一下子成熟了不少,雖然仍舊免不了嘻嘻哈哈,卻也能夠裝出三分威嚴。這二十幾年來,他們一家三口享受天倫之樂,老頑童與瑛姑二人武功非但突飛猛進,連兒子周念通在二人的調教下,年紀輕輕便已是一流高手。直至今日,他們偶然而知蒙古大軍圍困襄陽,各路英雄豪傑相助守城,全真教更是舉派出動,所以他們一家三口出了黑龍潭,一路趕到了襄陽城外。


    等到輪到周伯通一家三口的時候,周念通也不站到吊籃裏,對著上麵的守軍喊道,你們抓穩繩子。說罷嘻嘻一笑,猛的往下一提繩子,借著這一提之力,身子騰空而起四五尺,待到力竭之時,左足往城牆上一點,手中再次借力,幾下便躍上城頭。


    眾人軍見他顯漏一手高明的“登天梯”輕功,齊齊喝彩,尤其是那個手執吊籃一端的軍士,感受更深,更是大聲讚道:“少俠武功高強,小人拜服。”他們這些軍士不是沒見識之人,這些時日不斷有那身懷絕技的江湖好漢來到襄陽城,但是除卻一些武林耆老之外,再無一人由此功力。他們敬佩的同時心中更是高興,同時想到:多一個高手,殺起蒙古人來豈不是更快?


    周念通不知眾軍士心中所想,他少年心性,聽到別人讚他,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對著下麵的周伯通與瑛姑二人喊道:“爹爹,媽媽,你們還也上來罷。”


    周伯通早就忍得十分辛苦,他一把拉著瑛姑的手,走到城牆邊上,對著她道:“你我先送你上去。”說完,也不等她答話,伸手在她背後輕輕一送,內力湧動間,瑛姑整個身子迅捷的竄上二丈有餘,伸手在城牆上一拍,再次升高丈餘,隻把眾人看的目瞪口呆。原來瑛姑資質不差,這二十多年來又一心在黑龍潭潛修,有著周伯通的教導,非但一手“寒陰箭”掌力一掌下去,可連碎二十餘塊青磚,所創的獨門輕功“泥鰍功”更是神妙異常,實在是當世絕頂高手。


    這還不算完,輪到周伯通之時,同樣使的是“登天梯”的功夫,威力卻與周念通天差地別。隻見他左足在城牆上一點,身子鬥然拔高丈餘,右足跟著在城牆上一點,再升高了丈餘,最後一個翻身躍上城頭,笑嘻嘻的落在老婆兒子身邊。


    這路“上天梯”的高深武功當世會者極少,即令有人練就,每一步也隻上升得二三尺而已。而周念通年紀輕輕,一躍四五尺,足見功力不差。周伯通父子修煉全真教玄門正宗,練這“上天梯”功夫之前,需練全真教入門輕功“金雁功”打好根柢。周伯通內功更深,基礎更為紮實,他這般在光溜溜的城牆上踏步而上,一步便躍上丈許,武功之高,的確是驚世駭俗。更難得的是輕鬆寫意,不留半點斧鑿之痕。


    霎時之間,城上城下寂靜無聲,數百道目光盡皆注視在他們一家三口身上。城門守將當下抱拳問道:“未知二位老前輩如何稱呼?”


    周伯通適才大大的露了臉,心中十分欣喜,此時見到有人詢問他的姓名,當下裝出三分矜持,一捋長須說道:“好說好說,我叫周伯通,這是我的老婆瑛姑跟兒子周念通。”


    那守將一呆,啊也一聲驚呼道:“莫不是老頑童周伯通周老爺子?”


    周伯通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正是老頑童我。”那守將跟全真教弟子並肩戰鬥過,曾聽他們談起還有一個武功十分高明的師叔祖,隻是生性活潑,行蹤莫測。他這一認出周伯通來,忙吩咐一名軍士去通知赫大通、郭靖等人,而自己則親自陪著老頑童周伯通一家三口緩步走進城內。


    全真教弟子遍布天下,全真七子威名赫赫,兼之交遊廣闊,江湖上誰人不給幾分顏麵?而老頑童周伯通作為全真七子的師叔,輩份之高,世所僅有。別看他如今看起來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實則已經七十餘歲了,隻是他心性無憂無慮,平日不見半點憂愁,是以功夫越練越高,原本的滿頭白發反而漸漸轉黑。


    聽聞周伯通一家三口到來,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前來迎接。全真七子俱都是鶴發童顏的老道士,一見周伯通卻恭敬下拜,口稱師叔。趙誌敬、甄誌丙等三代四代弟子更加不敢怠慢,一個個跪倒在地,恭敬行禮。


    老頑童望著白發蒼蒼的王處一等人,說道:“快起來快起來,老頑童我最煩這一套的。”這時,一燈大師緩緩開口道:“阿彌陀佛,伯通,瑛姑,數十年不見,可還好啊?”


    他二人一聽見一燈大師的聲音,均神色扭捏起來,臉色通紅的道:“呀,原來是段皇爺,你也在這裏啊?”


    眾人對於他們三人的恩怨,均心知肚明,但此時見到老頑童與瑛姑二人俱都是一把年紀了,還神色扭捏,不由得齊齊大笑。


    黃蓉挺著個大肚子笑道:“老頑童,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好啊,好啊!”“春波碧草”雲雲,正是劉貴妃瑛姑昔年所作的“四張機”詞。黃蓉此時念出來調笑周伯通,,眾人不解其意,周伯通卻霎時臉紅,對著黃蓉道:“你這個小丫頭最是古靈精怪了,從小我就看出來你不是好人。”


    其實他說這話,也隻是順口一說。當年他被黃藥師關在桃花島上,黃藥師性情偏激,數次下令不準給老頑童吃食,還是黃蓉心善,偷偷的拿食物給老頑童吃,為此,黃藥師大怒,這才有了黃蓉離家出走之事。


    這時,瑛姑拉著周念通,一一將一燈、郭靖、黃蓉等人介紹給他。眾人見周念通生得一表人材,兼之眼神靈動,武功不差,俱都開口稱讚。


    這時,一燈大師又指著慈恩對瑛姑道:“瑛姑,你可認得此人?”


    這些年來慈恩大師皈依佛門,形象與原來大有不同,此時瑛姑哪裏認得他出來。


    一燈大師歎道:“這是當年害你孩兒的凶手。”


    瑛姑全身一震,臉色由白轉紅,立時又從紅轉白,顫聲道:“裘千仞那惡賊,他便屍骨化灰,我也認得出他。”


    一燈大師歎道:“事隔數十年,你仍如此怨毒難忘。這人便是裘千仞!你連他相貌也不認得了,可還牢牢記著舊恨。”


    瑛姑厲聲道:“裘千仞,你拿命來。”說完,一掌對著他當胸而去,用的正是苦練多年的“寒陰箭”掌力。瑛姑苦練多年,此時含怒出手,饒是慈恩大師已是先天境界的高手,生受了她這一掌,也不由自主的悶哼一聲,嘴角滲出血跡。


    慈恩大師受了這一掌,眉宇間卻解開了幾分,對著老頑童與瑛姑二人道:“阿彌陀佛,老衲自知罪孽深重,昔年傷了你們孩兒,一直深感不安,二位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瑛姑作勢又要出手,一燈大師道:“阿彌陀佛,二位如今有念通這個孩子在膝下承歡,難道便不能原諒他麽?”


    這時,黃蓉等人也都幫忙勸道:“他既已知道悔悟,舊事何必斤斤計較?”瑛姑仰天大笑,說道:“你們說得好輕描淡寫!”


    慈恩大師上前一步,道:“阿彌陀佛,瑛姑,你動手罷。”


    瑛姑對著老頑童道:“你來。”老頑童眼露為難之色,半響之後,才對著一燈大師道:“當年我偷了你妻子,你對我兒子見死不救,從前往事,咱們一筆勾銷。”之後,又對著慈恩大師道:“你打了我兒子一掌,剛剛瑛姑打了你一掌,一掌還一掌,大家扯平了。”眼見周伯通不肯報仇,瑛姑思及那死去的孩兒,不由得悲從中來,放聲大哭。周念通忙上前安慰。


    慈恩大師見周伯通恕了他殺子之仇,化敵為友,心中一片平和安詳,再無自咎掛懷之事,自知來生轉世,可入善道,周身氣機更加圓潤,心下感激,生出大慈悲心,低聲道:“多謝兩位。”


    一燈大師也連道:“善哉善哉。”


    經過了這個插曲之後,眾人又是一番談笑,齊齊來到郭府,落座之後,不免談起這些年的經曆。一燈大師見周伯通生生憑借自己的領悟突破先天境界,對著他道:“伯通,當年重陽兄傳我‘先天功’,如今看你氣息圓潤,正可練這門功夫。”


    周伯通大喜,他生平有兩好,一是玩鬧,一是武學。這門“先天功”乃是王重陽的絕學,周伯通早知其厲害,隻是當年他與全真七子境界不足,是以全沒學會這門神功。此時聽到一燈大師說要傳他這門神功,喜道:“很好很好,等我學會了這門功夫,再去找靈智那個老和尚較量。uu看書ukanshu.co”


    一燈大師笑道:“這先天神功雖然神妙非常,但是上人可是硬生生的憑借自身的領悟創出一條新的路來。即便你學會了這門功夫,想要勝他隻怕也不容易啊!”他知道老頑童天資悟性過人,當年既然能創出“左右互搏”這等奇怪高明的功夫,這二十餘年來隱居黑龍潭,潛心練武,隻怕又創出不少高明的武功,是以才未把話說滿,隻說想勝靈智不大容易。


    周念通心中暗暗稱奇:“這靈智上人當真了不起,非但爹爹對他念念不忘,便是如一燈大師等高手,人人都對他傾倒,不知他武功又高明到了什麽地步?”問道:“一燈大師,你如今也打不過那靈智上人麽?”


    一燈大師微微搖頭說道:“那日在絕情穀中,老衲與上人也曾照麵,一番交談下來,已知他境界更加的深不可測。當年第二次“華山論劍”之時,老衲七兄、藥兄、鋒兄四人聯手,卻敵不過他。聽說前些年藥兄再次輸在了上人手上,便是七兄與鋒兄二人聯手也勝不過他,老衲一人,自然是敵不過上人神威的。”他此時年歲以高,修為又進,爭勝之心漸去,是以說道自己不如靈智也絲毫不見尷尬。


    一旁的裘千尺大為不服氣,出聲道:“虧你們一個個還是先天高手,竟然對那賊禿如此忌憚,當真好沒誌氣。”


    慈恩大師見狀,臉上劃過一抹尷尬之色,開口道:“阿彌陀佛,施主,還請慎言。”他願意是提醒裘千尺,恩師一燈大師也是出家之人,你當著一燈大師這個佛門高僧的麵罵靈智賊禿,豈不是指桑罵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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