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子昨日他與武修文鬥過一場,雖然被他壓製,但是也隻是認為對方隻不過仗著身法靈活,這才占了上風,若論真實功力,到底還要差自己一籌。在他想來,楊過乃是靈智的徒孫輩,武功最多也與武修文相若,瞧對方的兵刃分量不輕,那麽速度方麵自然就不會太快。既然如此,今日正好敗了這小子,挽回昨日丟失的臉麵。


    他心機深沉,提起哭喪棒,從左邊搶攻,把右邊留給尼摩星。尼摩星五指如鐵,抓向楊過持劍的右手手腕。二人均是少有的武學大家,這一下顯漏真功夫,出手快速絕倫,隻一瞬間,便攻到了楊過身前。


    楊過手腕一抖,後發先至,不僅避開尼摩星那一抓,重劍剛好擋住瀟湘子的哭喪棒。接著長劍一震,蕩開對方的哭喪棒,一劍橫削尼摩星。


    瀟湘子被楊過一劍蕩開手中哭喪棒,已然知道他武功不弱,當下運足內力將手中哭喪棒往楊過扔去,接著人影晃動,袍袖拂動,雙掌齊出,配合尼摩星朝楊過攻去。


    楊過吐氣開聲,一劍劈斷迎麵飛來的哭喪棒,接著長劍一抖,使一招“全真劍法”當中的“一氣化三清”,分別劈向瀟湘子的雙手以及尼莫星的左爪,一舉將二人逼退。


    他連使三劍,挫敗瀟湘子與尼摩星二人,帳中數十人無不駭然,瞧不出這少年人武功竟如此了得。郭靖歡聲雷動,大聲叫好,靈智眼露讚許之色。金輪法王知他的重劍沉重無比,此時見他竟然能以一柄重劍使出如此精妙的劍招,心中大為震顫,暗道當日輸得不冤。


    楊過一招逼退二人,這時一劍在手,順勢就向瀟湘子刺去。這一招“大江東去”乃全真劍法中極淩厲的招數,劍刃破空,嗤嗤作響,直指瀟湘子小腹。


    瀟湘子眼露俱色,向後急避。楊過下手毫不容情,立意要取他性命,手臂前送,重劍劍尖又挺進了兩尺有餘,至此千鈞一發之際,瀟湘子微微側身,一掌拍在劍身上。


    掌劍相交,隻聽得見當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瀟湘子已然被楊過掃中肩頭,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氣息萎靡的跌落在地。原來瀟湘子一掌拍在楊過劍身上,卻不見他重劍如同想象般震飛,隻是稍稍偏了少許,又往自己掃來,這時他退無可退,隻有迎接一途。若非他仗著一身“僵屍功”練出來的銅皮鐵骨,剛剛楊過這一劍已然要了他的小命。


    楊過一招得手,頭也不回,一劍朝尼摩星斬去,尼摩星不敢迎接,於危機之間,身子扭曲成一根軟麻花一般,避開楊過這一劍,同時高聲大喝,一招“拏雲手”中的精妙手法,朝楊過胸前抓去。


    楊過站立不動,重劍倏地反轉倒刺,一舉又將尼摩星逼退。尼摩星見他仗劍閑立,旁若無人,心中叫苦:“早知如此,就該把兵刃帶來。”他的兵刃乃是一根鐵蛇,乃是由精鐵鑄成,重十七八斤,最善抵擋刀槍。


    楊過也不逼迫他,靜靜的等著他進招。此時眾目睽睽之下,容不得尼摩星退卻,二人僵持良久,他先沉不住氣了,猛地裏虎吼一聲,一把扯下門口軍士手中的長矛,向他疾衝過去。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尼摩星長矛在手,又與楊過拆了十餘招,仗著長矛長出重劍一截,倒也鬥了個不相上下。隻是這根長矛雖然也是镔鐵鑄造,卻如何比得了楊過手中的玄鐵重劍?楊過重劍連砍帶劈,叮叮之聲忽急忽緩,每一招都碰在對方長矛之上。他連攻數十劍,雖然盡數給擋了回來,卻每一劍都使足了氣力,數十劍一過,饒是尼摩星內功深厚,一雙手已經被震得發抖,失去了知覺。


    隻是他卻也是個狠厲的人物,即便雙手發麻,卻兀自不肯認輸,誓要同楊過糾纏到底。楊過冷哼一聲,右腕一翻,朝尼摩星當頭砸去。尼摩星見來勢凶猛,忙雙手舉著長矛橫擋。隻聽見當的一聲巨響,他手中那根镔鐵打造的長矛雖然沒斷,但已折成九十度模樣。再看尼摩星,隻見他臉如金紙,右腿膝蓋壓進去地上一截,隻感五髒六腑都似翻轉了,站在當地,既不敢運氣,也不敢移動半步,雙臂伸前持長矛,便如僵了一般。


    楊過見狀,心中一喜,再次當頭砸下。眼見尼莫星這一下大限難逃,帳中眾人一時驚得寂無聲息,鬥然間斜刺裏一根珠光寶氣的長鞭揮出,卷住劍刃向旁一拉,嗤的一聲,鞭子斷被重劍攪斷成數截,就這麽頓得一頓,尼摩星已然緩了過來,忙趁機向後躍開。卻原來是尹克西得了忽必烈的示意,出手相救。


    尹克西望著散落一地的金銀珠寶,心中淒苦。想他一輩子,向來無利不起早,從來都是占便宜多過吃虧。此時他奉命出手,明知道抵擋不住對方的重劍,卻還是要強行出手,果不其然,一條鑲滿珠寶的金龍軟鞭已震成碎塊。


    忽必烈見狀,忙站起來道:“這位少俠,小王替他認輸,還望看在小王的麵上,手下留情。”楊過聞言,心中歎了一口氣,心知難以再下殺手。不過他今日大逞威風,不僅重傷了瀟湘子,也嚇煞了尼摩星,總算對得起靈智的交代,當下還劍入鞘,走到靈智身邊坐下。


    楊過落座之後,金輪法王、尹克西、馬光佐等相互望了一眼,均暗讚他武功了得。忽必烈道:“快取酒來,小王要敬這位少俠一杯。”


    楊過平素裏沒少跟著靈智偷偷喝酒,兼之他九陽有成,酒量不差,當下一飲而盡。


    忽必烈大喜,又對著郭靖笑道:“賢徒前來行刺小侄,郭叔父諒必不知。”他一開始還當武修文當真來投靠自己,過得一晚,早已知道必定是其自作主張來刺殺自己,此時他以晚輩自居,又言郭靖不知道,給足了郭靖麵子。忽必烈為的是同他打好關係,倘若郭靖能夠相助一二,襄陽城必可不戰而下。


    郭靖點頭道:“我事先未及知悉,小兒輩不知天高地厚,胡鬧得緊。”


    忽必烈道:“是啊,想我與郭叔父相交三世,郭叔父念及故人之情,必不出此。”他隻當郭靖順著這個台階而下,心中大喜,暗道有戲,當下言語之間越發的親熱起來。


    誰知郭靖正色道:“那卻不然,公義當前,私交為輕。昔日拖雷安答領軍來攻青州,我曾起意行刺義兄,以退敵軍,適逢成吉思汗病重,蒙古軍退,這才全了我金蘭之義。古人大義滅親,親尚可滅,何況友朋?”


    這幾句話侃侃而談,金輪法王、尹克西等均是相顧變色。隻有靈智恍若未聞,一邊喝著馬奶酒,一邊細細打量著忽必烈的神色,想要看看這個日後一統中原的人物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忽必烈卻全無慍色,含笑又同郭靖爭論了兩句,見郭靖氣宇軒昂,不自禁的喜愛,心想若能將此人羅致麾下,勝於得了十座襄陽城,說道:“郭叔父,趙宋無道,君昏民困,奸佞當朝,忠良含冤,我這話可不錯罷!”


    郭靖道:“不錯,淳佑皇帝乃無道昏君,宰相賈似道是個大大的奸臣。”眾人又都一怔,萬料不到他竟會公然直言指斥宋朝君臣。忽必烈道:“是啊,郭叔父是當世大大的英雄好漢,卻又何苦為昏君奸臣賣命?”


    郭靖站起身來,朗聲道:“郭某縱然不肖,豈能為昏君奸臣所用?隻是心憤蒙古殘暴,侵我疆土,殺我同胞,郭某滿腔熱血,是為我神州千萬老百姓而灑。”


    聽到這裏,靈智心知再聊下去,也隻會不了了之,當即開口道:“靖兒,你先帶著過兒跟修文回去,老衲有話跟忽必烈這個小子說。”


    眾人齊齊一愣,適才忽必烈同郭靖一場忠義之論,大家被二人風采所吸引,竟忘記了旁邊還有這麽一尊真佛在,此時聽到了靈智如此說,郭靖當即站起來抱拳道:“既如此,徒兒先行告退。”


    說罷領著楊過與武修文揚長而去。門口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到忽必烈臉色陰晴不定,卻始終沒有下令,誰也不敢出手阻攔,放他們離去。忽必烈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之色,見到靈智戲虐的眼神,猛然覺悟道:“哎喲,我當真蠢,區區一個郭靖算得了什麽,隻要這位密宗之主全力支持蒙古,區區大宋反手可滅。”忽必烈想通了這一個關節,當下親自替靈智斟了一杯酒之後,道:“未知上人有何事跟小子說?”


    靈智閉口不談,眼神卻望著尹克西與馬光佐兩個。忽必烈會意,大手一揮道:“你們先行退下,本王跟上人有話要說。”


    眾人不敢怠慢,一個個退了下去,靈智看了看金輪法王,對著他道:“金輪,你也先行退下。”


    待到諾大的一個大帳當中隻剩下靈智與忽必烈二人,舉起碗來,將馬乳酒一飲而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之後,說道:“小子,‘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句話,你怎麽理解的。”


    忽必烈心中大喜,當即肅然道:“想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我大蒙古朝政清平,百姓安居樂業,各得其所。我大汗不忍見南朝子民陷身於水深火熱之中,無人能解其倒懸,這才吊民伐罪,揮軍南征,不憚煩勞。”


    他說道這裏,靈智大怒,一巴掌拍在他頭頂,罵道:“給老衲說人話,老衲當年親眼瞧見鐵木真那老小子從一個小部落的首領崛起,難道還不知道你蒙古是個什麽德行麽?”


    忽必烈大為尷尬,不過卻不敢擺王爺架子,隻因眼前的這位爺來頭實在太大。他想了想,小聲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較之家國社稷,民眾百姓,君王的個人榮辱不算什麽。”


    靈智點點頭,心想:“到底是個可造之才,也罷,既然你小子入了老衲的眼,那麽老衲便助你早日登上蒙古大汗之位。”他想到這裏,沉聲問道:“小子,你可知道老衲為何始終不全力支持你們蒙古?而隻是派了區區一尊法王前來擔任那什麽國師之位?”


    忽必烈道:“是啊?為什麽?”他心中同樣疑惑不解,不單單是他,整個蒙古國上下俱都是疑惑不解。但凡有點兒見識之人,自然能夠看出如今蒙古的國力正處於上升期,而靈智卻偏偏不屑一顧。蒙古上下思來想去,隻當靈智早已看破紅塵俗世,這才不參合到兩國交鋒當中。忽必烈此時聽到靈智發問,呆了一會兒,馬上想到眼前的這位密宗之主當另有算計。


    靈智侃侃而談,道:“你蒙古國上下一心,朝政清平,眾將士每戰必奮勇向前,這些老衲是認可的。”


    聽到這裏,忽必烈麵有得色,腰杆也不由自主的挺直了,u看書 .ukanshuom深以自己為蒙古人而自豪。


    隻見靈智又道:“可是你們蒙古上下,野蠻愚昧,一味靠殺戮征服別人。前些年滅大金、西夏、西域諸國,若非老衲命密宗弟子勸罰施威,還不知要被你們屠掉多少城池。”


    忽必烈道:“自古沙場征戰,向來如此,不殺不足以懾服八方,威壓海內。”


    靈智再次大怒,又是一巴掌拍上去,罵道:“蠢材,拖雷那小子怎麽生出你這麽個小王八蛋?老衲還真以為你與其他的蒙古人不同呢,卻原來還是一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忽必烈捂著紅彤彤的腦門頂,滿是委屈的望著靈智,不知道自己哪裏又說錯了。他從小以來接受的教育都是以手中的刀槍弓箭征服別人,即便後來學習了漢人文化,也對這一套深以為然。


    靈智歎了一口氣,耐心的解釋道:“壓迫越重,反抗越大。想必你也知道西夏、西域各國遺民,不少人依然在私底下反抗蒙古的統治吧。”


    忽必烈點點頭,不過他馬上小聲的道:“區區癬疥之疾而已,掀不起什麽大浪來。”


    靈智道:“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宋朝君昏臣潰,你們卻始終攻不下南宋,你覺得是因為什麽?”


    忽必烈仔細想了一會兒後,道:“若非郭叔父坐鎮襄陽,我早就攻破襄陽城滅掉大宋了。”


    靈智搖搖頭,對著他道:“靖兒再厲害,也隻是一人而已。蒙古自侵宋以來,殘民之逞,白骨為墟,血流成河。大宋百姓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性命送在你蒙古兵刀槍之下。可越是如此,他們反抗越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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