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十餘年,此時的郭靖已從一名總角稚子成長為一名昂藏青年。一身武功在靈智及江南七怪的精心調教下,早已非同小可,尋常的二流高手與之過招,恐怕隻有挨揍的份。按照靈智的說法,實在是郭靖的性子太過於契合‘龍象般若功’這門武功了,所以才會在不足二十的年紀便將之練至第五層的境界。


    兼之從郭靖十二歲那年開始,靈智便傳他《九陽真經》這門神功,算將起來,他練這神功足足已五年有餘,心無雜念、一心精進之下,竟然讓他練到了神功第三卷,一身功力遠遠不是原著當中隻練了兩年全真內功可以比擬的。


    此時距離嘉興煙雨樓比武之期隻有數月,江南七怪按照靈智當年的安排,讓其先獨自一人曆練,他們七人連同李萍則將牛羊盡數變賣成金銀,一路朝恒山而去,避免給成吉思汗拿李萍威脅郭靖的機會。


    江南七怪遠離中原十八載,此時終於能夠回去,怎能不心情激蕩?李萍同樣感觸良多,這些年在大漠一人含辛茹苦的將郭靖拉扯大,原本以為此生再無機會返回中土,卻不想遇上了靈智,後麵更是有江南七怪這七位義士不遠千裏迢迢來尋她母子,人生際遇之奇,莫過於此,可惜夫君嘯天已看不見。


    郭靖騎著小紅馬,一路南行。沿途所見風光與大漠迥然,教郭靖大開眼界之餘,心情大暢,隻覺這中土果然如靈智師尊及七位師傅所說一般,人傑地靈,物產豐饒。


    行至一處山道,迎麵遇上幾名騎乘駱駝的美男子。郭靖心中一凜,依稀記得靈智當年說過,隻有西域白駝山弟子喜著白衣,騎駱駝,倘若遇上須得萬萬小心,因為他們都是毒術精湛之人,爭鬥起來,一個不察,中招的幾率很大。


    原本郭靖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招惹他們便是,誰知耳中傳來的白衣人的交談聲讓其大怒。


    一個說:“好一匹寶馬,莫如你奪來獻給少主,少主歡喜之下,隻怕會好好寵你一番。”


    另一個豔笑道:“隻怕是你想少主寵你罷?要去你去。”


    聽到這裏,郭靖心中大怒,麵上反而沉靜如水,拉緊韁繩,定定的瞧著她們。郭靖本是淳樸之人,這小紅馬乃是馬王神韓寶駒費了好大的功夫馴服,然後送給郭靖的。別說不是汗血寶馬,便是隨便一些物件,隻要是師傅所賜,就萬萬沒有給人奪走的道理。


    其中一名胡姬看見郭靖停韁立馬瞧著她們,還以為他被自己等人的美色所懾,齊齊嬌笑。一個白衣人給郭靖看得不好意思,一陣紅暈湧上臉頰,低下了頭。另一個卻向郭靖怒目喝道:“楞小子,瞧什麽?”郭靖一驚,忙把頭轉開,隻聽那四人低聲說了一陣子話,齊聲嘻笑,隱隱聽得一人笑道:“恭喜,恭喜,這傻小子瞧中你啦!”似是女子聲音,這才猛然發現幾人竟然全是女子。


    郭靖知道他們在嘲笑自己,不覺羞慚難當,耳根一陣發熱,正打不定主意是否要起身便走。


    這一節,與原來又自不同。原來的郭靖武功低下,所以從大漠到中原的前一段路,江南七怪在暗中照顧了郭靖一段。而此時的郭靖與原來大大的不同,別的不說,單以武功而論,不在江南七怪任何一人之下。要知道,自打靈智傳功以來,十餘年中,江南七怪除了輪流調教郭靖之外,便是練功,十餘年寒暑不斷,早以不在全真七子任何一個之下,若論單對單,隻怕還要勝過他們。而郭靖年紀輕輕,武功竟然也達到了這般境界,足見《九陽真經》的厲害。


    郭靖正自躊躇,幾名白衣人的議論聲卻不斷傳入耳中。他內功不差,耳聰目明,雖雙方座頭相隔頗遠,仍聽得清清楚楚,隻聽一人道:“要動手馬上就幹,給他上了馬,怎還追得上?”另一人道:“這裏人多,他又有同伴。”一人道:“他們敢來攔阻,一起殺了。”郭靖吃了一驚:“這八個女子怎地如此狠毒?”絲毫不動聲色,自管裝作不知,實則默運玄功暗自提防。


    隻聽一人道:“咱們把這寶馬獻給少主,他騎了上京,那就更加大大露臉了,叫什麽參仙老怪、鬼門龍王他們再也逞不出威風。”郭靖曾聽過靈智點評各家高手,知道參仙老怪則是關外遼東的武術名家,鬼門龍王則是黃河上的大幫幫主。一人道:“隻要咱們‘白駝山’少主一到,不管騎不騎汗血寶馬,別的人誰都逞不出威風。”另一人道:“這個自然。咱們少主不管走到哪裏,必是鶴立雞群,不必出手,自然而然的秀出於林。”又聽另一人道:“這幾日道上撞見了不少黑道上的家夥,都是千手人屠彭連虎的手下,他們也必都是去京都聚會的。這匹好馬要是給他們撞見了,還有咱們的份兒麽?”郭靖心中更驚,他知彭連虎是河北、河東一帶的悍匪,手下嘍囉甚多,聲勢浩大,此人行事毒辣,殺人如麻,是以綽號叫做“千手人屠”,尋思:“這些厲害的大頭子到中都聚會,去幹什麽?”


    郭靖自在思量,一時不察,竟然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道路愈來愈窄,轉過一個山坳,突見前麵白蒙蒙一團,正是四個男裝白衣女子騎在駱駝上,攔於當路。郭靖心中突的一跳,遠遠將馬勒住,高聲叫道:“勞駕哪,借光借光。”四個女子哈哈大笑。一人笑道:“小夥子,怕什麽?過來喲,又不會吃了你的。”郭靖臉上一陣發燒,不知如何是好,是跟她們善言相商呢,還是衝過去動武?


    隻聽另一個女子笑道:“你的馬不壞啊。來,給我瞧瞧。”聽她語氣,全是對小孩子說話的聲口。郭靖心中有氣,眼見身右高山壁立,左邊卻是望不見底的峽穀,雲氣蒙蒙,不知多深,不禁膽寒,心想:“哼,靈智師尊說過,倘若遇上心懷不軌之人,須得先下手為強,她們要奪我的馬,也不怪我直接動手,大不了先禮後兵便是。”


    當下郭靖麵色一沉,道:“幾位,當這裏是白駝山麽?”


    幾名女子聽得郭靖口中說出“白駝山”三字,大感意外,幾人心下戒備,暗道:“莫不成這傻小子還有些來曆不成?”


    其中一人曆來跋扈慣了,嬌聲怒叱道:“臭小子,既然知道我們是白駝山的,那還不乖乖將馬獻出,然後跪地求饒,本姑娘心情好了,或許還能留你一命。”


    郭靖大怒,運起內功冷哼一聲,聲音傳將過去,隻把幾人震得眼冒金星。若是稍微有見識一點的人,聽見郭靖露出的這一手,哪裏還不知道他內功造詣不低?隻可惜幾女武功低微,卻仗著西毒歐陽鋒撐腰以及歐陽克的寵愛,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不但不收斂脾氣,其中兩個更是手一揚,各發出兩件明晃晃的暗器。


    郭靖回過頭來,隻見兩件明晃晃的暗器撲麵飛來。他初闖江湖,牢記眾師父的囑咐,事事小心謹慎,隻怕暗器有毒,不敢伸手徑接,除下頭上皮帽,扭身兜去,將四件暗器都兜在帽裏,遙聽得兩個女子齊聲讚道:“好功夫。”


    郭靖低頭看時,見帽裏暗器是四隻銀梭,梭頭尖利,穿破了皮帽襯布,梭身兩旁極為鋒銳,打中人勢必喪命。他心中有氣:“大家無冤無仇,你們不過看中我一匹馬,就要傷人性命!”當下按照大師傅飛天蝙蝠柯震惡所傳授的暗器手法,手一抖,四隻銀梭以更快的速度朝幾女而去,同時口中道:“還給你們罷。”


    這一下,四女大吃一驚,一個個手忙腳亂的去避開暗器,要知道這暗器上可是喂了劇毒的,雖然幾人身上有解藥,但是倘若被射中丟麵子事小,少不得要受一番苦楚。


    幾女大怒,俱都是雙腿一夾,催動駱駝上前。其中一女,更是躍下駝背,縱身上來,伸身便來扣紅馬的轡頭。剩下三女,分兩麵包抄,直接朝郭靖身上招呼,分工明確,竟是明火執仗的搶。


    眼見情勢危急,郭靖左手緊扣馬鞍,保持身體的平衡,整個身子竟然飛速的繞了一圈,同時腳下不斷出腳,竟然使出了“連環鴛鴦腿”,雙足齊飛,一下子將四女踢開,跌落在地。


    這還是郭靖心地善良,沒下死手,否則隻需將丹田中的內力灌在腳下,便可要了她們幾條小命。


    郭靖踢出這幾腳,一個翻身,穩穩落在馬背上,一提韁,雙腿一夾,紅馬如一支箭般向前衝去。郭靖提劍在手,揚聲大叫:“幾位,得罪了。馬來啦,快讓路罷!”


    等到幾女從地上爬起來,隻聽得小紅馬一聲長嘶,忽地騰空躍起,躥過四匹駱駝。郭靖在半空猶如騰雲駕霧一般,待得落下,已在四女身後,而後將幾女遠遠的拋在身後。


    郭靖一路縱馬疾馳,不到一個時辰,已奔出七八十裏,幸喜始終沒見另外四女,多半是埋伏道旁,卻給他快馬奔馳,疾躥而過,不及攔阻。郭靖尋思既已甩開那些妖女,不若趁此機會歇息一陣,小紅馬雖然是汗血寶馬,但是疾馳了一個時辰,就是自己不累,小紅馬也該累了。


    郭靖找了一處開闊地,將小紅馬牽至一旁,任由它啃食青草,然後解開包袱摸出兩張餅子啃了起來。


    剛剛啃到一半,卻不想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好哇,竟然讓咱們哥幾個在這荒郊野外碰上了你這個小子。”


    郭靖轉頭望去,一看之下,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四個人提刀執槍、掛鞭持斧,正是當日曾在土山頂上與之惡鬥的黃河四鬼,此時正隔著七八丈不懷好意的望著自己。


    郭靖暗叫晦氣,怎麽今天總是碰到冤家對頭?不過雖然心中暗叫糟糕,倒並不如何懼怕,蓋因以前以一敵四,都可以將他們狠狠的教訓一頓,此時一身功力比之當初更甚,區區黃河四小鬼,又何懼之有?


    黃河四鬼中的‘斷魂刀’沈青剛冷笑道:“臭小子,當日你用陰謀詭計贏了咱們師兄弟,叫咱們在王爺麵前丟了好大一個麵子,連帶著師傅也看咱們哥幾個不順眼。咱們無時無刻不想著報這一箭之仇,今天也不知是你運氣好還是我們運氣好,偏偏在這荒郊野外遇上了,嘿嘿!”


    郭靖眼見身入重圍,幾人又是威脅又是包圍,卻並不懼怕,抱拳問道:“各位有什麽事?”


    “追命槍”吳青烈道:“怎麽?有什麽事你不知道麽?”


    不待郭靖回答,旁邊的“奪魄鞭”馬青雄接著道:“二師兄,跟這小子廢什麽話,看招。”


    說完,手中長鞭一抖,使一招“銀蛇出洞”,長鞭不住抖動,uu看書 ww.ukansu.c直朝郭靖當胸而去。郭靖抽出長劍,架住這一鞭,這時,“喪門斧”錢青健大聲吼叫,雙斧著地卷來。


    郭靖大怒,道:“黃河四鬼,你們在江湖上並非無名之輩,為什麽竟自甘下賤,以多欺少?”同時將韓小瑩傳授的“越女劍法”施展開來,擋住銅鞭巨斧。


    “斷魂刀”沈青剛冷笑道:“當日,若不是仗著你幾個師傅撐腰,你早就做了咱們哥幾個的刀下之鬼,哪裏還讓你活到此時。”說完,陰翳翳一笑,挺起長刀,加入了圍攻的行列。


    郭靖以前跟他們四人交過手,自然知道幾人當中以“斷魂刀”沈青剛武功最高,刀厚力沉,招招暗藏內勁,實非庸手。


    不過所幸郭靖一身武功超出他們不止一籌,手中長劍不斷揮舞,間或使出“越女劍法”以及“清風劍法”當中的招式,長劍晃動,青光閃閃,劍尖在敵人身邊刺來劃去,招招不離幾人要害,竟然隱隱壓製住四人。


    這“清風劍法”經過靈智的多年改良,早已不知道比原來高明多少倍,再傳之給郭靖。在黃河四鬼眼中,郭靖這一手劍法當真精妙無雙,輕靈迅捷,似清風籠罩周身,四人聯手竟然才堪堪抵擋住。


    四人年歲都大過郭靖不少,此時四打一,竟然拿不下一個後生小輩,怎叫他們不怒?隻見“追命槍”吳青烈,提著大槍縱身而上,叫道:“臭小子,接我一招‘排山倒海’。”


    這一招,乃是吳青烈的得意之作,大槍一瞬間刺出數十下,一槍比一槍淩厲,一槍比一槍迅捷,當真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逼得郭靖不住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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