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密宗為首的長老,正是靈智的師兄靈目。


    他遠遠的瞧見靈智帶著一大批人前來迎接,激動難耐,對著身後的弟子低喝一聲:“都精神點,宗主他老人家親自來迎接咱們啦,別讓其他同道小瞧了咱們。”


    密宗其他幾位長老及弟子一個個挺起胸膛,腳下步伐加快幾分。


    恒山全真教下院的十餘間道觀掌教,簇擁著一個十七八歲上下的年輕人,正是全真教三代弟子王誌坦。不過他們此時一個個麵色不大好,密宗弟子一到,恒山被密宗占據已成定局,而他們的下場隻有一個,那便是灰溜溜的搬走。當然,如若打算跟密宗火拚一場,那就另說。隻是王誌坦區區一個三代弟子,隻怕還沒那個膽子。哪怕他又那個膽子,也沒那個本事。


    片刻之後,幾隻白鴿從恒山出發,飛向終南山方向。


    靈目領著眾人,極為恭敬的下拜,一個個激動大喊:“拜見宗主。”


    雖然他們說的都是藏語,但是內氣充足,自由一番氣勢。


    靈智久不見靈目等人,心中也是激動,卻兀自忍耐,先是上前幾步,挨個扶起靈目及其他幾位長老,讓密宗弟子起身,再將弘濟老和尚他們介紹給靈目幾位長老。


    雙方語言不通,密宗的幾位長老雖然也學了漢語,但是強調怪異,所以雙方隻是粗略的交談幾句。


    而另一邊,靈智公事處理完之後,再拉著靈目的手道:“師兄,你來啦?靈覺、靈敏師兄他們還好麽?”


    靈目激動的道:“好,都好,師弟???宗主,想不到短短數年,你做下好大的事業,愚兄佩服得很啊!”


    眾人見靈智心中如此不平靜,還能兀自忍耐,先公後私,心中都對他好生佩服。其他四位長老見到靈智如此對待靈目,眼中閃過一絲莫名,不過他們也知道人家關係不一樣,是從小到大的師兄弟,自然親近許多。


    弘濟老和尚武功不差,眼力更是不弱,見到來的這五位長老氣度深嚴,眼中精光四射,顯然均是一流高手,隨行而來的弟子皆是一個個太陽穴鼓脹,想必內功都有極深的火候,心中大定。與之同時,幾位主持聽到靈智解釋到,此次密宗長老先行派遣了靈目他們帶著價值二十萬兩的金銀打頭陣,隨後還有第二波、第三波,一個個喜笑顏開,暗讚密宗底蘊深厚、財力雄厚,不禁為自己的正確決定點了個讚。


    有了密宗帶來的金銀,原本略有停滯的工程進度再次加快,靈智派人給大同布政司衙門奉上數千兩白銀之後,大同知府及布政司一合計,大手一揮,抽調上千關押的犯人幫忙建造寺廟,美其名曰:贖罪。


    這些犯人當中,雖然有一部分乃是被冤枉的良善,但是更多的是一些作惡之人,其實不乏凶狠暴戾之輩。原本他們見這恒山當中雖然有官兵看守,但是才區區十餘人,一個個打算逃走。卻不想,密宗弟子隨便拿出一個,都足以橫掃這些暴徒,加上無論他們逃出多遠,第二天總會被抓回來,關進小黑屋子裏麵。漸漸的,他們也熄了逃走的心思,反正在這裏隻要幹活不偷懶,飯能管飽,雖然不像那些民夫一般有工錢可拿,但是總算比在大牢裏強得多了,便也安心的呆了下來。數月之後,其中不少人居然一改先前的暴戾,有些更是為自己以前的罪過而感到羞愧,不得不說這也算得上是靈智的一大功德。


    恒山上麵許多地方地勢陡峭,而且全是岩石,普通的工匠改造起來,難度非常之大。但是這些對於靈智他們這種習武之人來說,都不算什麽難事。靈智將那些武功不弱的弟子盡數派出,隨時聽從那些工匠的吩咐,或劈山斷石,或在峭壁懸崖旁搭建亭台樓閣。靈智更是親自出手,以一雙肉掌開辟一條足足一百零八層的台階,一直通向恒山主峰天峰嶺頂,打算將寺廟的主殿修建在這恒山最高處。


    而諸如會仙府等地,則將原有的廟宇按照情形或改造或擴大,盡量保留其獨特的風景。隻是有一個不好,那便是恒山上一些有名的勝景,大多都被那些道觀占據,如白虛觀北紫薇閣旁斷崖上,便是赫赫有名的“三茅窟”。密宗長老及弟子一聽大怒,這還得了,這些風景雅致的地方其實你們這些臭牛鼻子可以享用的?所以便一個個自告奮勇來求見靈智,要將恒山上所有的道士都趕下山,讓出占據的道觀,將其改造成禪院。


    靈智略一沉吟,隨即決定出手。他讓一個熟悉情況的原恒山主持帶路,派兩名密宗長老領著七八名弟子,逐間擺放那些道觀。雖然言語之間對那些道士還算客氣,但是話裏話外隻透露出一個意思,那便是恒山如今歸我密宗了,你們還是趁早下山比較好。


    這些道觀的掌教雖然憤怒,奈何形式比人強,敢怒不敢言,所以一個個將目光對準全真教王誌坦。咱們是屬於全真教下院,如今被人欺負到頭上了,你不幫咱們出頭的話,還算什麽玄門正宗?所以王誌坦雖然明知道鬥不過密宗之人,礙於臉麵,卻還是硬起頭皮跟密宗之人交涉。


    恒山東峰峭崖翠頂邊,玉虛觀當中,靈目幾人正與王誌坦一幫道士對峙。


    不同於王誌坦他們的小心戒備,靈目大刺刺的道:“道士,恒山,我們的,走吧,你們。”


    他漢話講得不好,顛三倒四,但是總算將意思表達清楚了。


    王誌坦臉上怒氣一閃,抱拳行禮道:“晚輩全真教王誌坦,未知這位大師如何稱呼?”


    一邊一個四十出頭的胖和尚笑嘻嘻的道:“王道長,和尚幫你介紹一下,這一位乃是密宗的靈目長老,另外一位,乃是密宗廣照長老。至於和尚我,想必王道長早已認識我了。”


    王誌坦身邊一個老道士對著這個胖和尚道:“本寂,你也是一寺主持,平日裏咱們彼此之間雖然來往不多,但總有幾分香火情緣。可你為何要夥同外人來為難咱們?”


    名叫本寂的胖和尚搖搖頭道:“不是和尚我要為難你們,到了如今你們還看不清形勢麽?再說,如今我不再是積善寺主持了,而是密宗長老,自然要為我密宗考慮。”


    那名老道士氣的一哆嗦,伸出手指指著本寂,想要罵人,奈何言辭匱乏,隻是翻來覆去一句:不當人子!


    本寂也不理會他,隻是瞧著王誌坦道:“王道長,你如何說?”


    王誌坦道:“密宗想要咱們下山,好名正言順的占據恒山,可以,隻需勝過在下手中長劍即可。”


    本寂一愣,他不通武功,隨即將王誌坦的話用藏文複述給靈目聽,讓靈目拿主意。其實靈目雖然漢話講得不好,但是卻聽得懂。此時聽王誌坦如此一聽,當下哈哈大笑,全真教好大的名聲,他早就想見識一番了,奈何一直身處西北,無緣得見。這次能跟全真教弟子交手,自然是欣喜非常。


    靈目上前一步,道:“小道士,來吧。”


    他見王誌坦年輕,心中難免輕視幾分,自恃身份不肯先行出招。


    王誌坦既然能被全真教派出來主持這恒山下院的事宜,自然是有本事在身的,再說他身為全真教弟子,當年祖師王重陽得了天下第一,他們自有其傲氣在身,雖然這傲氣來得有點兒不知所謂。他見靈目一副高傲的樣子,十分不習慣,當下一抽長劍,左手捏著劍訣,左足踏開,一招“定陽針”向上斜刺,正是正宗全真劍法。這一招神完氣足,勁、功、式、力,無不恰到好處,看來平平無奇,但要練到這般沒半點瑕疵,天資稍差之人積一世之功也未必能夠。


    這一招對上普通人,自然容易搶占先機。不過靈目一身修為還在全真七子之上,見他此招一出,微微一笑,跨步斜走,袖袍一揮,王誌坦隻覺一股大力湧來,身子竟然不自主的後退了數步。


    王誌坦暗暗心驚:“這和尚內功好生了得!事不宜遲,我非先發製人不可。”當下抖擻精神,全力搶攻,將全真劍法裏麵的精妙招數施展出來。


    全真劍法七劍七式,共七七四十九式,變化精微,與全真教的全真心法相得益彰。練至高深出,七劍合一,隨手一劍包含七式,威力上升數倍,便成了全真教赫赫有名的“七星劍法”。不過王誌坦功力還淺,全真劍法練得雖然純熟,卻發揮不出威力來。


    他一連使出“張帆舉棹”、“柔櫓不施”、“小楫輕舟“、“苕溪垂綸“、“扁舟一葉“、“大江似練“、“滄波萬頃“七式,卻連靈目衣角都沒碰到。


    全真劍法雖創全真教的入門劍法,卻非同小可。靈目武功、眼力遠遠不是王誌坦可比的,自然能夠瞧出這套劍法的奧妙,當下也不急著動手,一邊施展身法避開王誌坦手中長劍的鋒銳,一邊認真瞧他的劍法。


    又瞧了片刻,他驟然出聲道:“劍法,很好,你,不行。”


    聞言,王誌坦漲紅了臉,大喝一聲,又將全真劍法第三劍、第四劍使了出來。


    靈目見他開始拚命了,眼中譏諷之意一閃而過,緩緩出招。這是他二人對戰以來,首次出手。隻見靈目雙手連動,帶起呼呼風聲,瞧的一旁的密宗弟子大聲叫好。


    王誌坦但見人影閃動,爪影或左或右、四麵八方的掠將過來,心中一慌,忙縮小劍圈,凝神招架。


    不過二人終究差距太大,又拆了數招,王誌坦剛好將全真劍法使了一遍,便被靈目以‘大擒拿手法’捏中手腕,長劍哐當一聲跌在地上。


    靈目也不難為他,隻是笑嗬嗬的道:“小道士,你輸了。”


    全真教武功並不差,而且也確實稱得上是玄門正宗。隻是王重陽聲名太大,導致全真教徒子徒孫有一種人上人的自大心理,助長了他們心中那一股子莫名的傲氣,從而造成全真教一代弱於一代。王誌坦自視甚高,他認為三代弟子當中也隻有趙誌敬、尹誌平二人勝過他一籌。今日他手段盡出,卻被靈目不費吹灰之力打敗,心中的苦澀沮喪可想而知。要知道,這還是隻是密宗一個長老啊,上麵還有各派法王,再上還有靈智這個密宗宗主。管中窺豹,密宗的實力又是何等的強大啊?


    不過王誌坦身為全真弟子,便是要幹些罔顧信義的事,也隻能在私底下幹,但在旁人之前決計不肯食言而肥,自墮威名,他自知難以改變彼此形式,當下舉拳說道:“大師武功高明,小道佩服得緊。既然小道已經輸在大師手中,那麽便依照先前約定,退出這恒山地界,隻是各觀還有些雜事需要處理,還望大師寬限幾日。”


    他心中想的是,先退回終南山,向幾位師長稟告過了之後再行計較。


    不過靈目幾人見他拿得起,放得下,倒是對他高看七分。當下靈目說道:“好,再給你們三日。”


    說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誌坦後,領著幾人走開。


    等到靈目幾人走遠了,幾座道觀的掌教才七嘴八舌的對著王誌坦道:“王道長,uu看書 w.ukanshu.cm咱們真的這麽灰溜溜的走了?”


    王誌坦不答話。


    一個身穿葛布道袍,相貌清臒的老道士倒是對王誌坦有幾分理解,隻是心中還是有些不甘,當下輕聲問道:“王道長,馬掌教他們如此大的神通法力,難道也勝不過那幫禿驢?”


    王誌坦苦笑一聲,這幾個老道士都是不通武功,一門心思尋仙問道之人,哪裏知道那些和尚的難纏?其實他心中也很不甘心,全真教好不容易才將這十幾座道觀收做下院,數年苦功一夕但毀。奈何,密宗勢大啊!


    一個身穿青色道袍,腰間掛著一個小小的青玉葫蘆,五縷柳絮直直飄下尺許長,看起來五十來歲的儒雅道士緩緩開口:“祖宗傳下來的基業,豈能隨意舍棄,拱手讓與他人?”原本眉目慈和的他,此時眉宇間卻有一絲煞氣。


    此言一出,旁邊幾個老道忍不住出言附和,一時間王誌坦頭如鬥大。


    王誌坦運氣內力,大聲道:“諸位前輩,請聽小道一言,這些密宗的和尚一個個並非良善,惹急了他們,還不知要弄出什麽禍事。如今咱們暫時退卻,也是逼不得已。幾位前輩放心,既然諸位都入了咱們全真教,那麽全真教萬萬不肯讓諸位吃虧。到時候無論是長留終南山也好,還是去其他地方建立道觀也罷,全真教一力承擔。”


    王誌坦好說歹說,總算勸住了這一幫子大小道士。接下來兩日,他們將道觀中能帶走的東西盡數帶走,第三日一早,齊齊下了恒山,朝終南山而去。


    自此,密宗一統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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