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漸上中天,兩峰之上人聲鼎沸,唯那不歸路上卻是一片寂靜。


    一峰山腰之間,楊亥民等人站列最前除卻張楓冥與桃溪之外,他的身邊還有一人。


    那人白衣佩劍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耀眼,在他身後有許多雙充滿憤慨、不甘的眼神望著他。


    或許是被身後那許多雙不善的眼神盯得有些發麻了,楊亥民輕歎一聲道:“來晚了就該排隊去,哪有你這樣的?現在他們指不定連我們也都記恨上了。”


    白衣人不屑道:“你還怕他們不成?”


    楊亥民雙手一攤無奈道:“我又沒做什麽,憑什麽惹得一身腥,換你,你不惱啊?”


    白衣人嘴角微微抽動兩下,什麽時候楊亥民變得這麽滑了?還是說自己壓根就看錯人了?


    “你變了...”白衣人冷冷道。


    楊亥民聞言輕輕一笑道:“寧大俠,我可不比你呀,背後有武帝城罩著,而我與師弟就倆人,俗話說柿子就找軟的捏,很明顯,與你相比我就是那個軟柿子。”


    白衣寧英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反笑道:“套我話是吧?也無妨,我的確是出自武帝城。”


    “跟你說話真沒意思。”楊亥民聞言咧了咧嘴,早知道這麽簡單自己也懶得去廢話了。不過得到寧英的證實之後楊亥民便更為好奇了,早就名列天下第一的武帝城主找自己和師弟做什麽?是為了陽明穀嗎?但陽明穀的事情除了師父他老人家自己所知也隻寥寥而已啊。


    既然想不通楊亥民也懶得去想了,反正兩月後是要去武帝城一趟的,自己也沒有必要在這裏傷腦子了。


    “吳姐姐她還好嗎?”一旁的張楓冥朝身後瞄了半天也不見有吳繁馨與唐柏虎的身影心中稍稍有些失落。


    寧英聞言麵色一滯沉默一會才道:“她很好,不牢費心。”


    “哦...”張楓冥腦袋一沉,分別一個月了也怪是想念的。


    一旁的桃溪秀美微蹙,雖然看出來寧英的神情有些不對,但也不好直接點出來於是朝楊亥民望去,楊亥民亦是一副思索的表情最終還是對桃溪搖了搖頭,以寧英對吳繁馨的感情當然是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而且她們的背後是武帝城,想來是不會出什麽問題的。雖然自己內心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但楊亥民卻總覺得心裏有什麽事懸在心裏一樣,難以言喻。


    “紫袍人的事想不想聽一聽?”一旁的寧英忽然道。


    “嗯?”楊亥民愣了愣,一旁的桃溪卻來了興趣,在她蘇醒之後便聽說龍島之上發生了件大事,對於此事她一直很是好奇。


    “南疆五毒散人,不少門派聽說自家弟子被害紛紛前往五毒教去討個說法了。更有意思的是,龍島許多遇難的宗門正在此處,想著趁東瀛劍皇與劍癡比過之後一齊殺出,屆時的場麵應該非常精彩。”寧英淡淡道。


    楊亥民聞言眉頭一皺,想起六戒和尚的話,龍島之上紛爭之始是源自天地玄黃榜,而據六戒和尚推測這天地玄黃榜很有可能便是寧英放出來的,但聽寧英的語氣似乎將此事一推二五六全部推到五毒散人和東瀛劍皇身上...想到這裏楊亥民搖頭一笑,龍島生還者也就二十餘人,且不說是否知道事情原委,即便是知道但沒有鐵證證明這榜是出自寧英的手筆的情況下大多數宗門也隻會猜疑但絕不會出手。不過這種事與自己倒沒有多大幹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最好的了。雖然楊亥民也很疑惑寧英為什麽要這樣做,但他絕對不會開口詢問,這種事知道了也沒有好處。


    楊亥民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轉而言道:“你的越王劍呢?”


    寧英仿佛看破了楊亥民的心思,淡淡一笑道:“太惹眼了,一柄鐵劍足矣。”


    “的確。”楊亥民點了點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越王劍卻是太過紮眼,在龍島之上寧英可以肆無忌憚但在這裏...是龍也得盤著了。


    “一會兒你帶這位姑娘和你師弟先離開,比劍之後或許會有一場大戰,別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寧英看了一眼對麵的山峰淡淡道。


    “為什麽?”桃溪不解道。


    “又是老一套的正邪之爭?還是趁這橫空鎖鏈上的兩人兩敗俱傷時一鍋端了?都有可能。”語氣之中似帶猜測但寧英卻是一副必定如此的表情。


    桃溪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擔憂,當她正準備說讓楊亥民等人先走之時,楊亥民卻道:“我這人向來喜歡湊熱鬧。”說話間楊亥民對桃溪微微一笑,令桃溪心頭一暖。


    寧英聞言搖頭一歎道:“隨你們吧。”


    話音方落,寧英腰間的鐵劍開始輕輕顫抖,不止是寧英的佩劍,兩峰之上所有劍士的佩劍都在顫動著。


    不歸路上,東瀛劍皇不知何時站起身來,他伸手摘下那柄在索扣中輕顫的武士刀,淡淡一笑。


    “劍癡來了!”不知是誰高喊一聲,所有人的目光正在四處搜尋著,但卻除了無數柄長劍的顫動聲之便聽到任何聲響也不見有人前來。


    一座山峰之頂。


    一襲紅衣望著那一輪明月嘴角掛著一絲欣喜的笑容。


    另一頭山峰之上,墨三衡死死扣住自己的漆黑長劍卻也鎮不住長劍的顫動,一旁的鶴衣年輕人輕笑一聲隨手一揮,墨三衡手中的長劍停止了顫動恢複了平靜。


    “阿彌陀佛,這第一光便由貧僧點亮吧。”悟空禪師緩緩伸出一指點向虛空,指尖迸出一抹精光直衝那一輪明月。


    刺眼的光芒四射開來,當人們再度睜開眼時,驚訝的發現原本漆黑的天空已經化作白晝,一輪明月被白晝遮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正當人們驚歎時,橫空鎖鏈之上卻多了一個人。


    鐵索之上,須發如雪,與青黑相間的布衣隨風飄蕩。他背負一口古樸長劍,出鞘半尺,寒光閃爍。沒人看清他是從何而來,何時而到。


    “這...劍癡?”兩峰之上無數人詫異道。


    楊亥民眉頭緊皺,琥珀色的眸中轉動的符文寸寸碎裂,難以看清那人虛實。


    “一夜白頭?”楊亥民喃喃道。


    桃溪擔憂的看著劍癡,心中暗暗祈禱他不要出什麽問題。


    橫鎖之上二人對立,兩峰之間頓時禁去了人聲,一股明顯的窒息感湧上所有人的心頭,黑雲壓城風雨滿樓,難以喘息。


    “鏘~”


    東瀛劍皇緩緩拔劍,淩冽的劍意隨之而出,漫天劍意衝天而起,再度將白晝歸為黑暗,一輪明月再度顯現出來。


    眾人還未來得及驚歎,卻聽得不歸路上東瀛劍皇麵露狂熱之色道:“這將是你最後一次拔劍!”二人離兩座山峰有數十丈,聲音雖是難以聽清卻在每人心中響徹起來,聲如洪鍾,震人心脾。


    白發劍癡神色淡然。


    “十年前能敗汝,十年後,亦然!”


    然字出口,兩峰之上百名劍士的佩劍衝天而起如大江大河一般蓋過明月,正如昨日楊亥民所見一般,看書 .ukanh 又是一道劍河。


    寧英握著空蕩蕩的劍鞘喃喃道:“好在沒有把越王劍帶上。”


    “試探?”東瀛劍皇略有不滿。


    一劍擲空。


    一劍截劍河。


    叮叮錚錚之聲不絕於耳,在無數人的咒罵聲中,陪伴自己多年的寶劍紛紛化作金屬碎片墜落那道萬丈深淵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劍河消散,天空之上隻剩下東瀛劍皇的劍。


    東瀛劍皇麵無表情,伸手引劍而上,劍癡背上長劍驟然射出旋上九天,橫空鎖鏈之上劍氣大作,二十餘條玄鐵鎖鏈之上頓時添了百道新痕。而劍癡的人影卻已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東瀛劍皇冷哼一聲,一劍在手淩空而起。


    眾人抬頭望去,卻見劍癡早已出現在長劍之上,腳踏劍柄以腳禦劍,刺向東瀛劍皇。


    東瀛劍皇麵部微微抽動兩下,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侮辱!


    兩劍劍尖相撞,氣勁猛然爆發,兩人同時消失在眾人眼中,不歸路上瞬時殘影飛舞劍氣四射,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你的劍意依舊那麽狂,你的劍卻不再鋒芒!如果這就是你十年來的進步...”


    “那麽你今夜,必將血染黃泉!”


    劍癡的話語貫徹九霄。


    “劍癡,一招,定勝負!”


    二人交戰半晌,就在不少人認為會像故事裏大戰數天數夜一樣時,兩人忽然分開,宮本收劍入鞘,劍癡之劍也依舊如初,於背鞘露出半尺霜鋒!


    就在兩人將一劍決勝負時,雙峰之上不少人也動了,有的退回,有的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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