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一路之上,六個人都陷入了沉默,最終傲刀終於忍不住了。


    潮濕的海風吹在眾人身上,卻沒有一絲該有的涼爽感,每個人的心中似乎都憋著一股無名之火,當然,除了一直保持微笑的陸寰和一直沉睡的張楓冥,還有一直沉默沒有表態的楊亥民了。


    楊亥民在棒槌的攙扶下走到了海邊,看著浪潮任意拍打著礁石,此刻他的心情似乎也像是這顆礁石一般,任憑風吹雨打。


    “談不上喜歡吧。”最終楊亥民緩緩道。


    他抬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天空上沒有了月亮,沒有了星星,隻有一片黑暗。


    “那你還這麽拚命?你看看你的腿!”傲刀有些怒道。


    楊亥民聞言淡淡一笑,他看了眼張楓冥而後轉過頭對傲刀道:“如果是師弟的話,他一定會和我一樣這麽做,這次,隻是我代替他這麽做了而已。至於她...男女之情我並不懂,現在也不想去懂,我隻是不想讓師弟傷心,僅此而已。”


    傲刀聞言沉默了,他看著楊亥民,那種笑容不似作假卻在自己的眼裏又好像那麽的苦澀,誰能說得清呢?或許他說的對的吧?


    陸寰笑道:“我還真羨慕你師弟有你這樣一個師兄。”


    楊亥民則還道:“不用羨慕,我可以代師收徒。”


    陸寰聞言麵色一僵而後打了個哈哈道:“算了吧,我這種條件你要是收了,估計你師傅會敲碎你腦袋的。”


    二人這麽聊著,仿佛方才的不愉快都消散無蹤了。


    “對了,你為什麽懂這麽多玩意?”傲刀忽然對陸寰起了興趣,這家夥言談舉止不像咱這般粗魯,卻意外的合得來而且懂得也很多,但唯獨他一雙盲目卻令人十分可惜,但傲刀也不好問這個問題,於是便換個問題問了起來。


    陸寰聞言不假思索道:“擁有一顆求知欲的心而已,不然我也不會成為瞎子了。”


    見陸寰絲毫不避諱自己目盲的事,傲刀所幸大膽問了起來。


    “那你的眼睛是如何...”此話一出,就連楊亥民與穆槍也瞪了傲刀一眼,但同時卻又露出一副十分好奇的表情,這讓傲刀白眼直翻,合著惡人都是我來做了是吧?


    “知道泥菩薩嗎?”陸寰不答反問道。


    傲刀聞言略微思索了一會便將目光轉向楊亥民,楊亥民搖頭道:“除了三年前去過中原,其餘時間我都在這兒。”


    隨後傲刀把目光望向棒槌...算了,直接望向穆槍好了,但穆槍亦是搖了搖頭。


    “泥菩薩嘛,出了名的神算子!”在眾人一副訝異的表情之下,棒槌開口道。


    棒槌見眾人一副見了鬼的目光撓了撓頭道:“我其實不笨,隻是懶得動腦筋罷了。”


    傲刀聞言一腳踢在棒槌屁股上罵道:“裝個毛,一加一等於幾?”


    棒槌聞言縮了縮腦袋幹笑道:“我現在又懶得動腦筋了。”


    “泥菩薩因為泄露天機過多而渾身長滿毒瘡流膿不止...”陸寰淡淡道。


    眾人聞言不免一陣皮寒,這玩意...光想想也夠人惡心的了。


    “那你怎麽沒長瘡?”棒槌納悶道。


    陸寰摸了摸自己英俊的麵龐道:“舍不得這身好皮囊,就拿眼睛換了。”


    眾人沉默了,沒有人笑他臭美,因為他的確很帥!但這種代價也未免太高了,所有人都覺得不值得。


    “真的到了這種地步嗎?”楊亥民忍不住問道。


    陸寰點了點頭道:“你師傅應該也有某種隱疾,像他這種級別的奇門大師隻會比我深!隻不過他的隱疾在哪便不得而知了,我隻是將我的疾展現得最為明顯而已。”


    楊亥民聞言心中咯噔一聲,不禁擔憂起來,但一番細想之下卻發現自己絲毫不知道師傅哪裏會有所謂的隱疾...難道師傅終身不娶是有原因的?一想到這裏楊亥民不免覺得某個地方一涼,但隨即又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暗罵自己不尊師長毫無教養。


    “這巴掌可真清脆的緊,其實也不必為這種疾所擔憂的。”陸寰仿佛猜透了楊亥民的心思不禁笑道。


    “哦?”眾人來了興致。


    陸寰笑道:“你們也應該知道,先天境吧?”


    傲刀點頭道:“那是當然,這可是真正的高手啊!返璞歸真回歸本源...”說到這裏傲刀好像懂了什麽似的但卻又帶有一絲不確定道:“傳言到了先天境便能返老還童氣血再生,難道眼睛也可以?”


    陸寰答道:“理論上說應該可以,但沒有人試過。”


    眾人聞言不免對陸寰豎起了大拇指,以身試毒,這人頭也太鐵了。


    楊亥民卻疑惑道:“既然能返老孩童那麽一些武林名宿也該達到這種境界了,為什麽他們還是一副老頭老太的模樣?”


    陸寰聞言噗嗤一笑道:“到了那個年紀誰還在意皮囊如何?況且就算在意了,實則年齡八九七十卻一副小姑娘模樣,外人會怎麽傳?他們這一張老臉往哪兒擱?”


    “有道理!”眾人紛紛點頭但卻有同時意識到一個問題,陸寰把先天境說得如此風輕雲淡的似乎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以眼換術,若真是如此那這先天境也未免太不值錢了吧?


    最先發出疑問聲的是穆槍,其眉頭深鎖沉聲道:“莫非陸兄已有把握入這先天境了?還是說這先天境壓根就沒傳聞中的那麽神?”


    陸寰笑了笑道:“俗話說朝聞道夕死可矣,佛家亦有頓悟之說,他們聞的道和所悟若是成了,便自然而然的為大道所包容。而我所悟者,尋求他法而已,要真的想要去了解道這個字?嗬嗬,哪怕窮極一生最終也隻會給自己畫地為牢罷了。”


    說到這裏陸寰怕眾人理解不過來刻意頓了會才接著道:“但也正是如此,許多人便舍了求大道的路而去尋那偏門他法,但結果卻隻是越陷越深最終離這條路也越來越遠。”


    聽陸寰在這兒侃侃而談,眾人隻感置身雲霧之中不能辨明方向,最終還是楊亥民點破其中關鍵道:“所謂的他法是以已之長證道這個樣子吧?”


    陸寰點點頭道:“然也。”


    楊亥民聞言心中點頭,難怪師傅曾言讓我師兄弟二人心無旁騖隻求所長不得分心,師弟在這方麵就做得很好...而我呢?想到這裏楊亥民不由的聯想到了啟道錄難道便與此中有什麽關係?


    一想到這裏楊亥民不禁問道:“世間可有功法自引人入先天者?”


    陸寰聞言略微思索一會才點頭道:“應該有,傳言數十年前魔教有一寶典名曰《九轉玄功》,功至七轉自成先天!可惜呀,後來魔教被當年正道圍追堵截最後為天劍三人所破,最終這玄功的下落也不得而知了。”


    楊亥民聞言心中一歎,他忽然想起了師父既然握有天地經卻並沒有一絲這種境界的狀態,正如師弟所言,他老人家在江湖上隻能排居二線而已,而師父也並沒有否認。倘若這啟道錄有此妙用,師父不早就入此境界了麽?即便如師父這般博學之人亦難窺此境...還是說師父就被這博字所擾呢?而我封刀之後再度用刀,我的路又在哪呢?還是說應該走那無上大道?


    楊亥民搖了搖頭,他自認沒有這種慧根,但他堅信師弟一定能夠做到。


    仿佛意識到楊亥民的心情有些低沉,傲刀遂勸解道:“楊兄,你這腿就是個小毛病,靜養些時日便會好的,過兩日等船隊...”


    “臥槽!過兩天船隊便來接人了,咱們這可還一無所獲呢。”傲刀恨聲道,說話間他賊溜溜的眼光便轉向了陸寰懷中那幾顆龍珠去了。


    “兄弟,商量個事唄...”傲刀厚著臉皮跟陸寰套起了近乎卻被陸寰一句話都給堵了回去,讓他憋了個傷。


    “我跟你不熟。”隻見陸寰緊了緊衣衫,那一縷幽藍之光便消失不見了。


    “我又沒打你這主意,我隻是...隻是想讓你照顧下楊兄跟他師弟,我們哥仨去狩獵了。”傲刀撇撇嘴然後對哥倆示意眼色,穆槍與棒槌立刻會意,連聲告辭。


    “兄弟,祈禱咱有個好收成吧,屆時來一顆給你嚐嚐鮮。”留下這一句話傲刀便匆匆告辭了,眼下時機不多了,畢竟龍珠隻有二十四顆人卻有不少,說是大海撈針也不為過了。但既然來了怎麽著也得努力一把不是?


    空曠的海灘上隻剩下陸寰與楊亥民以及昏睡中的張楓冥,二人久久無話,靜聽潮起潮落。


    海風刮得更甚了,天空不知什麽時候下起雨來,正在楊亥民打算去避雨的時候陸寰從懷中拿出一顆綻放著藍色光華珠子靜靜道:“幫我個忙,這個就給你了。”話音方落,方圓一丈之內再無雨與那潮汐拍岸聲,就連雨珠亦懸在二人頭頂之上久久不墜。


    “什麽事?”楊亥民不解道,已經消耗這麽大了此刻陸寰居然還頂著壓力施展奇門術,難道附近有敵人?當下楊亥民便開始警覺起來。


    陸寰看不見楊亥民警覺的樣子,他的頭一直盯著大海遠方。


    “用你的眼,看看遠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又好奇了。”陸寰淡淡道。


    “嗯?這麽黑我怎麽看得見?”楊亥民故意道,心中卻是震驚不已,難道陸寰已經看穿了自己承轉術的秘密?不應該啊,他不是瞎了麽?


    隻聽得陸寰一拍腦門道:“是哦,這樣吧,我給你兩個龍珠不能再多了,我扶你上空,你去看個究竟?”


    楊亥民聞言心中才稍微鬆了口氣,但心中卻也更加疑惑起來了,u看書 .uukanshu 是什麽事讓陸寰如此好奇?


    “那邊發生了什麽事嗎?”楊亥民問道。


    陸寰不確定道:“我聽到了幾個聲音,有龍吟有人聲有咒術,恐怕十分不簡單,你過去時也請小心一些。”


    楊亥民聞言內心一驚,難道老王又闖禍了?雖然老王不再是隔壁老王了但楊亥民對它還是留有一絲情感的。


    “我腿不利索,還是用看的好了。”楊亥民淡淡一笑卻也隻取了一顆龍珠準備留給師弟,琥珀色的眸中迸出一道精光直射遠方。


    陸寰收起剩下一顆龍珠下而不語,靜靜等待著。


    穿過層層波濤楊亥民看見了,在大海的一角,暴雨傾盆而下,電光閃爍,海麵之上巨大的漩渦似能吞噬一切,天空之上垂下一道比真龍更為粗壯的暴風連接著這個旋渦,海水順著風暴湧上天際。


    “這幅場景是...龍吸水?”楊亥民麵頰抽搐,這是老王造成的?


    “六月六,龍吸水於西北,天欲傾,水倒流,脫蛟龍之身,浴昆侖之靈海,翱翔九天!”


    “二月二,龍抬頭,天欲傾,水倒流,真龍吸水,恨天高?”陸寰的表情從未有過如此凝重,他伸手摸了摸懷中一副龍殼猶豫了一會卻又抽出手來問道:“旋渦之中,可有人乎?”


    楊亥民順勢向下看去,隻見旋渦之中兩艘樓船絲毫不受影響如置平地之穩,兩艘樓船之上分別站著幾個人,其中一艘為首之人是一少女,她手中攥著一張金色的漁網。


    另一艘樓船之上,為首的則是一名青年,正在身前畫動著一些不知名的金色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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