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鳳香醒來的時候是躺著的,而且眼前黑蒙蒙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很明顯的眼睛是被什麽東西遮住了。她掙紮著想開口說話,但是嘴裏不知道塞著什麽東西,喊了半天卻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她想要爬起身,卻很驚恐的發現,她的雙手被反在身後,綁在一塊很粗糙的東西上,隨著她掙紮的動作,綁她的那個東西粗糲的表麵摩擦的雙手生疼,身上輕薄的男式夏衫似乎也被磨破了的樣子,後背一陣陣的冰涼。


    “嗷嗚嗷嗚,嗚……”不知道什麽動物的叫聲響起,嚇得天鳳香很用力的一縮,嘴裏發出嗚嗚的哀鳴聲。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她不是從太傅的宅子裏出來麽,怎麽會到這種地方,這裏到底還有沒有人,是誰把她綁在這裏的,那人想幹什麽?


    動物的哞叫聲再次想起,天鳳香害怕的整個人顫抖不已,突然耳邊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從草叢中穿過的樣子。心底下一顫一顫的害怕,她不敢去猜想是什麽動物從她身邊經過,隻能顫抖著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幻想幻想。陡然一陣山風吹過,冰涼的刺骨,兩行溫熱的淚順著臉龐滑落了下來,綁架她的人究竟想要做什麽,難道就打算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邊嚇死嗎?


    不,她不可以死在這裏,她還要回家,她不要莫名奇妙的死在這個鬼地方,這裏不屬於她。想到這裏,天鳳香再次劇烈的掙紮起來,也不顧雙手上的疼痛。綁架她的人似乎是用粗繩子把她綁在一塊粗劣的石碑上,她用力的挪動著把繩子蹭在石碑粗糙的表麵上,妄圖把繩子磨破。一次一次,繩子都沒有磨上石碑,反倒是細嫩的雙手不知道被摩擦了多少次,如果此時她的眼睛可以看見,她肯定會看到一雙血肉模糊的手。


    “嘻嘻嘻嘻嘻……”低低的嬉笑聲幽幽的傳來,似夢似幻,聽在人耳裏就好像是山鬼的低鳴一般。


    天鳳香聽到這個鬼叫聲全身汗毛不受控製的豎立了起來,驀地停下動作冷汗津津的側耳細聽著,等了半天那個聲音卻沒有再出現。仿佛是幻聽一般,一切就好像是她自己嚇到自己,憑空想象出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天鳳香忍了忍,四周除了那時不時響起的動物嚎叫聲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音,僵硬的上下挪動了一下,天鳳香重新開始磨斷束手繩子的大業。


    幾乎就是她動作開始的同時,那輕悠的不似人聲的鬼笑聲再次詭異的響起,就好像是在嘲笑著她的動作一樣。天鳳香僵硬了一下,一停住動作那個聲音也就跟著停止了,再動作,那個聲音又響起,如此反複天鳳香幾乎要承受不了的崩潰。最後求生意誌大過了害怕的心情,縮著肩膀,天鳳香強忍著心底的害怕努力的磨著捆在手腕上的身子,同時在心底不住默念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保佑等等,甚至連聖母瑪利亞都給她念了出來。


    “婉兒……”一聲低的似乎是考驗她的聽力一般的輕歎聲突兀的響起,讓她害怕的不由自主尖叫了起來,但是被堵住的嘴隻發出了“唔嗚”的聲音。天鳳香踢蹬著雙腿,害怕看不見的身前有著什麽不該存在的事物。


    “婉兒……”這一次天鳳香聽清楚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很低很悲傷,似乎還帶著無盡的思念。但是,說話的到底是人還是鬼,背後的寒毛從一開始就沒有軟倒下來過,天鳳香全身上下的神經都繃的緊緊的,眼淚也止不住的猛流著,為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她全都遇見了。


    突然,鳳香感覺到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不,也許是人,雖然看不見,但是身邊那個事物的存在感是那樣的強烈,那樣的刺激著她的感官。拚命的搖著頭,她想喊救命,想喊身邊那個東西走開,想讓人解開自己,但是喊出來的永遠都是單調的“嗚”聲。


    嗤嘶的摩擦聲響起,身邊的應該是人吧,那個人在摸著什麽?他沒有走開,那麽就該是在摸她附近的東西了,是什麽,難道是束縛她的石碑?


    那人摸了很久很久,久到天鳳香幾乎要以為那個人隻是個會摸石碑的傻子而已,是什麽樣的石碑可以讓他反複摸那麽久?雖然心底害怕,但是畢竟好奇是女性的本能,即使身在這種情況下也打消不了她的好奇心,綁著她的究竟是一塊怎麽樣的石碑,她真的有些好奇?


    “婉兒,我帶著我們的仇人來見你了。”男人低低喃喃的私語聲幽的就像在跟愛人說情話一般,天鳳香忍不住的直冒冷汗,難道這裏還有其他的什麽人?


    沒有人回應男人的話,就好像他是在對著空氣說話一般。然而摩挲石碑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那個人也不對她說什麽,也沒對她做什麽,仿佛她一個大活人壓根就不存在他眼底一般,“小寶總是在問我,爹,娘去了哪裏,婉兒你說我該怎麽告訴他?”


    小寶,這個名字好熟悉,男人口裏的婉兒她不認得,但是小寶‘韋小寶’……她終於知道是誰綁架的她,最起碼不是鬼魅魍魎,這一點看,她還該慶幸的不是嗎?他恨她她是知道的,從她見到他開始,他就沒有一刻不是恨她的,但是她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恨她?而且還恨到綁架她的地步,綁架一國之君……


    “婉兒,等小寶長大了我就去陪你好不好,你一定要等著我……”


    去陪婉兒?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寒意漫上四肢百骸,她明白了,她被綁的才不是什麽石碑,而是墓碑,墓碑,他口裏‘婉兒’的墓碑……


    “嗚嗚嗚。”放開我,放開我!天鳳香吼著叫著,雙腿不斷的踹著。她不要被綁在死人的墓碑上,她不要!


    周圍安靜了一下,上官大哥喃喃的私語聲再沒有響起,隻剩下天鳳香徒勞的‘嗚咽’聲。即使他不說話,她也可以感覺到他在,他沒有動過,就站在她的身邊。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啊!


    天鳳香尖叫了好久好久,久到上官大哥輕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他似乎還沒有跟他口裏的‘婉兒’敘夠舊,他似乎打算無視那個依然在哀嗚的女人,他的眼裏隻有他的‘婉兒’,即使那隻是塊冰冷的墓碑。


    “婉兒,那天那個女人抱著小寶我幾乎以為又看到了你,婉兒……”上官大哥的聲音裏有濃濃的思念與哀傷,聲音輕的像是怕吵醒躺在墓碑後麵的那個女人,“婉兒,你會不會怪爹,婉兒,畢竟他是爹,是爹,婉……”


    聲音到這裏突兀的斷了,似乎被卡在喉嚨裏再也吐不出來了的樣子,天鳳香掙紮著尖叫踢打著,她還是不明白他抓自己來這裏的來意。


    “婉兒,我讓她下去給你賠罪,這樣……你就可以瞑目了。”卡在喉嚨裏的話被擠了出來,那麽殘忍的詞匯說出來卻是那麽的溫柔,可是聽在天鳳香耳朵裏就好像是催命的符咒,“婉兒……”


    嗞嗞嗞嗞的金屬刮蹭聲響起,天鳳香全身不可控製的抖動著,難道她真的要死了,那個‘婉兒’可以瞑目了,可是她不能啊,能不能告訴她為什麽,起碼,讓人死個明白啊……


    “婉兒,記得要等我,再幾年,再幾年,小寶長大一些我就來找你,記得。”


    “唔,唔,唔。”她不要死,她要知道為什麽,她不要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她也會不瞑目的啊!


    “婉兒,一定要等我。”


    就在天鳳香仍然在尖叫掙紮的時候,驀地,腦子裏閃電般的躥過一絲痛楚。難道他砍得是她的腦子,用的著這麽狠對她麽,就不能留個全屍……呆愣的停下掙紮的動作,可是腦袋裏疼痛的感覺益發的強烈,不像是由外物引起的,反倒是像是從腦子深處鑽出來的疼痛一般。


    好疼好疼,這疼,疼的她幾乎喘不過氣。模模糊糊間似乎有聽到人在對話的聲音,難道是那個上官大哥還在跟婉兒囉嗦,快點解決她吧,她好疼好疼好疼。腦袋瓜子都像是要裂開了一樣,疼的幾乎都不是她自己的了。上官大哥,你即使是還要敘舊的話能不能先幫她把繩子解開,她好想抓頭。


    忍不住得用後腦勺撞擊著身後的墓碑,婉兒對不起,可是她真的好疼,隻能借墓碑一用,等她下去了再親自找婉兒道歉吧。


    “蠢女人。”


    是誰在說話,是冷淵嗎?隻有冷淵最愛喊她蠢女人,冷淵,她好疼,腦子好疼,快要裂開了,疼。


    “蠢女人……”


    是誰,這個聲音怎麽那麽熟悉,就好像是她自己的一樣。到底是誰在喊她,是誰,不管是誰,能不能先讓她的腦子不要再疼了,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上官大哥,能不能先不要敘舊了,先砍她一刀吧,死不死都好,隻要能不這麽疼。


    “蠢女人,把身子還給本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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