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引起了天鳳香的注意,鳳香微眯起眼向場中看去。隻見席間已經站起來了一個頭戴發冠的翠衫青年,青年臉龐細致,眉眼分明,隻是那眼尾略微的有些向上翹,眼波流轉之間,帶著一股獨特的韻味。


    看著這雙眼睛,鳳香想起了一個人——冷淵。冷淵的眼睛,也像這個翠衫青年一樣,是一雙典型的丹鳳眼,雖然每次都掩藏在那濃重的墨彩之下,但是那股韻味卻始終讓人無法忽視。


    這個人是冷淵嗎?鳳香有點疑惑了,她明明記得,冷淵的頭發是一抹橘紅色就好像是跳動的火焰一般的利落短發,而場中這個翠衫青年則不然。他的頭發雖然不長,但也絕對不短。露在發冠之外的就有老長的一截,發尾輕晃,在琉璃宮燈下顯現出淡淡的明黃色。


    難道咱這個天禧王朝裏麵已經有人發明出假發套了?吃驚的想到這一點,鳳香不可置信的看著場中的翠衫青年。但是很快的,她就打散了那個想法。場中的那人絕不是冷淵,單單從氣質上來看,翠衫青年笑容溫和,讓人如沐春風。而冷淵那個混蛋,每次對她不是嘲笑就是嗤笑,要麽就是一臉蛋的驕傲,整個一讓人欲扁之而後快的人物,哪有這翠衫青年討喜?


    “陛下?”讓鳳香萬分熟悉卻又記不起是在哪兒聽過的聲音再度響起,翠衫青年微微一笑,望著走神過分明顯的女帝,溫和的樣子甚是讓人喜歡。


    鳳香回過神,略微一比較,隻覺得這個翠衫青年的聲音也比冷淵的溫暖了許多。搖搖頭把冷淵拋到腦後,嘴角綻開一抹笑容,鳳香期待的詢問道:“愛卿想要表演什麽節目?”


    翠衫青年站直身子不卑不亢的望向鳳椅上的那個女人,臉上掛著似乎是萬年不變的笑容,溫和道:“陛下,閑雲曾在朱赤國生活了幾年,學了一些小把戲。今天正好陛下有興趣,閑雲就獻醜了。”


    朱赤國?是那個在天禧西邊的國家嗎?鳳香頓時來了興趣,在天禧一直久居皇宮的她,對外界,知之甚少,難得有機會可以了解下他國風光,怎能不讓她欣喜。


    閑雲先是溫和的對場邊的諸位朝臣包括錦嵐宮才男所在的位置都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才伸手從翠衫中取出了一疊東西。雙手一拉,那一疊東西竟被拉了一個個小圓環,環環相扣,在空中串成了一條直線。雙手折疊,動作變化,沒過多一會兒,那一串圓環就被相互纏繞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球。從鳳香的位置看去,就感覺閑雲手上拿著的隻是一團像鳥巢一樣的物件罷了,看不出什麽奇特的地方。


    就在鳳香不解的時候,閑雲開口要求左右掌燈宮人熄滅琉璃宮燈,鳳香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要求。


    琉璃燈火熄,整個禦花園很快的就被黑暗籠罩。好在天上的明月正好從浮雲中掙脫出來,清亮的月光灑在蓮池上,然後折射出一波波蕩漾著的清輝,隱隱的也能讓人看清一些宴會場中的情況。


    由於燈火被熄滅了,眾人飲酒的動作也都停了下來,整個禦花園一時間變得安靜萬分。停了動作的眾人俱都專注的看向閑雲的方向,隻是一身翠綠的閑雲此時哪還能被人窺見半分?


    就在眾人驚疑的時候,一聲嫩嫩的聲音帶著些微顫抖傳來:“香姐姐,我怕。”


    小色狼祥祥的聲音在安靜宴會場中顯得那麽突兀清晰,會場中的眾人立馬就朝主位上方看去,隻見一團小小的黑影撲在另一團黑影上方,似乎緊緊抓住的樣子。這一變化搞得場下的人神色都起了些微的變化,特別是錦嵐宮所屬,而有的人一雙眼睛甚至是死死的盯著主位,隻求能夠看清上麵的每一個細小動作。


    隻有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變化,一個是蒼勁天,即使是燈滅了,他也依然不疾不徐穩如泰山的飲著他的酒。即使是小色狼出聲的時候也沒見他轉過頭張望一眼,黑暗中誰也看不清他的臉,誰也弄不明白他的心思。


    還有一個人便是宮野男,這熄燈之舉似乎合了他的意思一般,在宮女低低的一聲驚呼之中,這個風liu浪子居然一把拉下了一名宮女硬是強壓著陪他嬉鬧。


    嗤嗤嗤,似乎是火線燃燒的聲音傳來。


    也沒見有人動作什麽,突然閑雲原本站立的地方竄出了一條針線粗細的火線,在黑夜之中尤其明顯。淡淡的火光照出了閑雲的身子,隱在黑暗中的他居然讓人覺得有些莫名的危險。


    很快的火線蔓延了一段距離,燒上了閑雲先前扭曲好的那團鳥巢般的物事。那一團鳥巢轟的劇烈燃燒起來,發出豔紅色的火光,在“嘭”的一聲巨響中,直飛衝天。整個鳥巢燒成了完整的一團,拖著長長的火尾,高高的飛上了天空,照亮了整個禦花園,就好像是一顆急速上升的鳳尾福星一般。


    眾人的目光都被這一壯烈景觀吸引而去,鳳香也被那劇烈的聲響吸引了過去,看著天上的那一團火花。


    看了一會,隻覺得有些鬱悶,弄了半天居然隻是個煙花而已,實在是有點掉她的胃口。在以前,她什麽樣的煙花沒看過?單單是逢年過節街上放的那些小禮炮就比這一團簡陋的火焰好看上千萬倍了,更別說奧運會那種讓人歎為觀止的煙花景觀了。


    頗覺無趣的鳳香低下頭,端起一杯水酒欲飲,場下那一堆堆伸長脖子看天空的人還更讓她覺得有趣一些。突然,一股奇異的感覺竄過心頭讓她不由自主的往場中間看去,隻見被火光清晰照亮的閑雲掛著一抹邪魅的笑容看著她。


    噗……


    鳳香一口噴出了口中的水酒,水酒在天上灑出了一幕小小的水簾。


    小色狼驚呼了一聲,似乎想要避開鳳香但終究又強忍著沒有避開,口氣緊張的拍著劇烈咳嗽的鳳香道:“香姐姐,你怎麽了!”


    咳咳咳的鳳香被小色狼拍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別看小色狼年紀小人小,力氣可不小,一下一下結實的拍到了鳳香背上,拍的她都有些岔氣。趕忙拉下他的手,示意宮人掌燈,鳳香一邊安撫的說道:“本宮沒事,就是嗆了一下而已。”一邊緊張兮兮的望著場中的翠衫青年。


    閑雲仍舊是一身翠衫,一抹淺笑溫柔的站在場中間,在琉璃宮燈的照耀下,仿若下凡的謫仙一般。


    難道是她眼花了嗎?不可能……她明明看見了!


    接下來閑雲說了些什麽鳳香都沒有聽清,連著其他才男的表演她都沒有心思去看。剩下的時間,就在她反複的瞟向閑雲,刻意的注視他的行為動作下結束。


    “看來,今天晚上的天香宮有點小熱鬧嘍!”走在回錦嵐宮的路上,宮野男手靠在後腦勺上,瞄了瞄跟在身後躁動不安的幾個才男,好玩般的對著蒼勁天毫不避諱的大聲嚷嚷道。


    小色狼祥祥這一晚是吃盡了豆腐,嘴角略微有些滿足,聽到宮野男這麽一嚷嚷,大眼睛一亮,一臉天真模樣的問道:“野哥,香姐姐那邊有什麽好玩兒的嗎?”


    蒼勁天看了跟在他兩身旁一起回宮的小色狼一眼,若有若無的搖搖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而宮野男則停了下來,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盯著小色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陡然一個暴栗敲下:“你這小子,盡管裝吧!”


    說罷,便跟著頭也沒回的蒼勁天繼續前進。


    吃痛的小色狼捂著腦袋回頭看了一眼遙遙在望的天香宮,小跑著快步追上了前麵的兩位哥哥:“臭野哥,你幹嗎打我!”


    “打的就是你!”


    “呀!你還打我!勁天哥哥你看嘛,野哥欺負我!”


    “好小子,你還會告狀了啊!看我不掐你!”


    長夜漫漫,小心火燭……


    撲通撲通,心髒劇烈的跳動著,仿佛都要跳出心口一般。小心翼翼的避過來回遊蕩巡視的禦林軍,黑影悄悄的潛伏進天香宮的陰影裏。離宮門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撲通撲通……心髒狂亂的跳著,黑影舔了舔燥熱的唇,他需要門裏的那個女人。


    當班宮人三三兩兩的立在天香殿門外,不知為何,今夜這值班的人卻比往日少了數倍。


    一名小宮女不時的張望著,像是在找著什麽人的樣子,“銀姐,如意她們怎麽還沒有回來?”。


    這一晚還是輪到她當班的小銀用小手捂著打了個嗬欠,望了望天色,回想了一下先前的梆鼓鍾聲,想來現在已經過了子正快要到醜時了。她當了一晚上的班著實有些犯困了,上下眼皮老是要打架,她都有些快控製不住了,睜著略顯朦朧的眼瞄著周圍深黑色的陰影,“唔,快回來了吧?”


    小宮女跺跺腳,沒有注意到原本站在她附近的宮人漸漸的消失不見,纖細的脖子伸得老長老長的往外望著:“可是她們都去了快一個時辰了。”


    有點迷迷糊糊的小銀微靠在門上,嘟喃道:“要不然你去看看吧,唔,晚上真的好困。”


    聽到小銀的話小宮女有些欣喜,站了一晚上她肚子都有些餓了,嘻嘻,這下剛好可以順便去要些吃的了。心裏一邊打著小九九一邊跟著幾乎要閉上眼了的小銀道:“那小銀姐,我去找她們了,馬上回來哦。”


    還不等小銀應聲,小宮女就轉過了柱子走了出去。微微搖了搖頭,小銀歎了口氣,努力的振奮精神,還有好幾個時辰得撐呢。


    “唔嗯。”一聲悶哼響起,小銀打了個寒顫,立馬清醒了過來,她向周圍看了一眼,居然可怕的發現,原本還三三兩兩守候在殿門口當班的工人竟隻剩下了她一個。


    “是誰!”一點點小響動從左手邊傳來,小銀後退了幾步,警戒的喊道。突然,從小銀的身後的那根柱子背後伸出了一雙大手,大手碰到小銀的那一刻,小銀驚駭出聲:“來……”。話還沒喊完,那雙粗糙的手掌就緊緊的捂住了她的嘴巴,讓她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肩胛骨一疼,小銀軟軟的從雙手間滑下昏了過去,昏迷前,她隻看到一道黑影輕輕的打開了天香殿門竄了進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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