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之前說現在的形式對我等有利……”半兵衛說。


    “誤會了,請看這邊。”


    從甬道中走出,浮現在路葉眼前的是地獄般的景象。


    礦洞之中燃著油燈,而靠近石壁的那些地方,則是一個又一個堆積起來的牢籠。


    “啊……啊……”


    “唔呃……”


    村民們就被關押在這裏麵,發出意義不明的低聲,呆滯的眼裏閃著微微的紅光。


    “他們,是怎麽了?”薇爾莉特問。


    “因為實驗而失去了神智,也就是變笨了。”路葉對少女說道。


    “何等殘忍……”半兵衛皺眉。


    “這應該就是你們口中的那位女子。”


    男子靠近了某個石洞,取出鑰匙打開鐵門,裏麵的石台上是眾人熟悉的身影。


    但不知為何,玲姐昏睡了過去,無論薇爾莉特怎麽叫也醒不過來。


    “她怎麽了?”路葉將刀尖對準了醫師。


    “這姑娘是午後被虜,傍晚時分送到這裏來,服下了變若之澱,她還有救,隻需要趁在尚未消化變若之澱之前將其取出便可。”男子說,“從此刻開始我會將這位姑娘治好,但在那之前,請幫我攔住高峰虎道大人。”


    “高峰虎道?”路葉一愣。


    “還記得前些日子,在河灘處被你們所傷的野武士嗎,為首的那位便是高峰之子。”男子說,“我用變若水救了他一名,可變若水的副作用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那是什麽?”


    男子的目光投向那些牢籠:“如你們所見,服用變若水之人,不是喪失本我化為一具行屍走肉,就是被某種心緒所支配,陷入瘋狂之中。高峰之子因謀反的念頭,想要殺了我,將有關不死的研究全部納入囊中。”


    路葉明白了。


    想要救玲,就得先阻攔虎道。


    “他在何處?”半兵衛問道。


    “應該在礦洞的前方尋找我呢。”


    半兵衛轉身,望向黑暗的深處。


    “我說到做到,半兵衛閣下。”


    “那走吧。”


    “不,等等。”路葉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刃。


    他將短刃置於石壁的縫隙中,刀刃對準了石台上的醫師。


    “你就在站在這裏,不能移動,沒問題吧。”路葉說。


    “自然。”醫師點頭。


    “順便把鑰匙也給我吧。”


    醫師照做。


    在行進的途中,半兵衛開口了。


    “閣下那樣做,有何含義?”


    “怕他出爾反爾,”路葉說,“要是我們去殺虎道,而他趁機跑了就麻煩了。”


    “說得也對,不過那匕首……”


    “一個小機關,可以隨時彈射。”路葉說。


    沒錯,短刃的效果是對E級及以下敵人執行一次致命性打擊,擊發的方式並不限製。


    無論是事先設置、刺擊,亦或者是投擲,它都能達到效果。


    “比起這個,我們還是來商討一下接下來的對策吧。”


    “嗯……”


    “雖然對方是不死之身,但根據山人的表現來看,紅眼怕火……我有一個想法。”


    一分鍾後,半兵衛思索了一下,旋即點頭。


    “如此便好。”


    ……


    礦洞的深處是一條老舊的棧道,橫於石崖邊緣,下方由上百根交錯的木棍支撐著。


    半兵衛抵達了棧道處。


    而在棧道的另一頭,是一名高大的男子,精赤著上身,依舊戴著半麵。


    “高峰之子……”半兵衛拔刀。


    “那是父上的刀,父上死了麽?”


    虎道隻是略微地吃了一驚,隨後恢複了正常。


    “也罷,複興高峰家的榮耀,就由我來完成吧。”


    虎道拔刀而上,淩厲的刀勢連半兵衛也吃了一驚。


    “我早已掃清那天心中的恐懼,容我再度討教!!”


    棧道之上,便是死鬥。


    在一次次的交鋒之中,半兵衛逐漸落於下風。


    不死之力雖是附蟲者比較強,但要論力量還是紅眼更勝一籌。


    而且與山人不同,虎道是一個嫻熟的武士。


    就連成為紅眼之前從未揮過劍的山人都擁有那等戰力,虎道更是難以對付。


    刀刃交錯,虎道的自下而上的挑擊竟然在瞬間變成了斜斬。


    強大的力量使得虎道能夠壓榨式地爆發肌肉的力量,強行改變劍刃的軌跡。


    鮮血在空中飄灑,半兵衛的身體被斬開了。


    從右腹到右肩,深深的一道溝壑顯現,而在那斷裂的傷口之中,一條碩大的百足蟲猛然鑽出。


    而虎道抓住機會,一把攥住了它,猛然發力。


    半兵衛被扯至毫無防護的棧道邊緣,而那條猙獰的百足蟲則在虎道手中拚命掙紮。


    “哈哈哈,被我扯出來啦!!!”


    “毫無意義……即便得到不死,你也無法改變這個世界。”半兵衛聲音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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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都扯出來了,你居然還能動。”


    “僅僅追求力量又能有何所為?”


    “哼!力量就是一切,即便再過百年,勇武已無用處,但力量仍有它的意義,這便是世間的真理,隻要不死,遲早能得到一切!!”


    “愚不可及,這種不死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它隻是……”


    半兵衛說到一半時停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少女伴著刀光落下的身姿。


    下一刻,虎道的後背被斬開了,就連脊骨都被斬斷!


    這是薇爾莉特蓄謀已久的一擊。


    之前路葉告訴過她,如果斬斷不死之人背上的骨頭,那麽他就會立刻喪失行動能力。


    而少女的目的,正是讓虎道喪失行動的能力。


    緊接著她扯住即將墜入懸崖的半兵衛,一把將他拉了回來。


    而潛伏已久的路葉此刻也從石壁之後跑了出來,手裏還拖著一個碩大的油罐。


    “啊啊,混蛋,什麽時候……”


    虎道嘶啞著,但脊骨已斷的他想立刻行動還是過於困難,至少得等傷勢修複才行。


    “你該不會以為隻有半兵衛一個人來吧?”


    路葉將油罐立於一旁,然後用裏麵的瓢把油均勻地灑在了虎道身上。


    “你們想幹什麽?!”


    “沒什麽,隻是天冷了,想烤烤火。”路葉笑了,“而這裏剛好有個不論怎麽燒都不會死去的燃料。”


    “混賬!!”


    均勻地給虎道灑了一層油後。


    路葉用火把,稍微的,輕輕地碰了一下。


    “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瞬間順著油燃遍了虎道的全身,但控製神經的脊骨都已被砍斷的他,就連在地上翻滾都做不到。


    路葉也沒閑著,這邊火在燃,他就在另一邊添油,一瓢一瓢地潑。


    伴隨著虎道的嘶吼,火勢越來越旺。


    薇爾莉特也在幫忙,兩人好似配合默契的幫工。


    路葉在這兒舀,而她則搬起油桶將其傾斜,放便路葉更加快速地潑灑。


    正在修複身體的半兵衛靠在石壁上,看著這分外認真的兩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直到最後,虎道的聲音完全消失,而他本人也成為了一具焦炭,再無複生的可能。


    “看來這就是紅眼的極限了啊。”


    路葉將那具焦炭一腳踢入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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