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麗塔＆#183;斯基特在行動
某霍格沃茨的魔文教授 作者：韓遊思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臨近聖誕節，不管是巫師社會還是麻瓜社會，到處充滿了濃鬱的節日氛圍，人們臉上的喜悅快要溢出來了。而就在民眾準備迎接節日到來旳時候，《太陽報》的記者們正坐在一起開會，商議新年議題。</p>
“麗塔，”一個矮胖男人問：“你的稿件寫得怎麽樣了？”</p>
“已經完成了，”麗塔·斯基特大聲說，從自己的鱷魚皮包裏拿出一疊打印紙，“我挖到了絕對的猛料。”她瞟了一眼在場的其他人，得意洋洋地說：“有證據表明，政府正有計劃地掩蓋瘋牛病對民眾造成的危害！”</p>
“是嘛。”矮胖主管幹巴巴地說，拿出手絹擦了擦汗津津的額頭，接過麗塔的新聞稿。他漫不經心地翻了幾頁，看過後，抬起頭沉聲說道：“對不起，麗塔，但你的稿件不會被發表。”</p>
“為什麽？”斯基特提高了音量，手裏不斷轉動的鋼筆戛然而止。</p>
“沒有為什麽。我承認你很優秀，這段時間連戰連捷，但是……”男人不安地動了動身體，椅子發出沉重的吱嘎聲。</p>
麗塔·斯基特仔細觀察了他一陣兒。</p>
“哦——”她拉長了聲調說，“我明白了。好吧，我退出。”</p>
矮胖男人驚訝地望著她，大感意外，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女人一向嗅覺靈敏，像追逐獵物的獵犬不知疲倦，殘忍而毒辣。這是溢美之言。</p>
“我還以為——”</p>
“以為什麽？我會死抓著不放？”麗塔·斯基特撇撇嘴，“我對自己的業務能力有信心，即便我在瘋牛病係列報道中的努力付之東流，但我有信心找到新的素材。不像其他人。”她瞟了一眼角落。</p>
長長的辦公桌上，幾名記者朝她怒目而視，但麗塔·斯基特隻是回以輕蔑的眼神。她已經摸清了規律，現在如魚得水。</p>
果然，矮胖男人對她大加讚賞。</p>
“太好了，麗塔！我敢說把你招進來是我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讓我想想，最近有什麽熱點新聞……”他趁熱打鐵，準備給她安排一項新任務，“聖誕節打算怎麽過？”</p>
麗塔·斯基特想了想，說道：“應該會休息幾天。”她打算去魔法部找阿米莉亞·博恩斯賣慘，這幾個月把她累得夠嗆，既要忙活《太陽報》的活兒，又要參合《預言家日報》的事情，顯然兩邊她都沒打算放棄——反正都是胡編亂造。</p>
她在麻瓜社會租住的公寓二樓有一扇小窗始終開著，方便夜晚時貓頭鷹進進出出。</p>
矮胖男人眨了眨眼，“既然這樣——”</p>
“把那個王妃的離婚新聞交給我怎麽樣？”麗塔·斯基特毛遂自薦，“我肯定能調查出更吸引眼球的內幕。”幾個月的共事下來，讓男人知道當她說‘調查’時，其實指的就是‘編造’。</p>
</p>
男人頗為心動。</p>
“不行！”一個妝容精致的金發女郎生氣地說：“我一直負責這件事，不能半途而廢。”</p>
“哦，梅麗莎。”斯基特眼神輕蔑地望向她，“這麽久還沒出成績，也許說明你不適合這行。”那個‘梅麗莎’氣急敗壞地瞪著她，一陣磨牙，似乎要把她整個人吞進去撕碎。</p>
矮胖主管想了想，梅麗莎雖然不如麗塔·斯基特的效率高，但也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幹將，不能完全偏向一邊。他既不希望兩人關係太好，又不想讓矛盾變得不可調和，影響工作。</p>
“這樣吧，麗塔，”他最後拍板道：“你去跟進槍支法案這件事。”</p>
麗塔·斯基特眼睛一亮。</p>
不過她沒急著答應下來，反而平靜地詢問道：“我能報道到什麽程度？”</p>
“隨便你。”矮胖男人說：“這件事現在基本沒風險，新的槍支管理法案出台已成為定局，畢竟年初的槍擊案受害者家屬發起的禁槍運動影響深遠，雖然最近消停了點兒……我得到情報，可能就在最近一兩年出結果。”</p>
“等等，我們完全可以分一杯羹。”麗塔·斯基特馬上說，像吮吸羽毛筆一樣吮吸手裏的鋼筆，靈感迸發出來，“我們可以圍繞這一事件做連續報道。”</p>
辦公室裏傳來冷笑。</p>
“對不起？”斯基特冷冷地問。</p>
梅麗莎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先是捋了捋頭發，直到感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時，才不緊不慢地說：“需要我提醒大家嗎？校園槍擊案已經過去九個月了，各家新聞媒體早就從各個角度討論過了，完全不值得浪費聖誕節珍貴的版麵。”</p>
中年主管麵露遲疑之色，他轉頭看向斯基特。</p>
麗塔·斯基特把鋼筆摔在桌上，環抱雙臂，綠得耀眼的長指甲十分顯眼，“所以有些人隻配調查婚外情這些低級新聞，偏偏直到現在還沒什麽收獲。動動腦子，眼下正是機會！政府籌備新法案，民眾忙著過年，雖然還沒調查過，但莪敢斷言，禁止手槍運動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月都不會有太多人關注……”</p>
“如果這時候，如果我們能在聖誕期間推出一係列獨家報道，把和平與屠殺、新年與槍擊聯係起來，大肆加以渲染……將熱度重新炒起來，最好能夠一直維持到新法案出台，到那時我們完全可以聲稱：新法案的落實和我們的努力密不可分。”</p>
她朝梅麗莎冷笑兩聲，看向男人。</p>
“為什麽選擇聖誕節？因為隻有在其他報紙都在忙著報道聖誕和新年盛況的時候，才能凸顯出我們的不同，這就是差異化。能讓讀者一眼找到我們！”她俯身盯著矮胖中年男人，“您認為呢，總編先生？”</p>
總編咽了咽唾沫，板著臉說：“我們隻是一家娛樂報紙，如果題材太過嚴肅——”</p>
“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將采用全新的敘述手法。”麗塔·斯基特把身體縮回來，自信滿滿地說：“而且我對‘娛樂’有自己的見解——”</p>
她甜甜地說：“一份報紙最重要的就是銷量。除此之外，題材不重要，形式不重要，內容不重要，甚至就連真相——”她挑了挑眉，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p>
門口傳來一陣鼓掌聲。一個有著嚴肅麵孔的女人走進來，沒人發現她之前聽到了多少內容。</p>
“你就是麗塔·斯基特？這個名字現在可是炙手可熱，我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p>
“您是？”斯基特不動聲色地問，她嗅到了淡淡的薄荷煙味，這種味道她隻在那間辦公室門口聞到過，那裏總是緊閉，一次也沒有敞開過。</p>
矮胖主管拚命向她使眼色，比劃口型。那個女人沒有回答，而是上下打量斯基特一番，“我這幾個月不在公司，不過你的文章我可是一期不落，把政府嘲諷得狼狽不堪——不過誰讓讀者就愛看這個呢。”</p>
麗塔·斯基特用討好的語氣說：“所以你是準備給我升職嗎？”</p>
矮胖主管從背後瞪大眼睛，這是可恥的背叛。但斯基特卻準備攀附高枝，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女人爽朗地笑了起來，“為什麽不呢？”她冷漠地望著麗塔·斯基特。“我的時間有限，所以麵試問題隻有一個，如果我想讓報紙銷量再提高兩萬份，你有什麽建議？”</p>
斯基特攥了攥拳頭，“提高報紙的區分度。”</p>
“區分度？具體說說。”</p>
“事實上，我們已經領先了，比如第三版的女郎……但遠遠不夠，我們必須從方方麵麵把自己和其他報紙區分開——就算是錯誤，也要做到隻此一家。我們有時候甚至可以故意和讀者唱反調，當然……隻有真正的專家才能把控這中間精妙的差別。”</p>
女人眯起眼睛，饒有興趣地問：“你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專家？”</p>
“毫無疑問。”斯基特厚著臉皮說。</p>
片刻的寂靜。女人朝她點了點頭，“以後你就是副總編之一了。”</p>
剛剛晉升的麗塔·斯基特風風火火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吩咐兩名助理道：“把今年來鄧布蘭學校槍擊案的新聞全部找來，現在！包括受害者名單，禁槍運動組織的理念和訴求，政府部門關於此事的發聲，槍支法案的政府起草人員名單，捕風捉影的謠言……我通通都要！還有——給我買一張去蘇格蘭當地的車票。”</p>
兩天後，麗塔·斯基特趕到槍擊案發生的小鎮，親自說服了幾名受害者家屬接受采訪。</p>
她開出的條件很優惠——《太陽報》銷量不低，足以掀起波瀾，而且她還承諾發布連續報道，幫助他們向政府施壓，這些家屬幾乎沒多想就同意了。</p>
他們還動用關係讓麗塔·斯基特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槍擊案發生的校園。</p>
麗塔·斯基特隨便采訪了幾名教師，腦子裏就構思出不少於一萬個詞的辛辣報道，但她仍不滿意，她想要找到一個足夠刁鑽的角度，既震撼人心又不會在新年中顯得過於違和。</p>
走著走著，她散亂的目光盯上了那些學生。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p>
“嘿，小家夥。”她故作親切地和一個男孩打招呼，“你叫什麽名字？”</p>
“安迪，安迪·穆雷。”被她盯上的小男孩說，看上去隻有八九歲。</p>
“哦，安迪，安迪，”她重複兩遍，掏出記者證在他麵前晃了晃，盛氣淩人地問：“能單獨采訪你嗎？”</p>
“我還要打網球。”安迪·穆雷說。</p>
“正好，我就是為這個來的。”麗塔·斯基特撒謊道，飛快地瞟了一眼男孩肩上背著的網球袋，露出笑容：“我和你的老師聊過，她跟我說你很有天賦。”</p>
“是‘他’。”男孩糾正道。</p>
“什麽？”</p>
“我的體育老師，是‘他’。”男孩強調道，然後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p>
“我可能記錯了。”麗塔·斯基特說了聲抱歉，盡管從她臉上找不到任何和羞愧有關的蛛絲馬跡，“那麽——我們來聊聊瓦球、網球，天呐，這個詞可真繞口。”</p>
小男孩瞪著她，對這個突然出現、又褻瀆網球的女人感到不滿。</p>
“哦，別這樣，我隻是說錯了一個詞兒，你知道我來之前看了多少資料嗎？”她指了指自己厚厚的眼鏡，“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接觸網球的？”</p>
“……三歲。”僵持半天，小男孩說道。</p>
麗塔·斯基特有些驚訝。“這麽說我隨手抓到了一個小天才？”她嗬嗬笑了起來，“我應該把你放進我的觀察名單裏，等過幾年再采訪你一次，取什麽標題好呢？天才的誕生……或者天才的隕落？真令人期待。”</p>
小男孩憤然離開，但手腕被斯基特死死抓著。爭執的工夫，學校裏的老師出現了。</p>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你是誰？哦，斯基特女士——”那名女老師吃驚不小。</p>
“是我，”斯基特鬆開手，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我在校園閑逛的時候碰到了小安迪，但他急著去體育館打球……發生了點兒小誤會。”</p>
女老師看看她，又看看揉著手腕的小男孩，態度冷淡下來，“我想可能不是這個原因，安迪……安迪應該不會想去體育館。”</p>
“為什麽這麽說？”斯基特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但很快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因為那場槍擊案發生在體育館？”她瞪大眼睛看著安迪，不敢相信地說：“他是親曆者之一？”</p>
“沒錯，”女老師冷冷地說：“從那之後安迪一般隻去操場打球，學校還準備建造一座新的健身中心。”</p>
麗塔·斯基特暗道失策。</p>
“我——”她張張嘴，試圖補救。</p>
“對不起，斯基特女士，請你離開這裏，否則我就要叫保安了。”女老師態度強硬地說。</p>
麗塔·斯基特的臉上青一陣兒白一陣兒，幾次把手伸進鱷魚皮包，但她還是放棄拿出魔杖。因為受魔法部雇傭，她的魔杖被重新施了蹤絲，一年裏用到的任何魔法都會被坐在部長辦公室裏的女人知道。</p>
可惡。</p>
“好吧，我感到很抱歉。”她聳聳肩說道，轉身離開。</p>
走出學校的路上，斯基特心裏盤算著各種主意，目前得到的信息差不多了，今天隻是額外收獲。但她總覺得缺點什麽，究竟是什麽呢？她回頭看了一眼，女老師正蹲下輕聲安慰那個小男孩，但小男孩一臉倔強。</p>
網球，小男孩……她想到了。</p>
“算你們走運。”麗塔·斯基特心裏冷冷地說，她又做了十幾個小時火車，返回《太陽報》駐地，沒過多久，就一氣嗬成寫好一篇新聞稿。</p>
“……時隔九個月，我的新朋友安迪仍然無法走出恐懼的陰影，他在我麵前痛哭流涕，坦誠自己對玩伴的逝去傷心欲絕，他還透露他們曾約定一起打網球比賽，成為永遠的朋友和對手，但這一切都化作泡影。他的父母甚至無法用一個善意的謊言欺騙他，因為小安迪是那場慘劇的親曆者，親眼目睹和自己許下一輩子約定的同伴倒在眼前……”</p>
“我知道有人會提到1987年的亨格福德槍擊案，是的，那次政府反應迅速，隔年宣布禁止半自動步槍，並對手槍的所有權做出了限製，但這遠遠不夠！”</p>
“僅僅過去九年，悲劇卷土重來，這次性質更加惡劣，因為17名遇害者中16個都是孩子，我們真的要視而不見嗎？凶手在行凶時持有政府‘頒布並派發許可’的四支手槍，這意味著我們的槍支管理方式還存在巨大漏洞，我懇請眼下正忙著計劃度假或是籌備新年大遊行的政府官員們，讓他們把精力分給那些遇難者和他們的家人，他們本該和你們一樣，熱鬧地慶祝新年。但他們的生命卻在1996年的3月永久止步了。”</p>
“……我們唯有拿出更大的決心和勇氣，與責任心，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在記者的鼓勵下，小安迪已經重新振作起來，他表示自己絕不會放棄網球，先生們，女士們，一名偉大的球星正冉冉升起，他的未來一片光明，擁有無限的可能。但是請別忘了，如果我們繼續無動於衷下去，小安迪將在今後的日日夜夜遭受來自槍支的威脅……”</p>
辦公室裏，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一支女士香煙靜靜燃燒著。</p>
“怎麽樣？”麗塔·斯基特眯起眼睛問。</p>
此前那個有著嚴肅麵孔的女人撕下一張紙，快速地書寫，片刻後，她將紙條和新聞稿推到斯基特麵前。接著她深深吸了口香煙，吐出一個薄荷味兒的煙圈。</p>
“你的新辦公室已經準備好了。”</p>
－－－－－－題外話－－－－－－</p>
看到有讀者有疑問，補充說明一下：</p>
1.本章內容簡單概括就是麗塔·斯基特的上位史，因為她在報社的地位會在後續劇情發揮關鍵作用，所以用了一章來描寫（我寫的時候也沒想到這段劇情能寫將近五千字）；</p>
2.1996年英國現實發生了幾件大事：瘋牛病爆發，戴安娜王妃離婚，和鄧布蘭校園槍擊案。而安迪·穆雷，除了因為在網球運動中取得巨大成就為人熟知，他還真的是那場槍擊案的親曆者和幸存者，那年不到九歲。當然所謂好友和約定什麽的是麗塔·斯基特編的，就像她在原著中編排哈利一樣。</p>
“麗塔，”一個矮胖男人問：“你的稿件寫得怎麽樣了？”</p>
“已經完成了，”麗塔·斯基特大聲說，從自己的鱷魚皮包裏拿出一疊打印紙，“我挖到了絕對的猛料。”她瞟了一眼在場的其他人，得意洋洋地說：“有證據表明，政府正有計劃地掩蓋瘋牛病對民眾造成的危害！”</p>
“是嘛。”矮胖主管幹巴巴地說，拿出手絹擦了擦汗津津的額頭，接過麗塔的新聞稿。他漫不經心地翻了幾頁，看過後，抬起頭沉聲說道：“對不起，麗塔，但你的稿件不會被發表。”</p>
“為什麽？”斯基特提高了音量，手裏不斷轉動的鋼筆戛然而止。</p>
“沒有為什麽。我承認你很優秀，這段時間連戰連捷，但是……”男人不安地動了動身體，椅子發出沉重的吱嘎聲。</p>
麗塔·斯基特仔細觀察了他一陣兒。</p>
“哦——”她拉長了聲調說，“我明白了。好吧，我退出。”</p>
矮胖男人驚訝地望著她，大感意外，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女人一向嗅覺靈敏，像追逐獵物的獵犬不知疲倦，殘忍而毒辣。這是溢美之言。</p>
“我還以為——”</p>
“以為什麽？我會死抓著不放？”麗塔·斯基特撇撇嘴，“我對自己的業務能力有信心，即便我在瘋牛病係列報道中的努力付之東流，但我有信心找到新的素材。不像其他人。”她瞟了一眼角落。</p>
長長的辦公桌上，幾名記者朝她怒目而視，但麗塔·斯基特隻是回以輕蔑的眼神。她已經摸清了規律，現在如魚得水。</p>
果然，矮胖男人對她大加讚賞。</p>
“太好了，麗塔！我敢說把你招進來是我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讓我想想，最近有什麽熱點新聞……”他趁熱打鐵，準備給她安排一項新任務，“聖誕節打算怎麽過？”</p>
麗塔·斯基特想了想，說道：“應該會休息幾天。”她打算去魔法部找阿米莉亞·博恩斯賣慘，這幾個月把她累得夠嗆，既要忙活《太陽報》的活兒，又要參合《預言家日報》的事情，顯然兩邊她都沒打算放棄——反正都是胡編亂造。</p>
她在麻瓜社會租住的公寓二樓有一扇小窗始終開著，方便夜晚時貓頭鷹進進出出。</p>
矮胖男人眨了眨眼，“既然這樣——”</p>
“把那個王妃的離婚新聞交給我怎麽樣？”麗塔·斯基特毛遂自薦，“我肯定能調查出更吸引眼球的內幕。”幾個月的共事下來，讓男人知道當她說‘調查’時，其實指的就是‘編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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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頗為心動。</p>
“不行！”一個妝容精致的金發女郎生氣地說：“我一直負責這件事，不能半途而廢。”</p>
“哦，梅麗莎。”斯基特眼神輕蔑地望向她，“這麽久還沒出成績，也許說明你不適合這行。”那個‘梅麗莎’氣急敗壞地瞪著她，一陣磨牙，似乎要把她整個人吞進去撕碎。</p>
矮胖主管想了想，梅麗莎雖然不如麗塔·斯基特的效率高，但也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幹將，不能完全偏向一邊。他既不希望兩人關係太好，又不想讓矛盾變得不可調和，影響工作。</p>
“這樣吧，麗塔，”他最後拍板道：“你去跟進槍支法案這件事。”</p>
麗塔·斯基特眼睛一亮。</p>
不過她沒急著答應下來，反而平靜地詢問道：“我能報道到什麽程度？”</p>
“隨便你。”矮胖男人說：“這件事現在基本沒風險，新的槍支管理法案出台已成為定局，畢竟年初的槍擊案受害者家屬發起的禁槍運動影響深遠，雖然最近消停了點兒……我得到情報，可能就在最近一兩年出結果。”</p>
“等等，我們完全可以分一杯羹。”麗塔·斯基特馬上說，像吮吸羽毛筆一樣吮吸手裏的鋼筆，靈感迸發出來，“我們可以圍繞這一事件做連續報道。”</p>
辦公室裏傳來冷笑。</p>
“對不起？”斯基特冷冷地問。</p>
梅麗莎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先是捋了捋頭發，直到感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時，才不緊不慢地說：“需要我提醒大家嗎？校園槍擊案已經過去九個月了，各家新聞媒體早就從各個角度討論過了，完全不值得浪費聖誕節珍貴的版麵。”</p>
中年主管麵露遲疑之色，他轉頭看向斯基特。</p>
麗塔·斯基特把鋼筆摔在桌上，環抱雙臂，綠得耀眼的長指甲十分顯眼，“所以有些人隻配調查婚外情這些低級新聞，偏偏直到現在還沒什麽收獲。動動腦子，眼下正是機會！政府籌備新法案，民眾忙著過年，雖然還沒調查過，但莪敢斷言，禁止手槍運動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月都不會有太多人關注……”</p>
“如果這時候，如果我們能在聖誕期間推出一係列獨家報道，把和平與屠殺、新年與槍擊聯係起來，大肆加以渲染……將熱度重新炒起來，最好能夠一直維持到新法案出台，到那時我們完全可以聲稱：新法案的落實和我們的努力密不可分。”</p>
她朝梅麗莎冷笑兩聲，看向男人。</p>
“為什麽選擇聖誕節？因為隻有在其他報紙都在忙著報道聖誕和新年盛況的時候，才能凸顯出我們的不同，這就是差異化。能讓讀者一眼找到我們！”她俯身盯著矮胖中年男人，“您認為呢，總編先生？”</p>
總編咽了咽唾沫，板著臉說：“我們隻是一家娛樂報紙，如果題材太過嚴肅——”</p>
“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將采用全新的敘述手法。”麗塔·斯基特把身體縮回來，自信滿滿地說：“而且我對‘娛樂’有自己的見解——”</p>
她甜甜地說：“一份報紙最重要的就是銷量。除此之外，題材不重要，形式不重要，內容不重要，甚至就連真相——”她挑了挑眉，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p>
門口傳來一陣鼓掌聲。一個有著嚴肅麵孔的女人走進來，沒人發現她之前聽到了多少內容。</p>
“你就是麗塔·斯基特？這個名字現在可是炙手可熱，我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p>
“您是？”斯基特不動聲色地問，她嗅到了淡淡的薄荷煙味，這種味道她隻在那間辦公室門口聞到過，那裏總是緊閉，一次也沒有敞開過。</p>
矮胖主管拚命向她使眼色，比劃口型。那個女人沒有回答，而是上下打量斯基特一番，“我這幾個月不在公司，不過你的文章我可是一期不落，把政府嘲諷得狼狽不堪——不過誰讓讀者就愛看這個呢。”</p>
麗塔·斯基特用討好的語氣說：“所以你是準備給我升職嗎？”</p>
矮胖主管從背後瞪大眼睛，這是可恥的背叛。但斯基特卻準備攀附高枝，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女人爽朗地笑了起來，“為什麽不呢？”她冷漠地望著麗塔·斯基特。“我的時間有限，所以麵試問題隻有一個，如果我想讓報紙銷量再提高兩萬份，你有什麽建議？”</p>
斯基特攥了攥拳頭，“提高報紙的區分度。”</p>
“區分度？具體說說。”</p>
“事實上，我們已經領先了，比如第三版的女郎……但遠遠不夠，我們必須從方方麵麵把自己和其他報紙區分開——就算是錯誤，也要做到隻此一家。我們有時候甚至可以故意和讀者唱反調，當然……隻有真正的專家才能把控這中間精妙的差別。”</p>
女人眯起眼睛，饒有興趣地問：“你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專家？”</p>
“毫無疑問。”斯基特厚著臉皮說。</p>
片刻的寂靜。女人朝她點了點頭，“以後你就是副總編之一了。”</p>
剛剛晉升的麗塔·斯基特風風火火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吩咐兩名助理道：“把今年來鄧布蘭學校槍擊案的新聞全部找來，現在！包括受害者名單，禁槍運動組織的理念和訴求，政府部門關於此事的發聲，槍支法案的政府起草人員名單，捕風捉影的謠言……我通通都要！還有——給我買一張去蘇格蘭當地的車票。”</p>
兩天後，麗塔·斯基特趕到槍擊案發生的小鎮，親自說服了幾名受害者家屬接受采訪。</p>
她開出的條件很優惠——《太陽報》銷量不低，足以掀起波瀾，而且她還承諾發布連續報道，幫助他們向政府施壓，這些家屬幾乎沒多想就同意了。</p>
他們還動用關係讓麗塔·斯基特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槍擊案發生的校園。</p>
麗塔·斯基特隨便采訪了幾名教師，腦子裏就構思出不少於一萬個詞的辛辣報道，但她仍不滿意，她想要找到一個足夠刁鑽的角度，既震撼人心又不會在新年中顯得過於違和。</p>
走著走著，她散亂的目光盯上了那些學生。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p>
“嘿，小家夥。”她故作親切地和一個男孩打招呼，“你叫什麽名字？”</p>
“安迪，安迪·穆雷。”被她盯上的小男孩說，看上去隻有八九歲。</p>
“哦，安迪，安迪，”她重複兩遍，掏出記者證在他麵前晃了晃，盛氣淩人地問：“能單獨采訪你嗎？”</p>
“我還要打網球。”安迪·穆雷說。</p>
“正好，我就是為這個來的。”麗塔·斯基特撒謊道，飛快地瞟了一眼男孩肩上背著的網球袋，露出笑容：“我和你的老師聊過，她跟我說你很有天賦。”</p>
“是‘他’。”男孩糾正道。</p>
“什麽？”</p>
“我的體育老師，是‘他’。”男孩強調道，然後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p>
“我可能記錯了。”麗塔·斯基特說了聲抱歉，盡管從她臉上找不到任何和羞愧有關的蛛絲馬跡，“那麽——我們來聊聊瓦球、網球，天呐，這個詞可真繞口。”</p>
小男孩瞪著她，對這個突然出現、又褻瀆網球的女人感到不滿。</p>
“哦，別這樣，我隻是說錯了一個詞兒，你知道我來之前看了多少資料嗎？”她指了指自己厚厚的眼鏡，“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接觸網球的？”</p>
“……三歲。”僵持半天，小男孩說道。</p>
麗塔·斯基特有些驚訝。“這麽說我隨手抓到了一個小天才？”她嗬嗬笑了起來，“我應該把你放進我的觀察名單裏，等過幾年再采訪你一次，取什麽標題好呢？天才的誕生……或者天才的隕落？真令人期待。”</p>
小男孩憤然離開，但手腕被斯基特死死抓著。爭執的工夫，學校裏的老師出現了。</p>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你是誰？哦，斯基特女士——”那名女老師吃驚不小。</p>
“是我，”斯基特鬆開手，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我在校園閑逛的時候碰到了小安迪，但他急著去體育館打球……發生了點兒小誤會。”</p>
女老師看看她，又看看揉著手腕的小男孩，態度冷淡下來，“我想可能不是這個原因，安迪……安迪應該不會想去體育館。”</p>
“為什麽這麽說？”斯基特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但很快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因為那場槍擊案發生在體育館？”她瞪大眼睛看著安迪，不敢相信地說：“他是親曆者之一？”</p>
“沒錯，”女老師冷冷地說：“從那之後安迪一般隻去操場打球，學校還準備建造一座新的健身中心。”</p>
麗塔·斯基特暗道失策。</p>
“我——”她張張嘴，試圖補救。</p>
“對不起，斯基特女士，請你離開這裏，否則我就要叫保安了。”女老師態度強硬地說。</p>
麗塔·斯基特的臉上青一陣兒白一陣兒，幾次把手伸進鱷魚皮包，但她還是放棄拿出魔杖。因為受魔法部雇傭，她的魔杖被重新施了蹤絲，一年裏用到的任何魔法都會被坐在部長辦公室裏的女人知道。</p>
可惡。</p>
“好吧，我感到很抱歉。”她聳聳肩說道，轉身離開。</p>
走出學校的路上，斯基特心裏盤算著各種主意，目前得到的信息差不多了，今天隻是額外收獲。但她總覺得缺點什麽，究竟是什麽呢？她回頭看了一眼，女老師正蹲下輕聲安慰那個小男孩，但小男孩一臉倔強。</p>
網球，小男孩……她想到了。</p>
“算你們走運。”麗塔·斯基特心裏冷冷地說，她又做了十幾個小時火車，返回《太陽報》駐地，沒過多久，就一氣嗬成寫好一篇新聞稿。</p>
“……時隔九個月，我的新朋友安迪仍然無法走出恐懼的陰影，他在我麵前痛哭流涕，坦誠自己對玩伴的逝去傷心欲絕，他還透露他們曾約定一起打網球比賽，成為永遠的朋友和對手，但這一切都化作泡影。他的父母甚至無法用一個善意的謊言欺騙他，因為小安迪是那場慘劇的親曆者，親眼目睹和自己許下一輩子約定的同伴倒在眼前……”</p>
“我知道有人會提到1987年的亨格福德槍擊案，是的，那次政府反應迅速，隔年宣布禁止半自動步槍，並對手槍的所有權做出了限製，但這遠遠不夠！”</p>
“僅僅過去九年，悲劇卷土重來，這次性質更加惡劣，因為17名遇害者中16個都是孩子，我們真的要視而不見嗎？凶手在行凶時持有政府‘頒布並派發許可’的四支手槍，這意味著我們的槍支管理方式還存在巨大漏洞，我懇請眼下正忙著計劃度假或是籌備新年大遊行的政府官員們，讓他們把精力分給那些遇難者和他們的家人，他們本該和你們一樣，熱鬧地慶祝新年。但他們的生命卻在1996年的3月永久止步了。”</p>
“……我們唯有拿出更大的決心和勇氣，與責任心，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在記者的鼓勵下，小安迪已經重新振作起來，他表示自己絕不會放棄網球，先生們，女士們，一名偉大的球星正冉冉升起，他的未來一片光明，擁有無限的可能。但是請別忘了，如果我們繼續無動於衷下去，小安迪將在今後的日日夜夜遭受來自槍支的威脅……”</p>
辦公室裏，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一支女士香煙靜靜燃燒著。</p>
“怎麽樣？”麗塔·斯基特眯起眼睛問。</p>
此前那個有著嚴肅麵孔的女人撕下一張紙，快速地書寫，片刻後，她將紙條和新聞稿推到斯基特麵前。接著她深深吸了口香煙，吐出一個薄荷味兒的煙圈。</p>
“你的新辦公室已經準備好了。”</p>
－－－－－－題外話－－－－－－</p>
看到有讀者有疑問，補充說明一下：</p>
1.本章內容簡單概括就是麗塔·斯基特的上位史，因為她在報社的地位會在後續劇情發揮關鍵作用，所以用了一章來描寫（我寫的時候也沒想到這段劇情能寫將近五千字）；</p>
2.1996年英國現實發生了幾件大事：瘋牛病爆發，戴安娜王妃離婚，和鄧布蘭校園槍擊案。而安迪·穆雷，除了因為在網球運動中取得巨大成就為人熟知，他還真的是那場槍擊案的親曆者和幸存者，那年不到九歲。當然所謂好友和約定什麽的是麗塔·斯基特編的，就像她在原著中編排哈利一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