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星野拎了些水果,又特意買了兩瓶罐頭,趕去闞木頭的小作坊。


    作坊設計之初,就事先就留好了學徒的宿舍。此刻,闞木頭正站在宿舍中央,訓斥著兩個徒弟。


    “老炮,你師弟幹出這麽荒唐的蠢事,你知情不報,還幫著他一起幹,我看你還是繼續練兩個禮拜鑿眼兒,再學打妝繡吧。”


    木匠行話裏,管製作傳統花窗叫做打妝繡。


    老炮一聲不敢多說,低著頭筆直地站著。


    “至於你,剛學會打七尺三,就給自己來了一副。哼哼,真是出息得很!”


    二徒弟臉憋得通紅,“師父,您責罰我吧,隻要別攆我走就行!”


    “你師父為了救你,以身犯險,差不點沒回來。”李星野走進了屋子,把吃的東西放下,“這世上道法千千萬萬,但能逆天改命的卻隻有神仙能辦到。你被妖人騙了。”


    說著,他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重情重義,也不是壞事。但你作為一個男人,隻有自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底氣才能夠足。不然,人家姑娘跟著你吃什麽,喝什麽?”


    其實李星野也是初哥一枚,說起搞對象的道理,他也說不出太多。


    “行了,你倆跟我好好反省反省。”闞木頭悻悻地轉身出去了。


    見闞木頭和他徒弟都沒什麽大礙,李星野也算放下心來。他嘮了幾句扯淡的話,就轉悠出了院子。


    這次來,星哥沒有開車,他故意要在作坊附近走動走動,事先探查好地點,好為晚上的行動做好打算。


    闞木頭的作坊門前是一條老舊的街道,走到盡頭是一個轉盤,街心有個小花壇,裏麵歪歪扭扭地長著一些樹木。李星野知道,其中就有幾棵枯朽的樹藤是龍哥手下的幾個小混混。


    作坊斜對門,是一條小胡同。胡同狹窄,就算是白天都是漆黑一片,上次自己就是躲在這裏的。


    作坊的隔壁,是一排帶著院落的門市。由於這條街太過偏僻,所以大多是門戶緊閉,院裏堆著破爛。


    李星野轉了一圈,眼睛就盯上了闞木頭院牆隔壁的這戶門市。這本來是個農家樂飯店,門口的院牆齊胸高,而且是用紅磚壘的花牆,可以從細密的洞眼裏看到外頭。院門緊鎖,不知道多久都沒有營業了。


    華燈初上,星哥早早溜到這條街上,翻過矮牆,從院子裏搬過來幾塊磚頭,擺在牆後頭,穩穩地坐下。


    後背靠著一側院牆,眼睛正好能夠透過花牆上的洞眼看到街道上的全部景象。而與街道上的路燈照亮不同,院牆裏漆黑一片,星哥的行蹤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小胡子膽子再大,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城市裏行凶。而他立功心切,那個握風能多等他一天已經是格外照顧了,所以,今晚這個家夥一定會前來。


    隻是不知道他會用什麽陰險的手段。闞木頭的二徒弟已經見過他的長相,如果明目張膽地衝進去,那雙方勢必要有一場衝突了。


    這條街白天就沒幾個人走動,到了夜裏,更是僻靜。星哥倚著牆坐了一個多小時,路上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又坐了半個多小時,天早就徹底黑了下來,整條街上隻有闞木頭的作坊亮著燈。


    突然,李星野的眼睛瞪大了。


    在街道盡頭,遠遠地走過來一個漆黑的人影。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全身上下穿著一套黑色運動服的人,走了過來。


    此人正是小胡子斷機,這套衣服也是上次夜襲回處士的時候穿的那套。與上次不同,他這次拿回了桃木劍,正背在身後。


    上次在棚戶區,他用幻術加上喪門釘,就已經搶了先手。看來這次他是獅子搏兔,勢在必得了。


    李星野屏住呼吸,看著此人徑直走來,一直到了作坊的馬路對麵。星哥正要跳出來,卻見小胡子停了下來。


    馬路對麵,正好處於兩盞路燈之間的空擋位置,人站在那裏,從作坊裏麵是看不清的。


    斷機大師從兜裏掏出來一個土黃色的東西,竟然是半個巴掌大小的香爐,然後拿出一截指頭長短的粗短線香,點燃了插在裏麵。


    那線香點著之後,冒出了一股乳白色的煙。這道煙氣並不隨風消散,而是凝聚在香爐頂上,越聚越濃。


    斷機手上不停,又掏出來兩個稻草紮成的小人兒,擺在香爐兩側。


    他這下事先有所準備,就沒有再次劃破手指,而是拿出了一管毛筆,筆上事先粘飽了朱砂,在兩張黃紙上刷刷點點寫了半天,然後分別拍在兩個草人身上。


    斷機口中同時念誦咒語,右手結成劍指,向著那團乳白色的煙氣奮力一點。


    仿佛一下子戳破了一個碩大的氣球,白煙迸發開來,洋洋灑灑就要消散。


    這時,斷機抽出了雷木劍,一劍劈開煙霧,把乳白的濃煙平均分成兩半,然後輕輕攪動劍身,兩份白霧漸漸匯聚成為兩道狹長的粗條,如同兩根飄舞的帶子,向著闞木頭的作坊飄去。


    白色飄帶絲毫不被風吹所影響,凝聚不散,眼看就進了作坊大門。


    “引魂香,真是好東西。為了勾人生魂,你也是下了血本了。”一聲低沉的聲音,從此人身後遠遠傳來。


    小胡子心裏一驚,uu看書 .uukanshom 手裏的劍就停了下來。


    兩條白色的帶子沒了束縛,一下子被晚風吹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嗬嗬,有朋自遠方來,不知是何方……”斷機大師緩緩轉過身,眼睛剛能看到目標的時候,就突然抬手,一道青芒射出。


    黑黝黝的釘子,尖頭處閃著藍汪汪的光,無聲無息,射向說話的人。


    這喪門釘上淬煉的毒藥極為霸道,小胡子能用這東西對付法術高深的回處士,其威力可見一斑。


    可是來人並沒有做出任何閃躲的姿勢,隻是抬了抬手,寬大的衣服就把釘子撥在一旁。


    “叮!”


    緊接著一連串的聲響,七星喪門釘被撥到了巷子一側的牆壁上,反彈到另一側牆上,在地上滾了一陣才停下。現代誌怪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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