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石崖村黃半山重傷後人事不省,李星野趕奔千裏之外的白山黑水,曆經千辛萬苦,才尋得了解救的方法。


    黃半山是他的老板,給剛出校門衣食無著的他提供了安身之所。


    黃半山也是他的良師益友,以身作則,行得端,做得正,並引導他初步接觸到了這鬼怪的世界。


    親眼見到他醒過來,李星野心頭自然激動萬分。


    起碼這些天的苦沒有白吃。


    滿指望有一天自己有本事了,可以報答一次當初在公園與樟柳神相搏之時的救命之恩。


    沒想到在石崖村又被黃半山舍命相救了一次。


    算了。這些賬,以後再也不算了。


    算也算不過來。


    “山哥!您老可算醒過來了!”李星野哈哈大笑。


    黃半山用胳膊擋著臉,沒有說話。應該是還沒有從太長時間的昏睡中清醒過來。


    李星野就拉過椅子,坐在病床旁邊,幫他活動活動胳膊腿。


    過了一會,估計是適應了,黃半山拿下遮擋眼睛的胳膊,抬眼仔細看看李星野,又轉過頭,打量著睡覺的李櫻桃和正端坐調息的白銀潤。


    “嗯,那個,我說,快過年了吧?”


    “哈哈,是啊,恭喜你,能醒著看到今年春晚了啊。”


    “是啊,真快。話說,到年你多大了?”


    “二十五了。”


    “那我呢?”黃半山欠起身來,看著李星野。


    李星野感覺,黃半山醒來後,說話方式與以前有點不一樣。


    雖然聲音還是一樣,但說話的節奏和語氣與以往的確有些差異。大概是剛清醒過來,還不太適應這閑置好多天的身體。


    但他還是繼續回答著:“您得有個三十八九了吧?”


    黃半山一聽,竟然一下子坐了起來。


    李星野都被他迅速的動作嚇了一跳。


    “有鏡子嗎?拿個鏡子給我看看!”


    以前,隻有在接待患者的時候,黃半山才特別重視自己的儀容,或者說,扮相。


    換做平時,他就是夏天一件體恤衫,冬天一個破棉襖,還都是山寨中的戰鬥機,adiaos牌的。


    今天昏睡醒來,第一件要緊事竟然是照鏡子。


    李星野倉促之間,也找不到鏡子,就把手機擦擦,遞給他讓他湊合著照照。


    黃半山拿著手機,對著反光的黑屏屏幕仔仔細細地照了一陣,把自己的鼻子眼睛嘴巴都看了個遍,然後滿意地笑了。


    他把手機扔下,又把衣服撩起來,看看自己的肚子,胳膊,又掐掐摁摁自己的兩條腿,竟然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停息,黃半山起身下地,走了兩圈,臉上更是眉開眼笑。就張羅著什麽時候出院,好趕緊去外麵的世界看看。


    這時,卻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輕輕抱住他一隻胳膊,把他帶回了床邊,扶他坐下。


    “二叔,你身子剛恢複好,可別操勞了。家裏的買賣,就停兩天吧。”


    “哦?”黃半山皺眉看著李星野,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我都忘了,家裏還有生意要我打理。唉,昏迷的日子太長了,二叔這腦子一時清楚一時糊塗的。有的事,還真得你幫我提醒。”


    “哈哈,二叔,你忘了咱們也不能忘啊。您張鐵嘴,在我們老家那片可是鼎鼎大名,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斷吉凶,知禍福,那可是活神仙啊。”


    “虛名,虛名而已。”黃半山微笑著謙虛道。“現在不行了,腦子不太靈光了,那些本事應該也沒了,幹不了了。真得回家將養一段日子再說。”


    卻見李星野把手越過他這側肩膀,摟住他另一側肩膀,仿佛極其熱情近乎地一起並排坐在床沿上。


    黃半山被壓得不太舒服,就想起身挪一挪。


    卻見李星野對那個正在另一張床上打坐的小姑娘說話了。


    “白姑娘,我現在算是明白您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白銀潤調整了呼吸,麵帶微笑地看著過來。


    “說說看吧。”


    “您剛才說,經脈重生,陽氣不足。我理解的意思,就像膠皮水管一樣,經常流通陽氣,膠皮擴張慣了,管子就粗,裏麵容納的陽氣就足。而剛剛重生的經脈,管子裏壓根兒沒有陽氣,正癟著呢,就算一開始打通了,有一點陽氣,也是涓涓細流,需要日後將養。”


    白銀潤讚許地點點頭。


    “就是這個意思。他的病,就是一下子爆發大量的陽氣,把管子漲爆了。我可跟你說,他這身子骨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那玩命的事兒,以後再也別幹了。”


    一旁的黃半山,本來還在使勁往起掙,無奈躺著的日子太久,身上實在沒力氣。又聽這倆人說的內容很是奇怪,就眨巴著眼睛聽著。


    卻見李星野繼續說道:“陽氣不足,陰氣過多。這樣的身體,就容易被陰邪侵入,按照中醫的術語,叫外感。”


    白銀潤微微一笑:“按照我們那的話,叫撞客。”


    李星野緊接著說到:“在道教裏,叫奪舍。”


    倆人一對一答,說得越來越熱鬧起來。


    “您剛才說,等他醒來之後,盡快出院,不是因為醫院陰氣太盛。”


    “的確,不是。”


    “結果剛說到一半,他就醒了過來。直到剛才,我才知道,是因為什麽。”


    “現在知道也不晚。”


    “的確,u看書 .uuksh 不晚。”


    黃半山的臉上,浮現出不安的神情。


    他開始使勁蹬地,試圖從李星野的壓製下站起來。


    李星野胳膊用力,嘴上繼續說道:“黃公望的《抱一子三峰老人丹訣》中,有一句話,說的是,鬼門無姓,無所歸至。能投胎奪舍,奪人軀殼,此是精靈之鬼,非是純陽之仙,乃曰出陰神。”


    白銀潤饒有興趣地聽著。“想不到,你對道家的經書還有涉獵。”


    李星野完全沒有沾沾自喜的神情,臉色卻變得嚴肅起來。


    “奪舍,雖然在道教經典裏有所記述,但經書中也明文標注,這法術就是陰魂強行奪取生人之軀,占據他人的身體。終歸是旁門左道。”


    說完,把臉緊對著黃半山的臉,一雙眼睛近距離盯著對方,猙獰地笑著說道:“說吧,你到底是誰?”現代誌怪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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