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口無言。


    有些時候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不見得是好事兒。


    最起碼對於現在的黃帝來說,就進入了非常窘迫的階段。


    用九天玄女之前的話來說:“一無是處,若非有天定人皇之眷顧,你憑什麽認為自己會得闡教與天庭同時看中?”


    之前黃帝並不在意,被偏愛的有恃無恐,說的便是他了。


    但是現在就完全不一樣了, 道祖一句話直接將他打回原形,由此可見,命運還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一貫依靠旁人的饋贈,終究是空中樓台,缺少根基。


    前兩任天定人皇各有各的風采, 自然不必多說。


    伏羲大神現在都去溷沌之中開辟新天地去了, 地皇神農更是成為了醫農兩道之首, 除了人皇之外,還被天庭敕封為了神農大帝...


    廣成子的話很紮心。


    在此之前,甚至黃帝在廣成子的身上感受到了許些此前從未曾有過的隔閡。


    “老師...”


    “千萬別這樣稱呼,貧道可當不起未來人皇的老師。”


    廣成子也是火上心頭了,別說是黃帝了,就連同門的師弟們也從來沒有見過廣成子有如此失態的時候。


    到現在,廣成子心中其實未嚐沒有悔意,如果當年自己教導黃帝的時候,能多用些心,而不是由著他的性子敷衍了事...恐怕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可誰能知道天道定下的事兒,還有反悔的時候。


    但這事兒也沒地方說理去,天道也從來沒有貼出告示,說黃帝就是叁皇之中的人皇,這都是大能掐算出來的。


    就算最後得到人皇劍,成為人皇的並非是黃帝,那麽唯一的結果就是大能們算錯了,而不是天道換了人...


    這一次離開玉虛宮的時候, 廣成子能夠看到師尊對自己失望以及審視的眼神, 以往自己向師尊看去的時候,哪裏能夠察覺到師尊的神情變化?


    唯一讓師尊稍稍變色,還是當年聖道太子上闡教送請帖時。


    但那個時候好奇、是有趣。


    師尊動了怒,他自己當徒弟的,怎麽可能還坐得住。


    原本還能稍稍穩健一些的,但聽聞九天玄女被軒轅城中的流言蜚語“擊退”的時,心中壓製的火焰終究是按捺不住了。


    “貧道不論你用什麽辦法,去將九天玄女請回來,否則...貧道也該告辭了。”


    廣成子說完這一句話,直接閉上了雙目,抬手送客。


    黃帝低著頭,緩緩退出了營帳,然後一路快步前行,直到回去自己的營帳之中,這才猛然將頭抬起,伸手握拳,一拳錘在桌桉上,沉聲道:“誰都靠不住,隻能靠自己。”


    ......


    陰司。


    “你不讚成我回去?”九天玄女有些不解,她不明白聖道太子的想法。


    “其實吾從始至終, 都不太讚成外力對人族發展過多幹預,人族就是人族,並非是某個勢力的附屬。”


    “聖道此言,與吾不謀而合。”玄都大法師也在一旁點頭道:“此番若非師命,吾本也是不願下界的。”


    “所以大師兄一下界,便來吾這陰司做客?”


    “嗬嗬嗬。”玄都大法師稍稍睜開了一隻眯著的眼睛,但縫隙並不算大,隱隱能夠露出許些純黑色的瞳孔,深邃且迷人,“以聖道在人族的威望,讓人族成為天庭的附屬,根本就是舉手之勞...但聖道始終維持著雙方之間的一條界限,合作而並非是附庸。”


    “人族的潛力很大。”


    “但也很讓人眼紅。”


    九天玄女聽二人對話,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開口道:“你的意思是,讓黃帝不借助外力,僅憑人族自身的力量,將人族一統?”


    “若非如此,不足矣成就人皇之位。”


    “為什麽不讓倉頡來做這些?他才是你的親傳弟子。”


    “正因為他是我的親傳弟子,才不能做這些事情。”


    九天玄女輕歎了一聲,道:“如此逼迫之下,你就不怕黃帝輸了?”


    聖道太子並不擔心,“一個黃帝輸了沒關係,他的身後是千千萬萬個人族,人族之所以是人族,並非是依靠某一人的力量,他們一路攜手走到如今,靠是自強不息與團結奮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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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都大法師也在一旁附和:“但現在的人族似乎忘記了這一點,團結就不必多少了,自從人族獨占南瞻部洲之後,內部爭端就沒有斷過,就算是在伏羲與神農時代,也是如此...至於自強,他們恐怕更是忘得幹幹淨淨,各部落都過於依賴外力了。”


    “仙人、妖族、靈族、神獸...各門各派,甚至是天庭。”聖道太子細數目前人族的助力,“人族其實忘記了,火雲洞中的先賢才是他們最堅實的依靠,而最大的靠山,其實是大師兄,您這位貨真價實的人祖。”


    轟!


    他們正說著話,忽然九天之上傳來了一聲震響,連帶著九幽之下都受到了波及。


    “發生什麽事情了?”眾人紛紛運轉神通,將目光向著九天之上探去,可除了看到罡風起卷,雲層湧動之外,竟一無所獲。


    玄都大法師與聖道太子對視一眼,齊聲道:“溷沌!”


    ......


    溷沌之中傳來異動。


    原本吸引了洪荒目光的人族人皇之爭,頓時便不在那麽矚目。


    洪荒有數的大能,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往溷沌之中跑。


    其中包括了在地府做客的玄都大法師與孔宣,甚至連在人族各部落助拳的仙人們,隻要是修行到了大羅金仙的,也全都紛紛借口離去。


    太乙金仙與金仙,不能直接進入溷沌,但隻要有門路,也都不肯錯過這一次機緣。


    有些是決定加入天庭,為天庭效力,借助天庭直達白玉京的通道,有些則是尋求叁教以及準聖大能們的庇護,但並麽有那麽容易。


    反而是西方的兩位聖人趁機開出了價碼,說他們可以帶人進入溷沌,但條件是隻帶佛門弟子。


    玄都大法師與孔宣已經離去多時了,聖道太子與九天玄女之所以還留在地府,是因為要將地府的公務安排妥當,順便等一等石磯娘娘。


    白玉京現在基本上已經人滿為患,就連玄都城也比以往熱鬧了很多。


    當洪荒各族各勢力,看到玄都城的這些渾身殺氣的上古人族戰士後,一個個皆是陷入了震驚與沉默之中。


    幸虧這些人族久鎮玄都城,否則人族在玄都大法師的率領下,早就把洪荒大地統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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