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友山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俗話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想打個招呼就沒事了嗎?恐怕沒那麽容易吧?


    心裏雖這麽想,但嘴上卻不能那麽說,畢竟,這李土法在當幹部的時候也是看得起自己的,自己每次回到老家來,好歹都要拉到他家去吃飯的。雖然時不時地都會向自己開口要上一瓶汽油打火機用,但那些年就那麽回事,誰的心裏都有那種期望的。但無論怎麽說,他能把亞娟給吳福,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亞娟這孩子心地善良,手腳勤快,嫁給吳福,是自己這一家三口的福氣。


    “親家,公安局我也沒熟人呢,這麽大的事,就算有,也不一定能說的了呢!這樣吧,看明後天,我下去縣城一趟,將亞飛這事去跟律師說說,看律師有沒辦法。”


    “嗯!”李土法點點頭,然後拭了一把眼淚。


    這一夜,一家幾口都沒睡覺,就這麽哭哭啼啼的,呆坐到了天明。


    待到天亮之後,吳友山覺得自己呆在這裏也沒什麽用,就告辭出來,準備先回家弄點吃的,然後再乘中午邊的車去一趟縣城。


    而正當他走到村中心的操場邊時,猛看見從後麵的小路上下來很多的人。他在縣城開車多年,從服裝上能夠認得出來,這些人都是公安與武警。


    隨著十幾個持槍的武警下來後,接著便有幾個武警抬著擔架下來了,擔架的四周走著的全身公安的人。


    莫不是李亞飛又打死或打傷了搜捕的人?吳友山的心裏是重重地一震,要是那樣,麻煩就更大了。


    好奇,讓他住了腳。


    先下來的武警在操場上圍成了一個圈,然後,那副擔架就被抬進了圈裏。但是放下後,吳友山卻清楚地看到,擔架上的人竟然是李亞飛。


    很快,便有人通知了村幹部,村幹部們也在極短的時間裏全到了。隻聽得一位穿公安製服的人對村幹部說:“我們在搜捕的過程中,找到了李亞飛,但他卻已經自殺身亡了。據我們現場勘查初步得出的結論,他是自己用頭部撞擊岩石而身亡。最後的結論還要等屍檢後報告出來才能作出。”


    說過了這些話,公安的法醫就開始做屍檢了。


    也不知是誰已經將情況告訴了李土法夫婦,老頭老太婆一齊邊喊邊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不能啊,不能!人都死了,你們就給留個全屍吧!”


    這樣喊著,老夫妻倆就拚了命地撲了過來。


    但是,武警圍成的鐵牆豈是你這老頭老太婆能夠衝破的?僅折騰了一會,老夫妻便被村裏的民兵給架了回去,並且看護著出不來了。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亞娟是哭的淚人似的,一雙眼睛全都紅腫的非常厲害。


    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想這樣的打擊也已經是夠大了,正應了俗話所說的:禍不單行,福有雙至。


    而恰恰在這樣的時候,李土法因承受不了打擊,一下背過氣去昏迷不醒。


    此時,他的家裏連一個外人都沒有。看到昏倒一旁的父親,李亞娟是背也背不動,拖也拖不動,哭的傷心欲絕。


    實在沒辦法了,她隻好出去找人。


    李土法在村裏當了太多年的幹部,一貫以來都是橫行霸道的,平日裏村民們都是敢怒不敢言,事事還都要讓著他點,甚至還要捧著他點。


    現在大家看到,他的兒子死了,自己也已經昏死了過去,都覺得這個家,這座在北坑矗立了多年的大廈馬上就要倒塌了,眼看著心裏那種巴不得你家天誅地滅的願望就要實現,誰還願意往你的家裏湊,來幫你家的忙?


    李亞娟在村子裏跑了一圈,碰到了好幾個人,也叫過好幾個人,可大家都是搖搖頭,說自己有要緊事要去忙。而走開以後,這些人還不是一個個都站在操場上去看熱鬧了?


    後來,她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公公吳友山,吳友山又叫來他那邊的兩個侄兒,方到李亞娟的家裏,將她家的躺椅用木棍綁了起來,才將李土法搬到上麵,然後抬去上寮衛生院。


    家裏突然就發生了這麽多事,也沒多少人手能夠幫忙,在父親通過急救醒來後,李亞娟趕緊到上寮的一家經銷店,用公用電話打到公司,又叫吳福接了電話,讓他盡快趕到上寮來。


    聽李亞娟簡單地說了她娘家發生的情況,吳福的心裏也一下就焦急了起來,可是此時,師父張海開的發往上寮的班車早已出去,也沒其它的便車可帶,他隻好等待下午的班車了。


    這樣的時候,對於李家來說,李亞飛的事已經完全顧不上,隻能任其發展了。李亞娟也隻能先在醫院照顧父親,至於家裏的母親,隻能拜托婆婆照料了!


    這時候,像上寮這些邊遠的地區,實行的仍然是土葬。公安在對小順子與李亞飛經過生理解剖,取走了需要化驗的東西後,就將屍體交回給家屬。


    現在案犯已經死亡,不可能追究他刑事方麵的責任了。至於民事方麵的問題,可以讓鄉裏的司法所主持調解,也可以由小順子的家屬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現在天氣仍然還是比較熱,屍體放著很快就會腐爛,尤其是經過解剖的屍體,時間長了根本放不住。


    小順子的夫婦已經年邁,膝下也僅有這麽一個孩子。所以,他的後事全部由他的堂哥負責,並與一班親戚一起商量處理。現在,小順子的堂哥已經買了幹燥的木頭,請了木匠師傅,在為小順子製作棺木了。


    而李亞飛這邊,由於一貫以來的驕橫跋扈,家裏紅的時候,人家怕你的逸威,也不敢對你怎的,有時候就是裝也要裝出一副對你恭敬的樣子,可到現在整個架子轟然倒塌的時候,人家不幫你那是自然,不落井下石,那已經是很不錯了!


    盡管李亞飛的棺材吳友山已經安排在做,但是,與小順子家的民事責任問題,鄉裏司法所也已通知李亞娟的母親,讓她家下午就派人到村委會議室進行調解。


    上寮這一帶的風俗,講的是死人入土為安,隻要安葬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所以像小順子這樣的事,就必須在安葬之前就得與李家有個了結,不然就不能安葬。


    現在的李家,就連一個能夠代表他家出麵去說的人都沒有,所以,李亞娟隻好指望吳福到了以後,能夠代表家人出麵調解。


    如果說吳福乘下午的班車到上寮,再從上寮走上來,那還真的趕不上下午的調解了,好在他在公司接電話的時候,另外一位師傅聽到了,知道他要去上寮。而這位師傅出去後正好遇上一輛去上寮的貨車,因平時關係不錯,就將它攔下,又回來叫吳福搭了上去。


    就算是這樣,吳福來到北坑時,時間就已經很緊迫了!


    因為要調解,李亞娟也從上寮趕了回來,在吳福來到後,她就匆匆地跟他說了一下事情的大致經過。然後,便把她的意思對他說:“這次的事情,不管怎麽說都是我們家對不起小順子家。小順子家就他那麽一個孩子,現在他沒了,他的父母年齡又那麽大了,說起來也真的是可憐呢!”


    吳福皺了皺眉頭,“小順子沒了,我們家亞飛不是也同樣沒了嗎?他父母可憐,我們的爸媽就不可憐嗎?”


    李亞娟不禁長歎了一氣。“是都可憐。可是畢竟是亞飛不講理,u看書 .uukanshu.om 先打死了人家啊!”


    吳福點點頭,“我明白了。”


    “嗯!”


    因為心情不好,李亞娟也不想再說什麽了,就與吳福一起來到了村委會會議室。


    小順子那邊牽頭的是他的堂哥,另外還有幾個本家堂表兄弟。


    本來,司法所給各頭限定的人數是五人以下。


    李土法這邊本來就不占理,加上他以往的為人,而今到了這一步,就自然地出現了“牆倒眾人推”的現象。親戚朋友紛紛回避,主動上門來探望的幾乎就沒有。現在不要說多,就是找上五個人都有點困難。


    李亞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覺得自家的理虧,也不好意思去硬求人家來幫忙。她也明白,不是自己願意,硬求來人,也不會真心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去調解,萬一借機鬧起事端,自己還要給他負責,反而更加麻煩,所以她就決定夫妻二人前往。


    小順子那方,看看李亞飛這邊僅僅來了李亞娟夫婦,大家都覺得奇怪,李土法平時那麽橫行霸道的,今天兒子也死了,怎麽會不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叫上一班人,來和他們決個雌雄,見個高低上下呢?


    而這李亞娟,盡管也是李土法的女兒,但她平時的為人,大家不是不知道,是個非常賢淑,心地非常善良的人。而吳福,慣來都是老實巴交的,從來不會耍什麽滑頭的,所以,那頭的人想,如果就他們夫婦倆在這裏跟他們說,他們可得手下留情點了!


    可是,當他們夫婦進入會議室時,對方五個人之外的另一個讓吳福咋一見到,心裏就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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