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滿是碎雲,半圓的月亮時隱時現。


    曹藏想回頭想去搭救李想,一直站立不動的徐丹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冷得說道:“膽小如鼠的人有什麽好救的,如果當時他能勇敢一點,說不準李花就不會死了!”


    “李花?你為什麽會突然說起李花?”曹藏從徐丹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一股怨氣,是因為李花的死而產生的怨念。


    “不用你管”徐丹說話間猛吸一口氣,肚子一下鼓脹起來,然後借著這口氣長聲響亮得朝著曹藏尖叫起來“啊——啊——啊——”


    尖聲刺耳,雙手捂住耳朵的曹藏在噪音中瞬間頭昏目眩,氣血上湧,他知道徐丹是要利用高分貝的噪音來擾亂其心誌!


    曹藏很是詫異,徐丹——如此瘦弱的一位女生,怎麽能像獅吼功一樣,吼出那麽大的噪音!


    噪音不絕於耳,如若是普通人早就在噪音汙染中精神崩潰!曹藏立在原地集中精神,挺了很久,他想堅持下去,怎奈意誌力已經到了極限,噪音像是轟城炮彈攻破了壁壘。


    噪音就像百爪撓心,讓曹藏感覺渾身酥癢難耐,恨不得用手指甲抓開血肉,掏出心髒,將其捏碎。


    頑強的曹藏在噪音下不願屈服,突然想到身上藏有一顆春雷,用殘存的意誌控製快要不受使喚的手從衣服裏掏出春雷。


    點燃春雷扔出去,這個動作看似簡單,但對於現在的曹藏來說不亞於讓他參加奧運會男子體操比賽,在空中來一個540度直體前空翻。


    噪音忽然戛然而止,一瞬間萬籟俱靜,曹藏發現自己竟然浮在了一個湖中。


    一泓湖水像融化了的玻璃一樣明澈如鏡,離曹藏不遠的地方有一艘劃槳得木船,他的哥哥曹西站在船邊上,冷冷得看著他。


    曹藏一下回到六歲時的那一天,父母帶著他們一起去香港旅遊的時候。那一天,他們去萬宜水庫欣賞風景,十二歲的曹西偷偷帶著曹藏上了一艘漁民的木船,劃到湖中央,心機頗深得曹西用計讓曹藏從船上跌到水裏。


    水深不見底,不會遊泳的曹藏因為從小膽子就很大,落入水中並不驚慌,因為他隻有六歲,身體很輕,隻要避免通過各種掙紮動作,比如雙手上舉或胡亂劃水,那麽水的浮力一定不會讓他沉下去。


    曹藏半浮在水中,與船上的哥哥曹西互目而視,雙眼之中全是對彼此的怨恨。


    曹西怨恨著弟弟的出生,父母把愛分走了一半,曹藏怨恨哥哥總是針對自己,而父母永遠都不分青紅皂白,站在乖巧聽話的曹西那一邊來指責他。


    驚慌失措的父母趕來時,曹西哭的是稀裏嘩啦,一直向父母承認自己的錯誤,告訴父母是曹藏吵著鬧著要劃船,他是為疼愛弟弟才鋌而走險,在船上要不是曹藏調皮搗蛋,不聽勸告也不會落水。


    曹西說的振振有詞,撒謊都不用草稿,父母很相信他的話,不停的安慰著曹西,反而把落水的曹藏,命懸一線的曹藏臭罵了一通。


    從那一天起,兄弟之間就走遠了,後來曹藏遇到師父萊昂周,毅然決然的留在他身邊學藝,不肯回去。


    長大以後的曹西雖然懂得了人情世故,知道小時候的嫉妒是錯誤的,一直想要彌補過錯,百般討好曹藏想與他和好,但是曹藏始終拒絕,永遠不會原諒他,並且一定要在各方麵超越他。


    顯然徐丹利用噪音攻破曹藏的心之壁壘後,洞察到內心世界裏隱藏起來的秘密,這個秘密是曹藏的弱點,人心是肉長的,沒有人是銅牆鐵壁毫無破綻的。


    船上的曹西一直麵無表情得盯著曹藏,許久過後,嘴角向上一彎,詭異得笑出聲來。


    曹藏知道自己身處幻境之中,徐丹是要在幻境中殺掉自己,曹西的笑預示著危險的到來。


    想要擊破幻像回到現實,就必須要讓自己的情感與幻象中產生的情感背道而馳,現實中他恨著曹西,幻境中要摒除掉仇恨才能走出去。


    我不恨曹西了!我不恨曹西了!我不恨曹西了!


    曹藏心裏重複著默念這六個字,想要不停的給自己心理暗示,讓他消除對曹西的恨意。


    或許是起到了效果,曹藏覺得確實不怎麽恨曹西了,對著船上的他喊道:“我不恨你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會那麽小氣的!”


    “嗬嗬——”曹西開口說話,發出的聲音卻是徐丹的,“你騙的了別人,u看書ww.uuansu 騙不了自己!”


    “我真的不恨你了!”


    “是嗎?”曹西繼續說道,“如果你不是因為怨恨自己的哥哥和父母,為什麽另可放棄家族的企業也不肯跟他們一起去美國,為什麽你要做極樂超市的微商代理,為什麽你要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連鎖漫畫屋?不就是想證明,你比他們強麽?”


    曹藏將光頭一模,心道,完了,內心的秘密讓徐丹窺探一空。


    “別掙紮了……安心去死吧!隨讓你狗抓耗子多管閑事!”曹西說完話,轉過身去,放聲的大笑起來。


    “笑個屁啊!你以為……”曹藏話沒說完,腳上陡然一沉,一股極大的力量將他拉進水裏。


    “咕嚕咕嚕咕嚕”曹藏在水中不停得吐出水泡來,向下一望,原來是剛剛附身在阿蓮身上的女鬼抓住了自己的腳。


    女鬼的長發在水中飄散,魚肚白的眼睛裏滿是殺機,吐出來的長舌頭在水中卷曲搖晃。


    曹藏拚命地向上劃,然而無濟於事,女鬼就像一個千金重得秤砣一般拖著他不停得向水底沉下去。


    “咕嚕嚕——”曹藏在掙紮之下沒了力氣,湖水灌進了他的嘴裏,他知道一切都是幻覺,但是嗆水得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


    曹藏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抓著他腳裸的女鬼慢慢得往他身上爬去。


    西廠的操場上,徐丹靜靜得站在曹藏的對麵,看著他將頭埋在一個裝滿水的大鐵桶裏,水裏不停的冒著泡。


    紅色的幽光從徐丹的人偶娃娃中鑽出來,又進入到水中,從曹藏的鼻孔中向泥鰍鑽洞一樣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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