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您的仆從,都已經準備好,迎接您的賜福了。”


    輝光的赫利俄斯下,此時應更名叫做大日禦輿,這座覆籠城中央的高塔直入穹頂,三角的石環迸發出熾熱的光,巨大的光投射下來,一眾勇猛的“鬥士”紛紛低下頭,向著祭壇中矗立的身影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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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並不巍峨,麵目在光裏模糊不清,海一般的威壓傾瀉,光芒如潮水般漲落,比那照亮海淵的大日禦輿還要令人敬畏,隻此抬頭一眼,他們就魔怔地陷入了深淵。


    “咳咳!”跪在最前方的阿布拉多早有準備,他根本不敢抬頭,此時恰好低聲咳嗽,這一聲聲響直接在鬥士們的耳畔,如鍾聲般震醒了迷蒙的他們。


    他們也是身經百戰的能人異士,如今卻在神的巍峨下心神震顫,不由得各自麵麵相覷,所看皆是彼此後恐的神情。


    “汝等皆是白夜下最精悍的鬥士,今按應許的那般,給與汝等饋贈,望汝等善用,誠心以攘除龍嗣,保家國平安。”


    “神!”阿布拉多略微顫抖,鬥士們皆是把頭壓得更低,幾乎是卑微到塵埃裏。


    神輕輕捧出金杯放在台前,那杯中盛滿了暗金色的血,神漠然,但祂的恩寵令祂的仆眾膽顫。


    “自取,按人數分配。”神說完這句話就融入了光裏,模糊了身形。


    至此,所有人都覺得頭頂一輕,仿佛是挪開了看不見的大石。


    鬥士們一個接著一個上前,每人都隻取飲了一口,即便如此,到最後一名鬥士上前的時候,杯中儼然隻剩下杯底的一小灘,它隻足夠最後一人,而在場的除了鬥士們,還有阿布拉多。


    這人頭大的金杯是特殊挑選過的,會出現這種情況,要麽是神沒有取舍阿布拉多的那份,要麽就是有人貪念興起,多飲了一份。


    鬥士們都非常人,他們從眾人中脫穎,拿起矛戈就可以與深海龍蜥搏鬥,對分量的把握理應是到位的。


    阿布拉多心裏有疑惑,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麵色如常地起身離開,好讓鬥士平靜地飲下那聖血。


    他尚且是白夜城的大祭司,也是白夜民的領袖,不該計較這些細小的得失,更不應該為了自己的利益得失,去詢問神。


    上衫昭月這邊也無暇顧及,他在準備文稿,鞭策新的白夜教會,去傳頌他的名,另外白夜國的建國也差不多是可以提上議程的事情了。


    要做到這件事,蛇心之地信仰偽神奧羅巴洛斯的人就必須爭取,常夜靈廟那邊的信仰,上衫昭月想想還是交給時間去解決,統一信仰歸根結底是為了方便統治,愚民總是容易盲目地服從集體,隻有他掌握了淵下大半地區的信仰,常夜靈廟那邊的信仰就不太重要,意見也不重要。


    最好的辦法,就是他直接出手,驅逐所有龍蜥,不過上衫昭月沒什麽興趣虐菜,他隻想在那位深海的龍神忍不住的時候,把它剁了,讓自己的收藏再添一筆,


    “把阿布拉多叫來,”他對神廟裏的神官說道,對方很快會意,找到了阿布拉多。


    “神,建國的事情,在下已經忙妥了,可以馬上召集三方代表,談妥這件事。”


    “白夜部是您的羔羊,蛇心之地的奧羅巴羅斯信眾可能不是那麽願意轉換信仰,常夜靈廟的也是,不過對方的作風都保守,我們同意它們也會同意,更何況我確實投下了光亮,赫利俄斯的光蔓延到了海淵的每一寸。”


    他單膝觸地,以覲見皇帝的禮儀沉聲說。


    “你自己把握就可以,不過你身上沒有我血的氣息,”阿布拉多發現神輕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弄,但接著神就說。


    “我不日會去討伐深海龍嗣的神,帶我取其頭顱歸來,就是白夜國落成之時。”


    “是!”阿布拉多的疑惑頃刻間被衝淡,莫大的喜悅充斥著身軀。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海淵人終於要擺脫被龍嗣獵殺的命運,真正在淵下擁有一席之地,他沒有自大到擁有神就可以令海淵民翻身做主人。


    淵下終究有大日禦輿普照不到的地方,神不是人類逃避的垃圾桶,祂是需要被供奉的尊上,在失去了神的力量後,憑借大日禦輿,淵下民的力量應該能與深海龍嗣持平,前提是在光芒普照到的地方。


    神離去了,那股威嚴消退,阿布拉多頓時覺得一陣空虛,他這才開始思索那段話的含義,神的意思是,那杯血有我的一份。


    上衫昭月與沿途的神官侍衛擦肩而過,他彌漫在光裏模糊不清,卻無人可見他的身影,那是因為他對權能的掌握愈發獨到,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以常人難以理解的方式命令天地規則,這創世神般的權柄很容易令人迷失。


    他最困擾的,反而是保持一顆平常心來麵對這些改變,他反手從虛空中抽出那柄雲霧繚繞的長劍,它通體如玉,卻是白骨鑄成,它是天叢雲,神尾椎的骨骼,最鋒銳的神劍。


    他所言不虛,他是要去斬殺那位深海的龍神,淵下的居民在大日禦輿下生活,日輪刺眼的光勢必擠壓了龍嗣的生存空間,在一位龍嗣的神祇的領地裏升起太陽,這是一種原則性的挑釁,是祂不能容忍的,不過與其等它找上門來,上衫昭月再力挽狂瀾去收割一波信仰,他覺得自己還不如直接就敢叫日月換新天。


    淵下民受龍嗣的壓抑足夠深,其實不需要他再添一把火,造勢是偽神慣用的手法,他不必,也不屑於如此。


    他行至海邊,一身素色的白衣,身影模糊不清。


    他將長劍高舉,天叢雲的劍身上緩緩繚繞起巨大的風壓,它們如同世界盡頭的風息,引起高天震蕩。


    在大日禦輿的光下,淵下有了晝夜,因此在日輪的冠冕下,距離最近的白夜城人率先發現,那龐大的風刃切割開天空,在鋒銳至極的神劍下海洋激蕩著沿著劍鋒分開,裂開的鴻溝兩側,激起數百米高的巨浪。


    那道包裹在光裏,散發著無窮光熱的人影高舉神劍,霎時間天地色變,巨大的潮旋湧起,神劍高指天穹,旋渦裏有電蛇遊動,雷雨轟鳴。


    “轟!”


    一道擊穿淵下的雷鳴墜落,霹靂的電光映襯得每個人和龍臉色慘白。


    神戰,徹底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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