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處深山的神社,神社前再次被各種品牌的交通工具圍的水泄不通,到處都是持槍巡邏的守衛。


    “諸君!這次在和猛鬼眾的戰役裏,我們取得了完全勝利,這一切都歸功於偉大的天照大禦神賜下的眷顧。”


    犬山賀讓開身,露出了一身白色和服的昭月,他的袖口紋著上衫家的家徽,高潔的竹與雀,腰間挎著嫣紅的千羽切。


    他一頭暗紅色的長發娟娟披散,玫紅色的瞳孔美好如紅色的朱玉,他的眼底孕育著神采,嘴角自然流露出笑容。


    他散發著氣場,自信的神色不由自主令人信服。


    那次救援本來是打算賭上家族命運與未來的義舉,然而最後,由四姓家主帶領的前頭部隊趕到時,落日的餘暉徐徐降下,少年拄著刀站在屍山血海浸染的廢墟上。


    他眼底殘留著金色的光火,徐徐轉過頭看過來,那永恒不熄的黃金瞳散發著莫大的威壓。


    就好像他單薄的身體下不是一個尚且年幼的少年,而是一頭蘇醒的,準備向世界咆哮的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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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就覆滅了猛鬼眾,這樣輝煌的戰績,縱觀蛇岐八家的曆史以來還是從未有人辦到過的盛舉。


    犬山賀稱呼他為天照的眷顧,因為他此時是天照的祭祀,相當於是神官頭子,大禦神在人世間的代言人。


    雖說這世界上並沒有所謂的神明,不過是人們從古代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的,帶有幻想色彩的龍族的古史。


    “我決定,在不日後退位,屆時將會有新的領導人領導蛇岐八家的下一個時代。”


    犬山賀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但這往日足以引起軒然大波的言論,此時卻隻是激起了小水花。


    昭月遲早會繼承大家長的職位,隻是他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可以提前勝任這個職務。


    他走上前來是為了致辭,犬山賀躲在暗處看著他款款而談,眼中隻有淡淡的釋懷。


    從上衫越撂挑子不幹之後,他就一直執掌著蛇岐八家的大權,但他的做法受到很多人的詬病,不時有人說他是不是收了美國人的錢。


    但犬山賀是一心赤誠於家族的,他絕無二心,隻是懷抱著對某個亦師亦友的人複雜的感情,他如此拚命就是為了證明自己。


    他的言靈是加速的刹那,但刹那似乎隻是憑空加快了他的速度,而對於他的心沒有絲毫幫助,他依舊感覺到自己不足,即使他已經能維持常態七階的刹那,速度逼近音障。


    經過簡單的致辭,昭月算是初步完成了蛇岐八家內部的權力交接,之後他會慢慢接過所有的權力,犬山賀依舊是五姓家主之一,但是卻無權管轄風俗業以外的行業。


    接任大家長要注意的事情很多,除了必不可少的族會,他還需要與霓虹的五攝家代表人各自見一麵。


    五攝家並不是混血種世家,或者說他們有混血種的血統,卻不完全屬於蛇岐八家的管轄,負責各自的產業,與蛇岐八家一起維持著霓虹這座大機器的運轉。


    他們生活在表世界,而蛇岐八家是裏世界唯一的霸主,大概就是這樣的描述。


    五攝家包括神宮、九條、鷹司、近衛、藤原。


    大多是霓虹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幕府貴族,皇親國戚,特別是藤原以及九條家。


    唯一特殊的就是神宮家,他們掌握著的表世界資源是能源型的石油,但偏偏不是很有底蘊,起初隻是明治時代的一個小小商販起家。


    現在卻是五攝家中地位也頗為獨特的大家族,據說有跟皇室聯姻的傾向。


    本代的霓虹皇室有一大一小姿色相當不錯的公主,神宮家發展到現在,什麽都不缺,就是少一個正統。


    他們需要天皇一家的血統來給自己臉上添光,這件事情說和蛇岐八家無關那也不至於。


    像源這個姓氏,就是受到了天皇的冊封,是個不折不扣的皇室古姓,曾經先祖源賴光還當過一段時間的幕府大將。


    在妖魔橫行的平安時代,源家頻頻出現在曆史的舞台上,諸如蜘蛛鬼,酒吞童子,大天狗等等大妖怪的傳說,基本逃不過源家的影子。


    不過到現代,源家基本銷聲匿跡,昭月也不能算是源家人,雖然就目前看來,上三家相互通婚早已是常態。


    繼承了白王血統的他,或許真的攜帶著源家的骨血。


    於情於理,五攝家他是必須要見一麵的。


    上衫越曾在二戰時期在霓虹的幕後支持戰爭的運行,但他當時完全是不知情的,他根本不知道霓虹軍人在踏上他國國土之後到底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


    知道看到自己的母親慘死,他才恍然知道,原來他掛著影子天皇的名頭,卻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不得自主,根本左右不了自己的思緒,也無法邁開腳步做出任何決定。


    他痛苦,聽著法國與古國混血的母親大聲控訴著二戰霓虹軍人的惡行,他再也忍不住,一把火燒掉了醒神寺,卷走了一筐子古刀,像是失蹤般揚長而去。


    他走得那樣突兀,根本沒人能找得出他的藏身之處,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這是他僅剩的反擊,他知道蛇岐八家不仁,但他決心不讓自己變成那樣不仁不義的人,所以他沒有大開殺戒,幹脆選擇離開,就此遠走高飛。


    他甘願縮在東京大學後的那條街道上孤獨地賣著拉麵,十年如一日,他定時去教堂參拜,像是在為自己贖罪的虔誠信徒。


    但他其實是在乞求已經故去的母親的原諒,他希望老人家的在天之靈能原諒他這個滿手鮮血的劊子手。


    他別無選擇,他雖然有著威力巨大的言靈黑日,但黑日的光輝無法吞沒曆史的傷痕,也無法挽回失去的親人。


    他隻有吞咽著咬碎的牙口,忍著戰亂的鮮血堅持地活著。


    窮其一生,或許隻是為了購買一張足夠去法國的機票,去祭拜那個始終怨恨著自己的老修女。


    何其可悲的黑道皇帝,上衫昭月不希望自己成為上衫越那樣的無能之輩,明明掌握全天下最大的暴力,明明矗立在混血種的頂端,卻連最後都無法自主自己的命運。


    因此她從不放棄手裏任何的權力,隻為了最真實的自己,當然在很多時候他又不需要權,因為他有力,並且懂得如何去利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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