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桃花般狂熱的氣氛頃刻間被一聲槍響擊得粉碎,如夢幻和泡影那樣易碎。


    男賓女賓,柏青哥女孩們齊齊扭過頭看向舉槍的紅發少年,他一頭娟長的暗紅色長發無風自動,麵容冷峻如萬載寒冰。


    那雙璀璨的黃金瞳躍動著鏡麵般的漣漪,跳動著太陽般的光火,赤金的色澤流淌在其中,宛若熾熱的熔岩。


    他右手持刀,嫣紅的,宛若大蛇吐出的蛇信,凜冽的刀光就像是秋野上飄落的紅楓,那樣淒美,直擊人心。


    他左手筆直地高舉著一把黑色的手槍,指向天花板,那裏正有一枚黑色的彈孔冒著煙氣。


    “……”大批的黑衣人聽到槍響從門外嘩啦啦一擁而入,槍械上膛的聲響此起彼起,交疊如遲滯的瀑布。


    “……”


    他們並沒有馬上開槍,像是在等什麽,昭月也在等,雙方有默契地按兵不動,賓客和女孩們都是識相地撤退,以免被接下來的火拚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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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有一方看起來隻有一個人,但是那身黑風衣很明顯是來自本家的執法人,執法人來到極樂館,是為了將它取締嗎?


    外麵或許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到處都是坦克和重型直升飛機,本家有這樣的實力,他們掌控著霓虹全境,是規則的製定者和維係者,


    永遠不要去試圖挑釁本家,特別是在霓虹的土地上。


    噠噠噠……


    木屐踩踏地板的聲音,在此時死寂的氣氛裏聽起來不亞於驚雷般,將上衫昭月四周圍得水泄不通的黑衣人們躬身退開,緩緩走出來的是一名穿著神色和服,頭發花白的老人。


    “猛鬼眾王將,風魔角行。”他來到包圍圈裏,和昭月麵對麵,聲音聽起來垂垂老矣,看起來時日無多的模樣,但眉目間依然可辯年輕時的凶狠。


    “蛇岐八家,上衫昭月,因為上衫家本家隻有我一個,所以我也是上衫家家主。”


    他的黃金瞳金光愈發強盛,壓得人抬不起頭,即使是風魔角行也不得不繃緊身體來抵擋那份熾熱的威壓。


    “本代的天照命還真是猖狂啊,犬山賀那老家夥就是這樣教育影皇的後代的嗎?”


    他咳嗽了幾聲,儼然是把上衫昭月當成了上衫越的後代,更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得到了昭月隻身一人就想要剿滅猛鬼眾的消息。


    猛鬼眾的內部階級采用將棋棋子的稱號,王將就是最高層的首領,其次是龍王,然後是龍馬。


    風魔角行作為首領,明知道單打獨鬥敵不過他,居然還敢出現在他的麵前,不可謂不猖狂,想必是設下了天羅地網等著他。


    “……”昭月沉默地沒有出聲,他的氣勢凜冽,僅一人就像是千軍萬馬,肅殺的刀鋒吞吐如絢麗而危險的蛇信。


    “……”風魔角行見他完全沒有交流的打算,便也歎息似地抬起手臂,緩緩落下。


    那模樣似乎是在惜才,他依舊秉持著長輩所謂的優雅。


    “留他一條命。”風魔角行緩緩回頭,走出了黑衣人的包圍圈,他們紛紛填充上了對龍類機具殺傷力的汞核心彈頭。


    這是風魔角行特地準備的,從本家內鬼泄露的情報看來,上衫昭月擁有比肩龍類的自愈能力,還有無與倫比的身體素質。


    狂化的鬼,哪怕是珍惜的超A級血統的死侍,往往也隻有被他暴力地摁在牆上舉刀殺死的份。


    “……”昭月低垂著刀,似乎已經做好了受死的準備,他連格擋的架勢都沒有做出來。


    黑衣男人們依照風魔角行的吩咐,並沒有瞄準昭月的要害,往往都是對準肘關節和膝關節這個嚴重妨礙行動的部位。


    數十道槍火乍響,拖曳著絢麗彈道的銀色子彈自四麵八方而來,就好比水銀那樣無孔不入,無處可逃,就連上方都被狙擊手打出的槍彈封鎖。


    流火般的光照耀,霎時間像是生起了另一輪太陽那般,那不是內襯的浮世繪,單純是黃金瞳在奔湧的龍血滋養下迸發的光彩。


    冗雜的音節被他從嘴裏吐出,他四周帶著氣流拖尾席卷而來的槍彈隨著領域的擴散靜止,仿佛有偉大的神明自天國將目光投射下來,定格了時間與空間。


    黑衣男人們驚愕萬分,急忙想要再打出第二槍,或者幹脆是掏出兜裏的爆炸物狠狠給昭月來一下。


    然而他們再也動彈不得,那梵唱般的音節像是魔鬼的詛咒般湧入他們腦海裏,他們恍惚間看到了許多不明意義的幻象,覺得眼前跳躍過旋轉的小人。


    最後那些擾人的詛咒統統匯成了無比宏大而置地鏗鏘的一個字————死!


    黑衣男人們的身體承受不住般,從最直接的頭顱開始寸寸裂開,一朵朵盛開的血之花帶著白色的粘稠物,腐朽的死亡栩栩如生地綻放。


    昭月就在死亡的正中,叮當的子彈掉落聲如此清脆,以至於剛聽完,風魔角行就緊縮起雙目。


    他的周身洶湧卷起劇烈的風壓,強大的斥力結界形成。


    那是序列號排在第六十二號的言靈,無塵之地,古國稱呼其為淨土。


    能張開幾乎堅不可摧的力場,即使是幾十米的水底高壓也能不聲不響地承受。


    然而那櫻紅色的蛇信如電光般劈來,死亡的領域附著其上,無塵之地的壁壘在天國的審判麵前不堪一擊。


    一如山崎拓海那樣,風魔角行被猩紅色的蛇信整個人帶起,飛躍了數十米距離,最後被死死釘在一根承重柱上。


    昭月手裏沒了刀,卻依舊睥睨地看向四周,不斷有猛鬼眾的人圍攏過來,可他們看向身前堆積的屍山血海,踩著流淌到腳底的粘稠液體,始終不敢繼續邁動腳步。


    生與死的界限仿佛無形中被劃定,昭月如皇帝般掃視全場,他邁著老鬆般沉穩的健步,一步步跨域幾十米的距離走到屍體已經涼透了的風魔角行身前,拔出了那把嫣紅的千羽切。


    老家夥圓瞪雙目,臉上的皺紋突起,看得出來是死不瞑目。


    昭月轉過身,他高舉刀刃,像是打下高盧城的屋大維,他在此刻就像是霓虹的羅馬,黑道皇帝的氣勢一時無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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