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皇後,吳維和蘭夢的神情都變得極其凝重。


    “吳維,有些不對勁,不,是很不對勁。”


    吳維緩緩的點頭。


    “你能判斷剛才皇後說的是真是假嗎?”


    “她說的是真話,但不能判斷她知道的是不是真的。”


    一般的小世界,吳維可以瞬間檢索信息。


    但現如今的帝國,如果吳維放開手腳,不知道會引出什麽怪物來。


    吳維不敢太放肆,隻能夠通過情報來抽絲剝繭的分析。


    即便如此,吳維也隱約已經得到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吳維,我們當皇後說的是真的,但她得出的結論一定是錯的。”


    蘭夢看著吳維,臉色凝重的開口:“皇後說葉陽是被皇帝逼反的,依我看,恐怕這是一場戲,騙的就是五脈。”


    “不,不止是五脈,是整個帝國都被算計了,他們的目標是整個帝國。”


    吳維此刻也已經理順了整個邏輯線,他的思路和蘭夢是一致的。


    皇後的格局太小,所以目光隻放在了桃色新聞上。


    他不會犯這種錯誤。


    “本以為葉陽和小皇帝是死對頭,現在看來,他們才是真正的夥伴。有意思,真的有意思,這兩個人居然是一個立場的。”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蘭夢並不是在問吳維,而是在自說自話,說話的時候,她自己就已經得出了結論:“葉陽通過這場戲,掌握了軍權。小皇帝通過這場戲,走上了前台。葉陽掌兵,皇帝控朝,一文一武,整個帝國便瞬間換了主人。”


    說到最後,蘭夢的眼神眯了起來,整個人也有了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幾千年來,有無數的野心家企圖顛覆帝國,但這兩個人絕對是最接近成功的。”


    即便她發現了兩人的野心,說出去都不一定會有人相信。


    “就在剛才,葉陽居然還在對著我演戲。好可怕的演技,好深的城府。吳維,我要反擊,我要讓他們知道,蘭家不是可以任由他們拿捏的。”


    “不急這一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夢夢,先前你對他們兩人的調查,顯然太過停留於表麵了,我們需要知道他們更詳細的情報。還有,查清楚是誰讓皇後來找你的。”


    蘭夢也反應了過來:“皇後背後也有人?”


    “小皇帝和葉陽的確隱藏的很深,但我相信帝國不會缺少聰明人,朝堂諸公,能夠爬上來的,有幾個是蠢貨?有些事情,你看不明白,但不一定所有人都看不明白,隻是能看明白的人,不一定有對抗小皇帝和葉陽的能力,也許他們正等待著你上門去討教。”


    自古以來,就有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的說法。


    那些頂尖的謀國之士,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胸中自有韜略,隻要遇到一個明主,就能龍飛九天。


    當然,在現如今的帝國,應該不會是這樣一個謀士在等待著力挽狂瀾。


    畢竟也要因地製宜。


    吳維判斷,如果要有人提前看出了小皇帝和葉陽的不對勁,那應該是朝堂中的某一位或者某幾位。


    他們有滿腔的智慧,但手中無兵,家中無財,甚至也不能證實自己的猜測,所以隻能引導皇後來見蘭夢,借助五脈的實力,戳穿整個陰謀。


    蘭夢聽懂了吳維的意思,立刻吩咐了下去調查皇後最近三天都見了什麽人。


    很快,蘭夢就收到了回複,蘭家一旦全力發動起來,很少有人能夠在蘭家麵前隱藏的住。


    蘭夢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選。


    “是國舅。”


    “國舅?”


    吳維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自從帝國君主立憲之後,皇帝都成為擺設了,國舅爺自不必說。


    但帝國有嚴令,一旦成為皇親國戚,那所屬親人的官職最高不能超過七品。


    也就是說,最多也隻能執掌一縣之地。


    這樣做,為的就是預防外戚崛起,避免給皇帝重新掌握權柄的機會。


    “國舅爺初文棟,今年六十七歲,在朝中清水衙門做一個閑散官,每天也就是喝喝茶看看新聞,基本就等同於國家拿錢養著他。但四十年前,帝國科舉統考,初文棟是主星的狀元,高居榜首,帝國最被看好的政壇新星。”


    吳維嘴角勾了勾。


    這就對上了。


    “他是怎麽被閑置的?”


    “二十多年前,初文棟已經是二品大員,距離進入內閣隻差一步,不過當時有一個和他競爭的同僚,是宰相的侄子。在競爭最關鍵的時刻,初文棟的女兒和皇帝陛下據說一見鍾情,後麵的事情,你就可想而知了。”


    吳維點了點頭。


    這就是被人設計了。


    “走吧,去見見初文棟,看看他有什麽話想對你說。”


    吳維陪著蘭夢一起去私下見了初文棟。


    不過初文棟隻能看到蘭夢,根本看不到吳維。


    看見蘭夢突然從自家冒了出來,初文棟並沒有什麽疑惑,反而對蘭夢拱了拱手。


    “見過蘭家主。”


    蘭夢看了一眼不顯老態的初文棟,又看了一眼初文棟身後那仿古的茶桌,有些了然。


    “你在等我?”


    “是,蘭家主比我預期當中的要來的早了一些。”


    “一直都知道國舅爺的大名,但國舅爺也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出色一些。”


    初文棟苦笑:“以蘭家主的閱曆,初某這種中人之姿在蘭家主所見過的人裏,也隻不過是尋常而已,不值得誇讚。”


    “此前我的確是這樣想的,不過國舅爺能夠讓皇後給我傳那些話,就足以證明國舅爺不止是中人之姿了。好了,不說客氣話了,國舅爺,我們說正題吧。”


    “請蘭家主落座,初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蘭夢坐在初文棟對話,直奔主題:“你是怎麽發現葉陽和皇帝之間關係的?”


    “聽其言,觀其行,再從最終的結果推導出受益人,一些事情自然不難判定。”


    “你從哪裏聽其言觀其行?”


    “我每天都有看新聞聯播。”


    蘭夢有些無語,更有些佩服。


    蘭天曾經就有這個習慣。


    年輕的時候,蘭夢認為這純粹是浪費時間,她自己根本沉不下心去看新聞聯播這種她眼中的虛假新聞。


    後來她和吳維討論過這個問題,吳維說過一句話,改變了她的一生。


    “看《新聞聯播》的意義在於,你必須要知道國家想讓你知道什麽。”


    真正優秀的政治家、頂尖的商人,甚至還有那些滿腹經綸的學者,他們都是一定會關注《新聞聯播》的。


    想走在時代的最前沿,始終成為弄潮兒,這是必須要關注的事情。


    不過,能夠從《新聞聯播》的信息中提煉出多少有用的信息,這就是另外一個境界了。


    蘭夢自詡在初文棟這個年紀,恐怕還提煉不出這種能夠影響帝國政局的信息。


    所以她真心實意的讚了一句:“厲害。”


    “蘭家主繆讚了,我之所以能夠得出結論,是因為我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小女回家的時候,提過一些事情,我也就偶然得知了。正因為種種事情太過可疑,我才會將這些事情聯係起來,最終得出了一個讓我也不敢相信的結論。”


    蘭夢點了點頭。


    初文棟說的是實話,她能聽的出來,也認為很有道理。


    的確,像皇後還是處子這種消息,以及皇帝和皇後之間當年看似一見鍾情,事後卻對皇後不聞不問這種事情,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自然也就無從揣測。


    隻有初文棟擁有這種便利的條件。


    即便如此,這也依舊證明了初文棟的能力。


    “小女認為皇帝是一個同性戀,娶她是為了掩人耳目,皇帝真正喜歡的人是葉陽,而葉陽是一個直男,不堪忍受皇帝的騷擾才想造反。”


    “國舅怎麽看?”


    “一半真,一半假。至少,葉陽想造反,絕對不會是因為不堪忍受皇帝的騷擾。另外,皇帝恐怕也不是一個同性戀。”


    “那皇後還是處子的事情作何解釋?”


    初文棟欲言又止。


    “國舅有話直說便是,既然你選擇了讓皇後對我和盤托出,就應該對我全無保留的信任。”


    初文棟最終下定了決心,透露出的消息,的確讓蘭夢十分驚訝:


    “我仔細觀察了很多年,皇帝——恐怕是女扮男裝。”


    蘭夢:“……”


    吳維也挑了挑眉。


    女扮男裝能夠瞞過天下人這麽久,當然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他現在見多識廣,倒是知道一些秘法和秘寶,能夠瞞過外人的眼睛。


    嬴家萬年傳承,皇帝還可能有自己的奇遇,有類似的秘法秘寶,也不是不能解釋。


    “我也不敢相信這個結論,所以我用了幾年的時間觀察,最終隻能做出這樣的推測,也是最為合理的推測。當世之中,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我,恐怕也隻有葉陽了。”


    所以,皇帝和葉陽有同盟的基礎。


    並非隻有皇後考慮的那種情況。


    蘭夢看了吳維一眼,吳維想了想,現出了真身。


    有些事情,他想親自和初文棟交流,大不了事後再抹去初文棟的記憶便是了。


    蘭夢的出現沒有出乎初文棟的預料,但吳維的出現把初文棟嚇到了。


    還好,蘭夢主動向他介紹:“吳先生,我的摯友,可以絕對信任。”


    初文棟這才平靜了下來。


    “見過吳先生。”


    吳維點了點頭,問:“國舅爺,我想問一下,皇帝和葉陽之間的感情能確認嗎?”


    “應該可以,感情是最有利的把兩人綁在一起的武器,如果單憑利益的話,兩人的利益在很多方麵其實並不一致。”


    比如嬴家掌權,也未必能夠容忍葉家的膨脹。


    但隻要有真愛,這一切就不是問題了。


    “那國舅爺又所求為何?不要告訴我國舅爺是為了帝國效忠?”


    “難道不行嗎?”


    初文棟的反饋,讓吳維有些認真的看了他兩眼。


    他居然沒有發現初文棟是在說謊。


    “居然真的是為了帝國?沒想到,國舅爺已經過了熱血青年的年紀,居然還能做出這種熱血之事。”


    “愛國不止是青年人的事,而且現如今帝國百姓的壽命已經大幅度延長,我這個年紀,應該還稱得上熱血青年。”初文棟笑了笑,繼續道:“最重要的是,帝國未曾有負於我,我又怎能辜負帝國呢?”


    吳維想到了蘭夢告訴他的有關於初文棟的資料。


    初文棟的父親,是一個普通的帝國遠征軍人,戰死異星。


    他們家從小到大的花費,都是帝國撫恤金負責的。


    這對於帝國來說,隻是應該做的。


    沒想到,收獲的居然如此豐厚。


    “是我和家主小人之心了,我們本以為國舅爺會借此機會,讓蘭家主把首相大人拉下台。”


    現在的丞相,正是當初和初文棟競爭入閣位置的競爭對手。


    如果當年初文棟沒有被他設計,搶先一步入了閣,那麽今日站在帝國中樞執掌帝國國運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這種大仇,當然是不共戴天。


    換成吳維是初文棟,也是要報複的。


    但初文棟是一個怪人。


    或者說,是一個高人。


    “老實說,我有過這個想法。”


    “那為什麽放棄了?”


    “因為,我輸得起。技不如人,當然要願賭服輸。否則,我成了什麽人了?”


    吳維看了蘭夢一眼,這和蘭夢給他的資料可有些不一樣。


    蘭夢也有些奇怪。


    “國舅爺,據我所知,當年無論是才幹還是功績,你都要比丞相領先半個身位吧?”


    “從表麵上看,的確如此。”


    “實際上呢?”


    “當然是我不如他,uu看書 ww.uanshu.om 否則今日站在內閣的應該是我,而不是他。說一千道一萬,輸了就是輸了。陰謀算計,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我空有抱負,卻沒有施展抱負的手腕和能力,便如當初的韓非子,譽滿天下又如何?真正為帝國開疆拓土的,還是李斯丞相。”


    吳維笑了笑。


    “是我多慮了。”


    帝國的生命力,源自於方方麵麵。


    從來不是因為他一個人。


    帝國英豪,何其多也。


    當年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觀初文棟如此風華,便可想象首相大人的手段。


    帝國,翻不了天。


    ……


    4000字大章,稍後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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