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小大人似的,殷勤地為嶽群三人介紹福州景象,小小年紀,說話頭頭是道。


    嶽群看他說話謙虛,對街上行人也避讓有禮,心裏暗暗點頭,三人慢慢跟著林平之,向福威鏢局走去。


    林震南已等著門口,見到兒子陪著三人走來,忙迎了上來。


    隻見前麵一人,三十出頭的模樣,俊秀儒雅,氣度平和,給人以春風拂麵之感。後麵兩人不過二十歲模樣,身材修長高大,麵容白皙,像是兩個文弱書生。


    林震南哈哈一笑,拱手道:“這是嶽先生吧,歡迎歡迎,鄙人福威鏢局林震南。”


    嶽群也拱手回了個禮,輕笑道:“久仰林鏢頭大名,今天來的卻是早了。”


    林震南笑道:“嶽先生願意照顧林某生意,多早多晚林某都願意接待,請!請裏麵說話。”


    轉身欲領著嶽群等人向身後側門走去,驀然感到兩道冰冷的目光盯著自己,身體瞬間繃緊,轉身之際眼中餘光一閃,發現這嶽先生身後一年輕人,眼中精光大盛,正冷冷看著自己,心中一突,已轉過身去,正看到緊閉的大門,突然間福至心靈,張口對門房前站著的幾個大漢喊道:“快開大門,迎接嶽先生。”


    幾個精壯漢子一聽,忙跑去推開大門。


    林震南感覺身後冰冷的目光收了回去,轉身對嶽群道:“嶽先生,請!”眼光往那青年一掃,卻見那青年神情平和,低眉順眼站在嶽先生身後,如同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嶽群對一切了如指掌,微微一笑,抬步從大門走了進去。


    林平之毫無所覺,見父親大開中門,以為父親對自己帶來客戶的尊重,心裏歡喜,小跑到父親身後,依著父母往日的教導,恭恭敬敬跟在身後。


    林震南把嶽群請入大廳就坐,命下人奉上好茶,見兩個年輕人肅立在嶽群身後,心中又是一跳,暗暗慶幸自己心思轉變得快,開口問道:“不知嶽先生是哪裏人氏?是要本局運送何物?”


    嶽群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道:“本人華山嶽不群。”


    林震南笑道:“哦,原來是華山嶽先生,久仰久仰……”


    突然雙目一瞪,驚得猛地站了起來,右手把茶杯掃倒也不知道,難以置信道:“是…是…是嶽掌門…”


    嶽群笑道:“看來林鏢頭聽過嶽某名字,不用懷疑,想來這江湖上,還沒有哪個人敢冒充嶽某名頭吧?”


    林震南當然知道嶽不群的大名,這是他往日仰著頭、踮起腳也高攀不到的江湖頂尖人物。前幾年,他送了多少禮物去泰山、嵩山、衡山,費了多少口舌,陪了多少笑臉,才得到人家的點頭,允許福威鏢局的鏢隊進入湖南、南直隸和江西。最後也隻見到人家派中管理生意的低級弟子,連管事級的核心弟子也沒見到一個,更不用說掌門這種頂尖人物。


    林震南心中狂喜,長鞠一躬,身子幾乎到地,激動道:“不知嶽掌門當麵,震南失禮了!失禮了!”


    嶽群身形一閃,來到林震南身前,伸手扶起林震南道:“林鏢頭不用多禮。”林震南隻覺得一股巨力傳來,不由自主站直了身體,心中更是激動不已,忙道:“嶽掌門請上坐!請上坐!”硬把嶽群讓入主位,嶽群笑笑,也不客氣,在主位坐下。


    林震南滿臉通紅,大聲吩咐道:“上大紅袍,把最好的大紅袍泡上。”下人忙領命重新泡茶。


    林平之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父親這是怎麽了,一下子變得如此激動。


    林震南半個屁股坐在下首,恭恭敬敬道:“不知嶽掌門有何用得上震南,但請吩咐,震南必不推辭。”


    嶽群看著林平之道:“我今日見到令郎,見他聰明伶俐,神完氣足,是個練武的好料子,更難得的是富而不驕,謙虛謹慎,正直有禮,故欲收他入華山,不知林鏢頭意下如何?”


    林震南大喜欲狂,轉頭去看兒子,林平之也一臉呆萌看著父親,不知兩人說的是什麽意思,林震南則驚歎,自己居然不知道兒子有這麽好練武資質,連華山派掌門一眼看了,也願意收他為徒。


    忙一把把兒子拉了過來,大聲說道:“震南願意,平之,快,給嶽掌門磕頭!”


    林平之懵懵懂懂,聽了父親的話,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抬眼看看嶽群,又看看父親,林震南急道:“笨小子,叫師傅呀!茶呢?快上茶!”


    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把下人端過來的大紅袍接了過去,遞給兒子,又催促兒子道:“快叫師傅,給師傅敬茶!”


    嶽群忙止住道:“且慢!林鏢頭先別急,嶽某暫時還不準備收徒,隻是收錄令郎入華山,令郎還需從低級弟子一步步學起,最後能學到多少,就看他是否用心及用功了。”


    林震南不由一陣失望,轉念一想,好像還沒聽說嶽掌門收徒,或許以後還有機會。而且,能拜入華山,就是天大的機緣,要是江湖中人知道自家兒子拜入了華山,誰敢為難自家生意,福威鏢局可以借助華山的勢力,一直做到陝西、山西、四川去了,就是河南、直隸,有了華山派的麵子,想來也沒有問題。


    想到此,心中的失望頓去,對嶽群笑道:“能拜入華山,就是小兒天大的福分,以後,小兒就交給嶽掌門了,如不聽話,盡管打罵。”


    嶽群把林平之扶了起來,道:“我既受了令郎三個響頭,自有教導他的責任,打罵倒不至於,但華山弟子學業繁重,吃苦的準備還是要有的。”


    林平之這時才知道,父親是要自己跟著這嶽先生去練武,見父親如此鄭重,想來這嶽先生武功極高,忙道:“我不怕吃苦!”


    嶽群點頭道:“那你記住今天這話,隻有吃得苦中苦,才能練就高深武功。”


    林平之道:“是!平之一定牢記在心。”


    林震南心頭火熱,問道:“嶽掌門是住在客棧嗎?不如搬來這裏,吃住也方便。”


    嶽群點了點頭,過兩日就要帶著林平之離家回山,住在這裏,可以稍微了解一下他的基礎,也讓他和家人多團聚一些時間,轉頭吩咐道:“吳東,你去客棧把房退了,行禮也拿過來,我們在這鏢局住兩日。”


    林震南一聽,忙叫了兩個趟子手,和吳東一起去拿行禮。


    喝了盞茶,林震南把嶽群帶到後院一個精致的院子,道:“院子小了點,但還算清淨,嶽掌門不要嫌棄。”


    嶽群打量一番,笑道:“有幾分江南園林的味道,還行,讓林鏢頭費心了。”


    林震南搓搓手,唯恐招待不周,陪笑道:“嶽掌門滿意就好,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中午,震南略備薄酒,還請嶽掌門賞臉。”


    嶽群點點頭,道:“林鏢頭不用太麻煩。”


    林震南笑道:“不麻煩,不麻煩。”


    嶽群轉頭對林平之道:“你練馬步了嗎?練多久了?紮來看看。”


    林震南見嶽群考教兒子武功,不敢再呆在這裏,忙道:“平之,要好好聽嶽掌門的話,知道嗎?”


    林平之點點頭道:“我會聽話。”


    林震南才戀戀不舍出了院子,轉身向夫人報喜去了。


    林夫人一聽,馬上就炸了:“不行,平之這麽小,怎麽能讓他去山上吃苦?”


    林震南急道:“小聲點,小聲點,那可是華山派,華山派呀!平之能拜入華山派,是多大的福份,有錢也買不到!吃幾年苦算什麽,出山後就是江湖有名的大高手了。”


    林夫人扁扁嘴道:“有什麽了不起,我爹爹也是江湖有名的高手。”


    林震南說道:“是,嶽父大人是一流高手,但這樣的高手,華山最少有十人,不能比的。”


    林夫人也知道自家和華山派的差距,但是實在不舍得隻有十歲的兒子遠離身邊,猶自強說道:“我們林家的辟邪劍法,不也是江湖有名的高深劍法嗎?也不比華山派名頭差。”


    林震南歎道:“我父親就沒學到這劍法真髓,我就更不行了,要想學高深武功,還得去這些江湖大派才行。”


    林夫人點頭道:“我們不需要高強武功,生意不是也做得紅紅火火。”


    林震南道:“夫人呀!你還不知道這裏麵的難處?這幾年,送了多少禮?陪了多少笑臉?才有如今這番事業。如果平之入了華山,那就完全不同了,誰還敢給我福威鏢局臉色看?我們鏢局的生意,借著華山的勢,幾乎可以做到全國所有省份去了,這多大生意呀!”


    林夫人聽了,點頭垂淚不語。


    卻說嶽群仔細詢問的林平之的修煉情況,比一般沒練過武功的小孩自然好了許多,但紮了兩年的馬步,練得卻不是很紮實,還不如華山基礎班升班生的水平。資質隻能說還可以,勉強達到華山二等招生水準,如能勤學苦練,二十年時間,也有望達到一流境界。


    嶽群特意轉道福州,把他收錄華山,一是因為拿了人家的東西,把林平之收入華山,傳授華山高深武功,作為補償;二是當初看原著時,對這個一度以為是主角的年輕人,遭逢大難,還不改心中正直信念,最後被仇恨迷失了心靈,落個不人不鬼,和原主結局類似,令人唏噓不已;三是不想這一家子,被青城派給滅了,親自給他家做後台。


    林平之被嶽群問了一大堆問題,又紮馬練劍,出了一身汗,停了下來,好奇問道:“嶽…”不知是稱掌門還是繼續稱先生。


    嶽群笑道:“在這裏,你就叫我先生,回到山上,再稱我掌門。”


    林平之忙道:“嶽先生,你是華山派掌門,武功很高嗎?比我父親還高?”


    嶽群問道:“你覺得怎樣的武功才算高?”


    林平之出生富貴,雖有十歲,但比起華山收入山門的農家弟子,uu看書ww.uukanshu 心性畢竟少了許多曆練,還童心十足,聞言道:“像我父親那樣,腳一蹬就可以飛到牆上,一掌可以拍碎大石頭。”


    嶽群聞言一笑,看見旁邊張德恩也裂開嘴笑,招手讓他過來道:“這是張師兄,你讓張師兄給你表演一下高深武功。”


    林平之忙施禮道:“見過張師兄。”


    張德恩回了禮,笑道:“林師弟不必客氣,你想看什麽武功?”


    林平之道:“張師兄能飛到牆上嗎?”


    張德恩左右看看,指著院子圍牆道:“飛到那牆上好嗎?”


    林平之剛要說好,就見張德恩身形一晃,青煙般越過四丈遠的院子,站在院子圍牆上了,對他招招手,雙膝微微一曲,躍起三丈多高,輕飄飄落在林平之麵前。


    林平之原以為張德恩會走到牆腳,然後才一躍而上,這已經是他所能想到最厲害的輕功了,那想張德恩如仙人般,姿勢優雅飛掠三丈高,四丈遠,不由得驚呆了,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輕功,滿臉通紅,好半響才回過神,激動道:“太厲害了!張師兄太厲害了,我也能學這樣的輕功嗎?”


    張德恩笑道:“隻要你在山上用功學習,刻苦練習,也能學到這樣的輕功。”


    “還要看拍大石頭的武功嗎?”


    林平之不好意思道:“不用了,張師兄肯定比我父親更厲害!”


    張德恩笑道:“傻小子,掌門才是最厲害的,你能跟在掌門身邊學習幾天,是天大的福份,要好好珍惜。”


    林平之滿眼崇敬看向嶽群,用力點點頭,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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