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華山大飯堂華燈高照,亮如白晝,除外駐及值守弟子外,一百多正式弟子齊聚一堂,長條飯桌被擦洗的幹幹淨淨,兩兩相拚,鋪上了白白的桌布,成了八仙桌,桌上雞鴨鵝俱全,山珍海味不缺,特別是舟山急送來的蝦蟹魚翅,更讓今年的年夜飯增添幾分奢華氣象。


    堂中第一列布置了三桌,坐的是未外出的內門弟子,其後四橫八縱,擺了三十二桌,坐滿了外門及教育部各班學員。


    上首三尺高台處,擺放著一張大圓桌,坐著十二個人。風清揚被寧中則磨得沒有辦法,出席坐了首位,嶽群和封不平分列左右,六個不字輩弟子,宋文則、何勇及在山下修養的錢叔也被請上了桌,以次排下。


    酉時一到,晚宴開始,嶽群端起酒杯,站起身,環視上下一周,朗聲道:“今年,是華山派團結的一年,我們迎回了風清揚師叔,迎回了封不平師兄、成不憂師兄、叢不棄師弟,華山派又團結在一起,可喜可賀,在此,我們敬風師叔一杯,祝願他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華山弟子已被事前告知,紛紛起身,舉起酒杯,齊聲大呼:“敬師祖,萬壽!”說完,仰頭一灌,喝幹了杯中之酒。


    風清揚端著酒杯站了起來,神情激動,看著台下一個個少年弟子,朝氣蓬勃,稚嫩中透著堅強,輕聲道:“你們都是好孩子,要好好練功,好好做事,聽掌門的話,光大華山門楣。”說完,頭一仰,把酒喝完,初次見到師祖的弟子們見師祖喝得幹脆,紛紛鼓掌。


    眾人紛紛繼續倒滿酒杯,嶽群又道:“今年,是華山派豐收的一年,我們新增了二十八名外門弟子,收錄了五十二位小弟子上山,我們華山大家庭不斷擴大。今年我們驅逐了魔教,擴大了產業,收益再上一個台階,為此,我們在這裏,向華山兢兢業業做事的弟子們,勤勤懇懇經營的管事雜工們,敬上一杯,祝福他們,在新的一年中,身體康健,武功進步。”


    華山弟子再次舉杯,齊聲高呼:“敬華山,萬勝!”舉杯喝完。


    嶽群給自己的酒杯斟滿酒,舉杯再道:“第三杯酒,我們敬自己,不管是在外奔波,還是在山上練功,我們華山弟子都付出了極大的艱辛,揮灑了無數的汗水,取得了令人驕傲的成績。我們敬自己,以此勉勵自己,在新的一年中,我們會更加勤奮,更加堅強,以取得更大成就。敬自己!”


    台下的小弟子們,想到這一年三百多的日日夜夜,每天不是在背書寫字,就是在揮劍練功,夜色降臨,也不敢稍有懈怠。外門內門的弟子,不但要積極做事,還要擠出任何點滴時間來練功,日日不曾停歇,此中艱辛勞累,實不足外人道,掌門說的好,也該為自己敬上一杯,紛紛舉杯高喊:“敬自己,華山弟子當自強!”雙手一抬,猛地喝下手中之酒。


    嶽群喝完酒,高聲道:“今年,我們桌上多了豐盛的海味,大家放開懷抱,縱情吃喝。”下麵的弟子歡呼雀躍,開始宴席。


    嶽群微笑著坐下,風清揚端起酒道:“不群,你這十年的辛勞,我看著眼裏,今天我也敬你一杯,感謝你為華山做的一切。”嶽群忙起身,風清揚伸手止住,道:“你坐好,當受此杯。”說完,雙手舉杯一飲而盡。


    嶽群雙眼微微泛紅,道:“謝謝師叔!不群一定繼續努力,光大華山榮光。”說完,舉杯緩緩喝完杯中酒。得到這個華山僅存元老的肯定,就是為華山操勞十年的最大成就,從此華山將成一體,不再有分裂之憂,隻要華山能團結在一起,就不懼江湖上任何對手,恢複華山往日榮光,不過是時間罷了。


    稍待,座下各院部長也開始舉杯向風清揚、嶽群敬酒,眾人相互喝了酒,道了祝福語,均自覺開始退席。


    卻是一幹華山高層在此,下麵眾多弟子怕失禮,吃喝放不開,故每年嶽群等都稍作吃喝,敬酒一輪即相繼退席,把這個歡慶場合,讓給這些精力旺盛的小子們。


    果然,才一出飯堂大門,堂內聲量瞬間提升,敬酒之詞大作,眾人而笑,互相作別。大家都是成年人,均有家小在等著吃年夜飯。


    嶽群本想邀請風清揚一起吃個年夜飯,但老頭子拒絕了,也沒答應封不平等人的邀請,說是和玄清子約好,在道院一起過大年。


    分別之際,風清揚道:“不群,待元宵一過,你事務不忙,來我那一趟,我有事找你。”嶽群忙道:“好的,師叔,十七我就過去。”風清揚點點頭,往道院去了,眾人也各回各家,一家團圓去了。


    初一到十五,華山大比在熱鬧中進行,基礎班也見不到抱團打滾的情景了,一個個小人兒有模有樣,舉手抬足之間架勢十足,說明現在教育部的施教水平在不斷提升。嶽群意外看到,令狐衝也在比試行列,不愧是天賦異稟的練武奇才,才入門三月,一招一式使得異常標準,可惜所學不多,二十幾招後,就無招可使,隻能重複使用,被人覷了個破綻,一拳擊倒在地。嶽群卻欣慰的笑了,原以為令狐衝會像原著一樣,散漫隨意,但從現在看,練功還是比較刻苦,可能身處環境不同,周圍師兄弟都艱苦練習,好強的他自不甘落後,勤奮起來了。


    被嶽群寄予厚望的五人,今年致知班結業,大比中脫穎而出,分列前五,齊保柱在前三年連續三次的摘得桂冠,在林耀華等結業後,再次取的了第一名。高興惜敗一招,位列第二;斯文清秀的劉長青意外擊敗了張曉燕,得了第三;趙四喜屈居第五,第六卻被一個叫申揚的弟子所得,亦由此納入了嶽群的視線。


    林耀華等外門新弟子,毫無疑問的全部落敗,在經驗豐富的老外門弟子麵前,功力劍法經驗全麵落後的新弟子們,被壓製的毫無辦法,即使有些老師兄們放手讓他們進攻,卻也沒有一個新弟子能夠破防成功,隻好罷手認輸。已有老弟子向嶽群建議,從明年開始,老弟子不再參與大比,讓年輕人自由發揮,嶽群表示開始考慮。


    內門情況和去年一樣,李易根等幾個優勢明顯,他們一流境界在望,已把原來的師兄弟門拋在了後麵,再也不可能追上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了十七,嶽群修煉完畢,來到朝陽峰側穀,風清揚居住的地方。此處僻靜,隻有一條小道通行,穀口立著個小牌子,上書:祖師清修之地,華山弟子無故不得擅闖。故雖離玉女峰不遠,卻無弟子在左近打擾。


    院中稍顯老舊,風清揚拒絕了寧中則修繕的好意,隻稍作收拾,就住了進來。此刻風清揚正在小院子內慢慢打著十段錦,見嶽群進來,也沒停歇,直到打完,才吐氣停手。


    嶽群讚道:“師叔這十段錦,一招一式渾然天成,破綻全無,就憑這長拳,江湖中就沒幾個人可匹敵。”


    風清揚臉上的微黃已經淡去,雖尚不算白皙,卻微微透出一絲紅潤,聽到嶽群讚譽,說道:“武功至一定境界,自會渾然一體,舉手抬足宛若天成,你的武功已經觸到這一境界邊緣,修煉之餘,要多觀察自然萬物,領悟萬物生成之妙,卓然獨立之誌,方可臻入此境。”


    嶽群聞言,深思良久,俯身拜倒:“師叔一言,解不群良久之困惑,異日若有所成就,當是師叔此言所賜。”


    風清揚伸手拍拍嶽群,道:“起來吧,你成就越高,華山就會發展越好,也是我所祈願。”走到院中小石桌前,拿起放在那兒的易筋鍛骨篇,問道:“你這功法從哪裏得來的?”


    嶽群忙道:“我閱讀曆代掌門日記手劄,其中有提到全真派與古墓派,兩派既毀,武功除我華山繼承了部分,卻不再出現江湖,我想,如此大派,必有後手,既然名為古墓,想來定是人跡鮮至之地,或許會有所藏,故九年前外出尋找,曆代祖師有靈,保佑不群果真找到古墓之地,抄錄了二十部功法秘笈回來,這易筋鍛骨篇,就是其中之一。”當下,把古墓之中的情景一一說於風清揚聽。


    風清揚神情微微激動,道:“此乃天眷華山,借你之手,賜予華山,卻是我華山當興之兆。”


    “不群得此等奇緣,亦感上天厚賜,每日三省,不敢稍有錯漏,以免糟蹋如此機緣,尚幸師叔亦康健,如定海神針,維護華山四周,此間艱辛,弟子們均感恩不已。”嶽群誠懇道,自己十年和平發展的基礎,就是這個老人隻身單劍一力促成的,要說華山能發展到現在這個規模,嶽群和風清揚均一個不能少。


    風清揚點點頭,又搖搖頭,神情有所落寞,嶽群知風清揚又想起昔日華山故事,忙開解道:“師叔,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現在華山朝氣蓬勃,如初升旭日,必定光照天下,萬人敬仰,想來各位師叔師祖們,亦會對此感到欣慰。”


    風清揚驚覺失態,斂起神色,笑道:“你倒是雄心不小!”


    嶽群也笑道:“有師叔你這大高手在,我覺得這雄心還可以再進一步。”


    風清揚失笑搖搖頭,右手輕輕一振,手中的易筋鍛骨篇化作粉塵,隨手一揮,一股大風憑空而生,卷著紙碎粉塵飛出了院外,神情凝重道:“這功法神奇異常,不遜色於少林易筋經,最好不要見諸於文字,免得外泄。”嶽群忙道:“師叔說的是。”


    風清揚又從石桌拿起另外一本冊子,道:“既然你這十年做得不錯,作為長輩,也犒賞犒賞你。我這裏有套劍法,你拿去學學,有不明白的,就來問我。”嶽群雙手接過劍法,心有所思,不禁激動異常,忙收攝情緒,恭恭敬敬跪下道:“謝師叔賜法!”


    風清揚伸手扶起嶽群,不悅道:“你這人,就是太客氣,一點不灑脫,如要學會這套劍法,就不要太顧忌陳規陋矩,要放鬆心靈,隨性而為,才能有所成就。”


    嶽群忙道:“不群一定不負師叔厚望。u看書 w.uukanshu.co ”眼珠子一轉又道:“師叔,不群正和諸位師兄商量,要在華山取消師徒關係,就按現在的模式培養弟子,你看,你老人家一肚子的神功妙訣,拳掌劍法,是不是都貢獻出來,讓後輩弟子也都能沾沾天下第一高手的福氣。”


    風清揚眉間一皺,問道:“你也不收徒?”嶽群把那日太華堂所言又說了一遍,風清揚聽了,低頭沉思良久,不確定道:“這到時個好法子,但你實施來要多加小心,特別要留意那些狼子野心,華山走到今天,不能再有兄弟鬩牆之事,如有苗頭,你告訴我,我來處理。”


    嶽群喜道:“有師叔主持大局,我就更有把握了。”


    風清揚思索片刻道:“我整理整理,慢慢把所學都寫出來,你要擇善而傳,不要辜負了前輩所創的武學。”又歎道:“哎,好多都不是華山武功,留存於華山,日後見到諸位前輩,怕要被罵了。”


    嶽群反對道:“武功功法,隻有流傳繼承了,方有作用,如一味敝帚自珍,那武林絕學必日益沒落,一代不如一代,到時就更無顏見到諸位先人了。”


    風清揚瞪了嶽群一眼,道:“這話不要隨便說,免得別的門派以為華山覬覦他們武功,小覷了華山。快走快走,讓我清淨清淨。”


    嶽群笑嘻嘻道:“那師叔你好好想想,不要寫錯了字,被小弟子們看了,心裏暗笑你沒文化。”


    風清揚劍指一束,刺向嶽群,嶽群伸手輕輕一擋,身體向後輕輕飄起,借著風清揚劍氣,越過院牆,飄到五丈開外,落地後,再次向院子長揖一拜,轉身出了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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