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兮幾乎用全力提氣,方喚:“陛下!”劉騖隻覺眼前這少女滿是驚慌失措的神情份外迷人,笑道:“想不到那一日壽宴卻險些讓朕錯失了兩位美人兒,盈容雖美,可這一份出塵仙氣卻還是讓你給比了下去。”他輕輕撩開班兮眼前的幾縷散發,伸手一繞,那隻玉簪便已在他的掌中,青絲如瀑布般緩緩垂落,散落在二人衣襟間。


    班兮驀地臉頰飛紅,劉騖帶著笑伏到她的耳邊輕輕一吻,她隻覺身子瞬間如灼燒一般熾熱起來,不由自主縮起身子。劉騖看她一臉羞赧,不由得輕笑一聲,伸手在她腰間輕扯,衣帶如一尾白蛇,轉眼間已盤做一團,散在榻邊。


    班兮無法抑製的抗拒之中,衣裙被褪開一線,露出雪白細致的頸項,淺淺的鎖骨委婉輕巧,劉騖聞到她周身散發出的淡淡地處子之香,隻覺一蓬熱浪在心中猛地燃燒起來,他的雙眼閃動異亮,手腕不由得微微用力,抓住她的雙手,向榻上靠去,班兮隻微弱的掙紮一下,便被他的身影覆蓋住……


    莫名懼怕之中,她緊緊閉住雙眼,可是,當這一陣突如其來的尖銳痛楚在刹那間襲遍了她的全身時,她還是忍不住張開眼睛,與此同時,壓抑不住的驚呼聲脫口而出,她以為這聲音極響,實則卻隻是一聲低吟。


    身上,劉騖強執著進入之間,她的雙眼與他不過寸餘距離,但就在這時,她卻恍惚聽到,仿似傳自宮殿最深處,有什麽東西深深歎息,發生了一聲巨響,緊跟著殿內的燭光劇烈搖曳,又忽然全部熄滅。他們二人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班兮驚慌失措,正想開口詢問,卻見眼前忽有一束強光自殿頂猝然直通而下,照在他們身上。她嚇得大叫:“陛下!”可劉騖竟似全然聽不到她的呼喊聲,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著她,眼光中閃動的隻是情欲而已。班兮張口結舌,腦中一個念頭忽然閃過,這難道便如同她初入宮闕的那日一樣,眼前這一切巨變聲響,也許,都隻有她一人目睹而已。


    她驚慌四望,甚至想推開身上的男人,起身逃離這詭異的宮廷。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她眼前這光束中驀地出現數以萬計飛旋而過的畫麵!


    呀……


    “班氏,淑靜貞慧,上旨拜為婕妤!”


    “上準。班氏婕妤自願請辭於長信宮侍皇太後!”


    “先帝婕妤班氏,婦德昭達,皇情感通,嘉以守護延陵!”


    ——幾個宦官尖利刺耳的聲音正消退去,便又聽得有人……


    “班婕妤,你憑什麽能與我們姐妹相爭?不自量力!”


    “姐姐,對不起,我要走自己的路了,你要清高自持,你要挖自己的墳墓,我卻不能陪你!”


    “若有來生……你記得我嗎?會記得……嗎?”


    “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她隻覺各種聲音,如同要在自己腦中爆裂開一般,頭痛欲裂,可是,此時此刻的她與平日竟似有一些不同了,這些夢魘般的語調再也不能驚擾她,甚至,她感覺自己比往日任何時候都更加清醒,班兮抬起雙眸毅然向眼前所見沉著注視。


    看定,那倆張麵容,終於,她知道她們是誰了。


    驀然回神過來,殿內一切如故,眼前,身上,這個男人還在挺進之中,也許自己方才隻是恍惚了一瞬間,可是班兮,她仿似重生了!


    這一刻,她完全覆蓋了那個片刻之前,還是羞澀情怯的少女,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跨過生死,拚全力歸來的人。


    她不由自主伸出顫抖的手撫mo這男人的臉龐,輕喚:“陛下!”有一行淚水自她臉頰劃落,隱沒在黑發之間。


    ——我回來了!千年等待……我終於回來了!


    她幾乎竭盡全力迎向他……迎向他,這天地間如此冰冷,隻有這一塊方寸地是溫暖的,再也不要拋下我一個,我,也決不會放棄你!


    ——“飛燕合德,我班兮回來了,漢王是我的所愛,你們再也休想自我身邊將他奪去!”


    黑發交纏,血,溢於席間,將榻上鋪就的白娟染得一片刺目,如一朵徐徐開放的罌粟花。她手臂上的“守宮砂”不知何時已消然褪去了……


    ……


    當耳旁隱隱聽到內侍的催請,劉騖這才睜開眼來,殿內已有傾斜的日光照入,他慵懶地轉頭,剛伸了一個懶腰,忽然看到忱邊熟睡的這個女子。他微微一怔,不禁啞然失笑了,居然讓她在此留了一夜。


    他揮身讓內侍退開,側過身子細細打量她,她的睫毛如扇形彎曲著覆蓋在雪白的臉頰上,她赤裸的肩膀處,可見柔嫩的肌膚上仿似有極其細小的絨毛,在光亮下閃動粼光。他為她伸手挑開一絲垂落的青絲,心底不由得有一些詫異。這奇怪的女子,昨夜竟然如此熱情地與自己癡纏,整整一夜,而自己對她說不上的,就是這麽喜歡,真是喜歡。


    他又伸指去輕輕撫mo她的雙唇,卻見她極輕極輕地籲出一口氣,睫毛顫抖了一下,緩緩張開,看到他近在眼前,她居然毫無驚懼,抱以一笑……“陛下,”她的聲音又軟又細,劉騖情難自禁,摟住她輕歎:“你究竟是哪裏來的小狐仙?還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她輕笑,埋頭在他懷間,靜了半晌,才輕輕道:“我是你的班兮,如此而已”。


    劉騖即日便封她為“少使”,自一個入宮不久的夜者,初次侍寢便綬封為少使,已然是極大的殊榮。並且在班兮一力澄清之下,芙蓉館的一眾選女終於得以回到館內,隻雲依因夜遊一症,被貶為侍女,再無待詔的身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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