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錢了?”


    “啊,不是我說你買的是銀釵子麽,怎麽這麽貴啊?”顧小年難免抱怨。


    “怎麽了?”


    “這自己去打首飾也不用十兩吧。”


    “嗬,我以為你不用花錢的。”


    “這話什麽意思?”顧小年牽著馬,聞言不解。


    葉聽雪看他一眼,“堂堂錦衣衛,看上什麽東西哪還需要花錢。”


    顧小年撇了撇嘴,“那也要分誰。”


    “行了,小氣。”


    葉聽雪臉上閃過認真之色,“魏央手下有八侍從,死了四個,逃了四個。俞文昭本身就是一枚破境的人丹,東廠的人抄了魏央宮中的居所,自然找到了彼時沈玄同留下的手稿。現在上官容兒就在找他。還有兩個被顧昀所傷,昨夜城門戒嚴,他們找了以前的關係本打算偷偷出城,結果那幫派裏有人告密,被六扇門的人拿了。”


    顧小年聽她說完,心中一動,不由道:“你怎麽會關心這個?”


    “還有一個消失了多日的人叫段曠,他人本在宮中,彼時大大小小無數雙眼睛盯著,他根本無處可藏,但昨夜還是被他逃出了宮。”


    葉聽雪淡淡一笑,“他是魏央的故人之後,你覺得魏央既要赴死,若要留下什麽東西的話,會不放在他那嗎?”


    顧小年眯了眯眼,“說不定會給冷湛呢?”


    葉聽雪點點頭,“這是肯定的,但冷湛身份特殊,他那裏倒是不好打算。如今放在眼前的,就是段曠身上的東西。”


    “俞文昭呢?”


    “人丹傷天害理,惡心。”


    顧小年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所以你今天出來的目的,就是要找段曠?”


    “不然這大熱天的,你覺得我是為了找你散步?”


    “……”


    顧小年噎了噎,然後道:“你倒是跟我原先以為的形象有些不同。”


    葉聽雪瞥他一眼,冷冷道:“不要自作多情,隻是師妹現在要驅除寒氣,我在神都沒有相識,你又得師妹信任,武功尚可,我這才姑且找你。”


    “尚可?”顧小年剛要說話,便聽那人淡淡道,“這不是解釋,另外,你的搭訕毫無新意。”


    “哎,不是,”看著抬腳朝前走的人,顧小年有些無語,誰搭訕了啊?


    ……


    “我也要找人,怕是沒工夫陪你轉悠。”顧小年說道。


    “跟顧昀有關係?”


    “對。”


    “沒有上官容兒的手令你進不了天牢,別白費功夫了。”


    “那這般毫無頭緒的,就能找到段曠了嗎?”


    “找人需要的是耐心和推斷。”葉聽雪淡淡一笑,“再說,你不是會破案麽?”


    顧小年不再理她。


    過了半晌,他問道:“你怎麽確定段曠是昨夜出的宮?”


    葉聽雪好笑地看他一眼,但顧某人臉皮自然不薄。


    她說道:“因為宮裏人昨夜之前還見過他。”


    “那他有沒有可能逃出京城,比如走地道或是買通城門軍卒,他身份畢竟特殊,說不定也有三五好友給疏通關係。”


    “閹黨人心惶惶,誰都知道魏央這一次栽了。”


    葉聽雪說道:“他的關係再硬,除非是魏央親自領他到城門口,不然誰敢給他開門?而且把守城門的是尉遲真武之子尉遲敬。”


    “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尉遲真武與魏央交好,但他的妻子是前護國柱石撫遠侯之女。”


    顧小年先前不知尉遲敬的身份,如今卻是明白了。


    護國柱石不是職位,而是賜封的榮耀。撫遠侯是幫助周馥穩定天下的功臣,宮中淩雲閣十二功臣畫像中,撫遠侯位列第四。


    後來,他在袁城一案中受到牽連,被東廠抄了家。


    尉遲真武的妻子自然沒死,她責怪丈夫不為其父出頭,卻被尉遲真武以律法為由訓斥,尉遲敬因此而與其不和。


    這不是什麽秘密,周馥還因此事讚揚尉遲真武‘剛正不阿’,與百官談及大周律法之時常以此為表率。


    尉遲敬既然痛恨閹黨,那若發現段曠想要潛逃的話,必定不會放過。


    “這樣說來,那他便是還在城內了。”顧小年思忖道,“獨自藏身肯定是藏不住的,說明他是投奔了值得信任之人。”


    “或者說是隻有他知道的藏身之地。”葉聽雪說道:“不妨再排除一下,段曠會避開哪些人。”


    段曠身上可能會有魏央留下的功法或是秘寶,這件事肯定不會隻有他們猜到,就如同傅如依一般,他們這類人一旦失勢,相熟不相熟的人都會湧上來,為的是他們身上可能懷有的秘密。


    “他會避開這些人的手能伸到的地方。”


    顧小年在一旁想著,閑暇抬眼時看到了走過的一隊巡邏軍,他們的臂膀上綁了一道白綢。


    他微怔,看著這些人從身邊走過。


    這才想起,今日是國之慟時。


    “七日後下葬。”葉聽雪說了句,“那日你剛好要監斬顧昀。”


    “故意的安排麽。”顧小年自語一聲。


    雖然表麵上他如今是以‘周錦年’的身份任錦衣衛指揮使,讓不明就裏的人以為這是那位陛下為閑王平反,uu看書ww.uuanshom可實際上呢?從處斬顧昀之日與自己監斬來看,他們兩人連參與陛下入葬一事的資格都沒有。


    這樣看來,或許當年周複生真的是謀反了。


    顧小年這般想著。


    ……


    鄧三打扮得很是利索。


    原本邋遢的胡須修剪地整齊,穿上新衣裳後確認了好幾遍身上沒啥異味,這才騎馬出了西坊。


    關青如今雖然是堂主了,但他手下卻沒幾匹馬,不是買不起,隻是用不太著,平時放在馬廄裏還要花費不少來精心飼養打理。


    而他現在騎著的這匹馬,就是關青的坐騎。


    鄧三有些得意,這匹馬可比當初他在錦衣衛時騎過的馬要好多了,正兒八經西域良馬,聽說是關青走的南坊山河車行的門路,花了大價錢。


    “嘿嘿,若不是沾了大人的光,他能舍得讓我騎這馬?”


    鄧三想著,心情有些放飛自我。


    此時天光大好,卻又緣由長街空曠無人,很是寬敞。


    鄧三縱馬急蹄,儼然街麵扛把子。


    然後,他看到前麵街邊走出了一道身影,那人很是小心,在鄧三看來便是有些鬼祟。


    馬蹄聲很響,那人也注意到了這邊。


    兩人隔了十數米相視,鄧三忽地一愣。


    下一刻,他看到了那人眼中閃過的凶光。


    “不是吧,又來?!”


    似曾相識的感覺再來,鄧三恍然想起了似乎也有那麽一次,自己在縱馬時被人給敲了悶棍。


    馬蹄聲漸遠,他渾身僵硬,被那人小心地擄進了旁邊的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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