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年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去找一趟關青。


    這當然是一種重視,好讓對方以為,上一次對方給自己的提醒有了效果,自己有些時候確實要仰仗對方。


    給關青一個麵子,似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畢竟,現在應該要叫關堂主了。


    豎日,顏岑提前備好了馬,在北鎮撫司門前候著。


    顧小年換了一身常服,不張不揚,但少年英氣掩蓋不了,精神奕奕。


    顏岑雙目微亮,她一身武者打扮,長衣幹練,像極了江湖女俠。


    “怎麽,還刻意打扮了一番?”


    顧小年上了馬,打量幾眼,隨口說道。


    顏岑心裏一喜,臉上卻不露分毫,她坐在馬背上,輕哼了聲,“咱是天生麗質,哪裏還用打扮。”


    顧小年挑了挑眉,倒是沒多說。


    隻一抻馬韁,徑直而去。


    顏岑見了,咬了咬牙,拍馬跟上。


    ……


    宮中。


    林欣塵眉頭皺著,他隔窗看著此時站在院中,沐浴在陽光底下的身影,沉聲問道:“消息準確麽?”


    顧昀舒展著胳膊,雙目微闔,“當然。”


    “你想讓他去?”


    “當然。”


    “真這麽放心?”


    “當然。”


    林欣塵有些氣急,屈指一彈,花生米帶著氣爆之聲,直接射向了院中那人。


    顧昀眼都沒睜,隻是隨便側了側身子便輕易躲過。


    花生米在院中老槐上崩碎,抖落了不少枯枝殘葉。


    “這是來自江湖的試探,但未嚐不是一種善意。”


    顧昀笑了笑,然後道:“武學聖地天山雪女宮牽頭,開放自家寒淵秘境讓年輕一代進去尋覓機緣,這本就是天大的好事。有朝廷作保,此番能讓不少江湖上有資質卻無背景的年輕人魚躍龍門。”


    “有資質?江湖上還有這等散人麽,不早讓那些名門大派爭去了。”林欣塵撇了撇嘴。


    顧昀不在意地一笑,“你不就是例外麽?”


    “你!”林欣塵有些不爽。


    “玩笑,玩笑。”顧昀攤了攤手,“年輕人嘛,總是心高氣傲,也有不甘於被規矩束縛管教的。天下之大,從來不缺天才。”


    “你覺得,此事可行?”


    “起碼不是個圈套,否則,雪女宮就是坑了整個江湖和朝廷。傳承千年的武學聖地,就會被一朝抹平。”


    顧昀淡淡一笑,“畢竟,這可是麵對天下年輕一代發出的邀請。”


    林欣塵眉頭皺起,“我還是沒有想通,他們為何會付出如此代價。”


    “很簡單。”


    顧昀說道:“大周朝廷俯視天下,各種資源調度大半出自朝廷之手,而江湖門派世家卻是言語因此而默,不似前朝般兩相成抗衡之勢。沒資源,就後繼無人,後繼無人,自然就沒有話語權。天下武者出神都,這話可不是簡單地說說而已。”


    林欣塵問道:“所以,這些江湖門派才會聯合起來,將奇珍異寶,武道傳承拿出作為獎勵?”


    “不錯,凡武道聖地,必有天人傳承秘境所在。秘境三百年一開,恰逢天山雪女宮的寒淵秘境入冬後禁製鬆動,怕是臨啟之日不遠。”


    顧昀說道:“因此,他們索性便以此為籌,聯絡了天下有數的武道勢力。”


    “隻有他們聯合,才有機會跟朝廷分庭抗禮。”林欣塵點頭道。


    顧昀笑笑,“誰讓朝廷霸占天下吃肉這麽久了,這些江湖人隻能喝點湯水呢。”


    “那上陣子聽雪仙子入宮?”


    “既為此事,也為陛下病情。”


    顧昀不知想到了什麽,目光微沉,“雪女宮內功心法《九玄通意》位列江湖十大內功之一,本就是女子習練的無上功法。當今陛下未登九五之時曾求過此功,卻遭拒絕,所以才有後來千歲登山論道,掠走玉清仙子六百年壽元不說,還壞了她的道基。”


    “這聽雪仙子便是玉清仙子的傳人,此番入宮,本就值得玩味。”


    顧昀說道:“江湖從來都不甘於平靜,總有些人會想攪動這番天地,前有方醮手中的魔教藏寶之地,今又有擎蒼雪山的寒淵秘境,真是多事之秋啊。”


    林欣塵聽聞此言,目光微閃,“你該不會對魔教動了心思吧?”


    顧昀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你知不知道,魔教的人都是瘋子!”林欣塵聲音稍厲。


    “我也是瘋子,你也是瘋子。”顧昀淡淡道:“咱們都是瘋子,不是麽。”


    “不,我不是。”林欣塵臉色平靜,眼中卻帶著複雜,“傅承淵盯上了魔教,那頭老獅子如今也被馴化了,你該知道你在做什麽。”


    “那又如何?”顧昀混不在意,“腐朽的就該沉在土裏,誰來阻擋我便一拳打碎。”


    “不對,你現在初步掌控天羅地網,根本不可能知道魔教的下落。”


    林欣塵鬆了口氣,“這一次我不會再被你誆了。”


    他想的,是顧昀要借助他的望氣之術,就像原先幾次一樣。


    但一聲輕笑傳來,接著他便聽到,“魔教的‘鬼門關’沈仇,曾在北雲州鐵承威的金盆洗手禮上現身,小年當時恰好在場。”


    林欣塵臉色微變。


    往日皆是北風,今日卻有南風過境。


    風有些暖,不甚寒涼。


    顧昀笑笑,恣意灑脫,顧盼之間神采飛揚,自信而強大的氣場一展無餘。


    林欣塵嘴唇動了動,“你可真是,瘋了。”


    ……


    神都外城,西坊。


    日過晌午,兩人牽著馬緩緩走過。


    一處不大的賭坊,門口擺了幾張桌子,踩著板凳的漢子在吆五喝六地搖著骰盅,唾沫飛濺。


    光可鑒人的桌上是散碎的銀子,四周有閑散的人圍著看熱鬧。


    街上人來人往,江湖人,市井中人,尋常百姓,甚至是官府捕快皆有。


    “真是熟悉啊。”顏岑看著,隱有追憶。


    雖然過去不過數月,卻給她一種好似數年之久的感覺。


    身在北鎮撫司之後,uu看書 ww.kansu.co 仿佛就連陽光都離她遠去了,難得地可以放心地出來,無非便是跟在了那人的身邊。


    否則,她自己是不敢出來的。


    原先熟悉的西坊,卻成了有些無法踏足的地方之一。


    “噢。”顧小年隨口應了聲,沒有看到身邊之人望過來的眼神。


    賭坊一旁,便是一家包子鋪,提供熱茶。


    而一身絳色錦袍的關青,此時就背對著這邊孤身坐著。


    顧小年神色平靜,牽著馬順著人群就過去。


    他沒有刻意掩飾什麽,因為他相信,從自己剛踏進西坊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報上了行蹤。


    關青,是故意等在這的。江湖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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