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變故,直接讓在場眾人驚愕愣住。


    接著便是帶著恐懼的低呼,大膽地毫不畏懼的金吾衛忍不住退後幾步,一臉驚懼。


    因為地上的岑商在被那人按過之後,就如同縮水一般肉眼可見得幹癟下去,地上暈開黑色的血水,一股濃烈的腥臭傳出。


    這很像是化骨水溶解屍體後的腥臭,但又明顯不是。


    花子陵忍著惡心,護持在平陽公主身前。


    “去通知其他人!”他回身朝有些呆住的金吾衛喝道:“叫禦醫和宮中仵作來,另外通知天羅地網的人。”


    “是。”幾個護衛應下,匆忙出去。


    他們久居宮中,雖是宮內軍伍精銳,但承平已久,卻是太長時間沒有見過這等駭人景象了。


    花子陵看著那僵持著坐在地上的另外一具屍體,猶豫著還是沒敢過去。


    “殿下,咱們先出去吧。”他回身道。


    周衿目光閃動,驚懼皆有。


    此時聽了,不由得四下看了看。


    “殿下?”花子陵問了句。


    “好。”周衿應了聲。


    她想著,顧小年此人不乏手段,應當能應付了此事,而他們出去,對方也方便脫身。


    如此這般,便隨著花子陵走去了院中。


    至於另一個天羅地網的中年男子則早被駭破了膽子,有些倉皇地跑進了院中。


    ……


    其實江湖中不乏更駭人的死亡方式,但像這種無聲無息且詭異的實在罕見。


    突然好似發狂一般地死亡,而且死後身體更像是隻剩下了一具空殼,稍一觸碰便打破這具空殼,隻剩下薄薄的皮囊,其餘的盡皆成為一灘黑水。


    而觸碰之人,同樣在幾個呼吸間死去。


    宮中來了兩位太醫,還有兩名仵作。


    幹他們這行的人不走單,需要各自檢驗勘察之後再彼此印證推敲,最後得出一個合理的論斷。


    此事終究不是想壓便能壓下去的,在宮裏,任何的風吹草動又豈能瞞過那位陛下?


    出了這麽大的事,毫不誇張地說,此事已經威脅到了公主的安危,是以,龍顏震怒。


    周衿被叫去了養心殿,現在掌管此事的是顧昀。


    宮中能人高手不少,但那位神皇女帝卻將此事交給了別人,或者說是外人。


    這其中或有深意,但不是常人所能推敲的。


    而受命者隻是負手等在院中,臉色平靜,讓人難以揣摩其心中所想。


    宮殿周圍已被金吾衛所拱衛起來,今夜入宮的天羅地網中人更是全部被封禁到了一處。


    因為這件事是岑商引出來的,因為他們膽子實在太大了。


    敢搜公主的寢宮,先前所謂的給傅承淵麵子讓他的人在宮中搜刺客,此時在平陽公主受驚之後全然沒用,龍顏震怒之下,他們這些人沒全被處斬已是皇恩浩蕩。


    顧昀靜靜看著門外,他在等人。


    此事他心裏已經有了判斷,能讓岑商這麽個絕頂高手死得如此淒慘,無非便是用毒。


    而最後,現在在房裏的那四人想必也會得出這麽一個結論,但對是何毒肯定是說不出來的。


    太醫負責拿藥治病不假,對詭譎的江湖卻是陌生。而仵作雖處宮中,見了不少宮牆中的齷齪事,但同樣的,江湖上的仇殺毒害數不勝數,他們難以彼此印證,得出真相。


    此必是奇毒。


    ……


    時間漸漸過去,天際已經發白漸亮,朝陽似乎快要升起。


    房門推開,異常疲憊的四人互相攙扶著出來。


    顧昀緩緩睜眼,看了過去。


    “這位大人。”


    年長的太醫走過來,滿是疲憊的臉上帶了幾分慚愧。


    “經吾等勘驗,房中兩人是中毒而死,隻是說來慚愧,吾等討論半個多時辰,仍是未找到頭緒。”


    他說道:“無論是何等毒藥,還是如何下毒,都未驗明。”


    顧昀看著同樣帶了愧色的三人,略一抱拳,“勞煩四位了,請回去休息吧。”


    “不敢不敢。”四人聽了,都是鬆了口氣,轉身離去。


    旁邊,先前差點死掉的那個天羅地網中的中年人小心走過來,低眉順眼道:“大人,此事要不要請示一下首輔大人?”


    顧昀聽了,目光落到這人身上,淡淡道:“當時你就在現場,岑商是如何死的?”


    見他提起這個,中年人目光更是慌亂,急忙道:“大人,這不管小人的事啊。”


    顧昀冷哼一聲,然後道:“那就安靜,該怎麽辦,我自會處理。”


    “是。”中年人連聲應下,恭敬站在一旁,再不敢多說。


    ……


    沒過多久,大門方向走來一人。


    院中靜默許久的顧昀雙眼一亮,嘴角浮現一縷微笑。


    來人披了件略有單薄的八卦道袍,走起路來有些豪邁不羈,此時負手過來,斜挑著眉。


    “林先生。”顧昀抱了抱拳。


    林欣塵見他如此,事先湧現的萬般心緒和神情盡皆消融,隻剩下一雙含笑的眸子。


    他笑著,然後打了個稽首,“顧先生好。”


    顧昀抿嘴笑笑,伸手拉住他袖子,拽著他就往屋裏走,“此事蹊蹺,非你不可。”


    “等會兒,哎,你慢點。”


    隻餘站在原地的中年人眼神有些古怪,他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


    房中,林欣塵臉上少了輕佻,他雙手攏在袖中,略微彎著腰圍著地上的兩具屍首打量。


    岑商的那副還能看清腦袋和身子的輪廓,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怖,還是能看得清楚,隻不過衣衫下麵自然都是空的,輪廓之下全是黑而腥臭的濃水。


    林欣塵皺著鼻子,u看書 .uashu.cm 走的很是小心。


    另一人則是保持著雙腿伸著的坐姿,就那麽坐在地上,雙手撐地,臉色驚恐而僵硬。


    林欣塵想要看清楚,往前湊了湊。


    “小心。”顧昀拉了他一把。


    林欣塵回頭一笑,搖了搖頭,以示無礙。


    坐著的這人五官臉色倒是不似岑商那般可怖,但也是死去多時僵硬的厲害,而且呈現一種灰蒙的枯敗之感。


    林欣塵手從袖中拿出,手指彈出,多了一枚銀針。


    他小心地紮針在了這人的臉皮上,然後臉色微變。


    銀針迅速變黑,而被紮過的地方像是漏氣一般凹陷。


    然後,這人就整個塌了下去。


    不多時,眾目睽睽之下,隻剩下了一個有些幹癟了的腦袋和一地落下的衣衫。


    至於整個人,則成了一灘黑水。


    “好猛烈的毒。”林欣塵將銀針收起,皺眉說道。


    顧昀說道:“所以才找你來,有頭緒麽?”


    林欣塵輕笑一聲,“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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