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年回了家,取來藥箱後,把上衣脫了,隨後點開之前封住的穴道,胸口透體的創口裏便瞬間射出了一道血箭。


    他忍不住低哼一聲,卻也是鬆了口氣。


    點穴止傷隻是權宜之計,不然的話,那藥石一道也就沒了用途,藥理還有什麽價值?


    傷口周圍有些青紫,這是之前淤血積壓在皮肉裏的緣故,因為先前他用空禪指把竅穴經脈封住了。


    積血除淨後,用在火爐上燙好的酒擦了擦,顧小年額頭滿是虛汗,咬牙強忍著小心上了傷藥。至於後背,則是粗略用毛巾沾了酒幹淨,約摸著抹了點藥,最後才認真包紮起來。


    輕輕按了按左肩,應該是被打的骨折了,每日上藥是一定的,不過既成先天,那真氣對於自身這種傷勢也會有很好的滋養恢複作用,隻是以後肯定還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


    他心下苦笑,好像自己進了這錦衣衛,自己就一直受傷,還幾乎都是同一個地方。


    邱武的長劍雖然透體而過,但真正能對自己重傷的卻是對方劍上附著的真氣。


    那與自身內力截然不同的異種真氣入體,才是先天境界的可怕之處。


    那是兩種能量的對撞,是致命性的。


    但幸虧顧小年內力特殊,不隻是煞氣,而是承載的這種單純的‘氣’,將邱武的真氣生生壓製住了。


    因此,他才有機會在生死之間頓悟,不然的話,後天戰先天被一劍穿胸,早就死了,哪還有什麽時間看雪?


    顧小年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走到床上坐了,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窺先天之秘。


    他踏上武道不過數月,卻已是先天境界,雖然放在偌大天下稱不上是駭人聽聞,但也絕對屬於天才之流。


    因為但凡能做到的,無一不是名門大派的真傳弟子或是天資卓絕的當世天驕。


    顧小年明白,這兩者他都夠不上,他能做到,隻是因為身懷‘登仙劍章’。


    想到這,當運行起這一內功心法之後,那仿佛甘泉般凜冽的感覺便在心頭產生,他抬起手,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真氣浮現,薄薄的一層,就像是流動著水的薄膜,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


    顧小年想了想,無論是邢保東還是邱武,這種外放的真氣似乎都接近透明,但仔細看卻是能夠看到,就像是實質化的氣流在湧動。


    他不是什麽科學家,解釋不通這種原理,隻能歸於天地自然的造化神奇,就像是生命的存在,本就是一種奇跡。


    用手戳了戳,明明看似一戳即破的流體膜層,偏偏硬如鐵石。心念一動,真氣消散,卻是化為內力流通進四肢百骸。


    除卻奇經八脈與任督二脈,躍動的內力勾連腳下湧泉穴與頭頂百會,直接在體內運轉了一個周天後,一陣神清氣爽。


    顧小年嘖嘖稱奇,好像身上的傷都不怎麽疼了。


    他感受著丹田氣海中快速回複的內力,臉上漾開一個舒心的笑容。


    既然最難的先天已然被自己突破,那先天絕頂已經離得不遠了,畢竟,他找到了那個速成的方法。


    想到這,顧小年臉上的笑意不自覺的有些變化,那是一種無人察覺的野望。


    ……


    次日,顧小年隻是穿了件尋常的衣袍來了南鎮撫司。


    點卯時燕照過來,“恭喜顧總旗了。”


    顧小年一愣,很快想通,怕是昨日長街一戰已經傳開,燕照能猜出那人是自己並不難。


    “顧總旗為何沒穿飛魚服?”這時,蔡文斌走進來,畫上卯之後挑眉問道。


    顧小年抬了抬手,將疊好的飛魚服亮了亮,“昨日洗了,還沒幹,而且破損後需要補一補。”


    蔡文斌輕哼一聲,轉身離開。


    燕照等他走了,這才低聲道:“顧總旗切記,這飛魚服繡春刀和腰牌若是遺失可一定要來報備,萬一被歹人拿了作惡,出了事可是要治咱們罪的。”


    顧小年點點頭,寒暄幾句便去了自己班房。


    鄧三身為錦衣校尉,卻一直閑來無事,他們監察司不像緹騎那般還要偶爾巡街,是以很是閑散。


    不過此時卻有些急切地在班房外麵轉悠,待見到從院中拐過來顧小年,連忙迎了過去。


    “大人!”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顧小年邊說邊將飛魚服遞給他,“去找個手藝好的女工縫縫,等縫好了再拿回來。”


    飛魚服不同於繡春刀,後者損壞之後可以去器械司交銀換取,前者除非破損嚴重,否則若隻是幾處刀痕劍傷是不予更換的。


    而且還不能是私自損毀,一旦發現必然是嚴懲。


    鄧三順手接過,嘴裏連忙說道:“大人,你可要救大武小武啊。”


    兩人進屋,顧小年將繡春刀隨手放到桌上,皺了皺眉,“他們怎麽了?”


    大武小武便是那倆雙胞胎的錦衣校尉,這兩人雖然年輕也有些心思,不過做事還算認真。


    但看鄧三現在樣子,似乎是出了什麽事情。


    “他們被賭坊扣了。”鄧三有些小心地開口。


    “賭坊?”顧小年聽了,倒是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惹到什麽大人物要他給擦屁股就成,畢竟現在大理寺正調查著這邊,雖說看樣自己是擺脫出來了,但不代表不會有什麽變故。


    而且萬玄此人表麵笑嘻嘻的,uu看書 ww.uuknsu心裏卻是另有一副心腸,他倒是不想在這個關頭被對方抓到什麽把柄。


    是以,若真是手底下的人與某些神都權貴鬧了事情,他肯定不會像對付邱忌那般生事了。


    “被賭坊扣了你來找我幹嘛?”顧小年將水壺作在炭盆上,隨口道:“敢扣押錦衣衛,是活膩了,你去北鎮撫司找人直接去抄了那家賭坊不就行了。”


    他們監察司的人或多或少都與北鎮撫司的緹騎有些交情,畢竟是‘監督’本衛自己人的差事,即便鄧三請不了什麽錦衣衛的大官,但隻是要個小旗官幫忙還是沒問題的。


    就算能在神都開賭坊的都不是什麽等閑之輩,但直麵錦衣衛他們還是不會做的過分的,一般都會賣個麵子。


    其實顧小年早就有所揣度,若真是這類賭坊,扣人肯定是不會的,而武家兄弟也不像是不懂事的人,在神都混了這麽久,三教九流肯定有過接觸,能讓對方扣了,說明來者不善。


    擺明了是故意找他們的麻煩。


    而鄧三聽了,臉色卻是哭喪著,“小的開始也是這麽想的,可扣他們的是七爺的賭坊‘千金散盡’啊。”


    顧小年捏茶葉的動作一頓,“金七歎?”


    “是。”鄧三咽了咽唾沫,語速頗快,“大人想必也知道武家兄弟兩人好賭,昨日散值之後,他們便去了西坊,沒曾想一夜未歸,今早小的剛出門,便碰上了大武之妻,這才知道他們出事了。”


    “小的一聽是七爺的賭坊,這才慌了神,小的沒啥本事,能想到的就隻有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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