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才死了。


    沒有死在胡英韶手上,也沒有死在監獄或是死刑台上。


    反而死在了審訊室裏。


    “抱歉。”


    施宏方走上前向田浩道歉。


    “不,施隊,你不應該道歉,你隻是做了那種情況下,每個警察都會做的選擇。”


    田浩鬆開手起身:“他中槍倒地以後,還想瞄準射擊這點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我知道,可我還是應該說一聲抱歉。”


    施宏方歎了口氣:“射殺一個持槍傷人的暴徒沒有問題,可不管怎麽說他都是關鍵證人。”


    田浩本來還想說些什麽,醫務室的人正巧在這時候趕到了。


    他壓回說話的欲望,來到金平安身旁。


    “王友才還有救嗎?”


    金平安捂著胸口問道。


    “剛剛心跳已經停止了。”


    田浩沒有直說王友才已經涼透。


    他是警察不是醫生,雖然不太可能,但萬一電兩下,打針腎上素又活過來了呢?


    田浩心底還帶著一絲幻想。


    “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金平安把手從衣領處伸進去,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一發溫熱的子彈頭。


    “子彈被防彈衣擋下來了,現在就是胸口有點疼和喘不過氣。”


    擊中金平安的子彈非常迷你,差不多有小拇指指甲蓋那麽大。


    不過,就算是這麽小的彈頭。


    如果金平安沒有穿防彈衣,對方又擊中要害的話,同樣會有生命危險。


    “就算子彈被防彈衣擋下來,所產生的衝擊力還在,會感覺到胸悶喘不過氣很正常。”


    田浩接過彈頭用紙巾包好遞給了過來查看情況的薑開濟。


    讓他待會送去技術科檢查一下。


    “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田浩扶起金平安後說道。


    金平安擺擺手示意自己沒問題:“哎,不用了,小傷而已……”


    “槍傷沒有小傷,要知道你的內傷本來就還沒好,萬一在子彈的衝擊力下,傷勢變重了怎麽辦?”


    田浩不由分說的拉著金平安就往審訊室外走。


    期間,見兩人要離開劉園隻是口頭叮囑兩句後。


    便重新對著負責給王友才搜身的人破口大罵。


    “你是怎麽搜的身?一把槍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帶進支隊!刑警隊裏發生槍擊案,傳出去也不怕笑掉別人大牙!你沒長腦子嗎……”


    金平安隻在路過時為這位倒黴的警員默哀兩秒鍾。


    不能再多了,畢竟他是槍擊的第一受害者。


    而造成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那位警員搜身不細致。


    要不是自己穿著防彈衣,這會已經被人抬走了。


    真要讓金平安同情那名警員,他也同情不起來。


    另外,這麽嚴重的事情總得有個人出來背鍋……


    咳咳。


    金平安坐到副駕座的位置上,係好安全帶。


    當安全帶穿過胸口時,他忍不住發出嘶嘶的吃痛聲。


    槍械畢竟是槍械,哪怕是還沒巴掌大小的迷你手槍,其威力也不可小覷。


    防彈衣擋住了貫穿性傷害的子彈,但擋不住子彈所帶來的動能衝擊。


    如果用通俗一點的話,來形容穿著防彈衣被迷你手槍擊中感覺。


    那就是有人拿著筷子,往你胸口狠狠的捅了一筷頭兒。


    不致命,但非常疼,而且在被擊中的短時間裏還會有胸悶的感覺,說話時胸口還會有刺痛。


    不過,這些跟自己的小命比起來,都不算啥大問題。


    前往醫院的路途上,田浩少見的沒有說話。


    全程一聲不吭。


    金平安因為說話會導致胸口疼,也閉上嘴巴。


    沒過多久,醫院到了。


    或許是心理作用吧。


    金平安聞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感覺自己好多了,胸口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


    走了套內科基本檢查流程後,兩人回到病房——周銀蓮的病房。


    程樂嘉接到金平安的電話後,代替他來病房看護周銀蓮。


    此時他也剛到沒多久。


    見金平安這麽快就趕回來,程樂嘉有些好奇的打了個招呼:“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審訊已經結束了?”


    “是啊,結束了,王友才死了。”


    東·金平安·施捂著胸口窩進沙發:“他在審訊室朝我開了一槍,然後被施隊長開槍打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把手槍帶進來的。”


    “你中槍了?”


    程樂嘉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沒事兒吧?”


    金平安白了他一眼:“淨問些屁話,這裏是醫院,我肯定是檢查完了才過來,除了胸口有點疼,沒啥大問題。”


    程樂嘉聽完鬆了口氣,這才麵向田浩:“麻煩你了田叔。”


    田浩沒有回答,隻是朝著門外左右各看一眼,然後關上房門。


    這一套操作看的金平安不明所以:“老田,你這是幹嘛?”


    田浩來到沙發邊上,從口袋裏掏出王友才塞給他的字條:“這是王友才臨死前塞到我手裏的。”


    金平安的心開始不爭氣的狂跳起來。


    劇烈的心跳帶動了胸口的傷勢,讓他露出一副既興奮又痛苦的表情。


    硬要舉例子,大概類似於m被虐時的樣子吧。


    程樂嘉帶著好奇湊到兩人跟前:“也就是說這個字體裏會有什麽重要線索?”


    “很有可能。”


    田浩點點頭:“他之所以沒有明說,是因為支隊裏有胡英韶的眼線,擔心對方會銷毀證據。”


    “別廢話了趕緊打卡啊!”金平安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田浩小心翼翼的拆開幾經折疊的白紙,等到紙張完全舒展開後,巴掌大的白紙上麵卻是一片空白。


    “什麽……玩意兒啊!”


    剛剛有多期待,現在金平安就有多失望。


    本以為王友才留下了什麽關鍵線索,誰知道留下一張白紙耍他們玩。


    田浩則淡定的多,他相信王友才臨死前托付給他的,絕不會是一個玩笑。


    田浩把紙張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頓時就明白了。


    “老田我開玩笑的!你別衝動啊!”


    金平安本來隻是發發牢騷,見田浩從兜裏掏出打火機他頓時慌了:“萬一王友才是用什麽隱形墨水寫的呢?”


    田浩用打火機的火苗來回烤著紙條:“我這不正在讓字跡顯形嗎。”


    “是醋酸。”


    見金平安一臉茫然,程樂嘉在旁邊跟他科普原理。


    “王友才應該是用白醋寫的字,用白醋寫字晾幹後就可以在紙上不留痕跡。


    而被白醋中的醋酸腐蝕過的紙纖維,更容易被烤焦,隻需要用高溫烤一下便會顯示出棕色的字跡。


    都讓你上課時好好聽課,這點老師在課堂上講過啊。”


    “我隻是一時沒想起來而已。”金平安口齒不清的嘟囔道。


    田浩不敢把打火機靠得太近,他擔心把紙條給點著了。


    隨著火舌的來回擺動,紙條上的字跡也開始顯現。


    田浩把烤好的紙條拿在手上吹了吹,開始閱讀起上麵的內容。


    ‘當你看到這張字條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是死在警方的槍下。


    我把這些年幹過的所有事,全都做了詳細記錄放在銀行的保險櫃裏。


    保險櫃的鑰匙,在別墅二樓走廊靠窗的那盆富貴竹的花盆裏埋著。


    你們可以按照我給出的那些犯罪證據,一點點的調查胡英韶那個老東西,我就不信他能每一件事都能處理幹淨。


    還有,所有的非法活動都是我幹的,與王友德無關,這點即使我不說,你們應該也能查的到。


    我讓他離開千花市,並不是因為他幹了什麽壞事,怕被警方抓住。


    而是失去了我的庇護,他絕對活不了,所以我讓他離開了。


    另外,這幾年的非法所得,我全部都和犯罪證據放在一起了。


    我希望你們能看在我主動自首的份上,不要去追究他的問題,他隻是一個傻小子。


    至於我留下這封信的目的……是因為我有一份指證胡英韶的證據。


    很遺憾,我不會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留下這封信的目的單純是為了拉胡英韶那個老不死的下水。


    最後,我有一句話要送給田浩……你一定要賢良方正!把胡英韶繩之以法!’


    看完紙條正麵上的內容,金平安有些焦躁。


    他從田浩手上拿過紙條又看了看反麵:“指證胡英韶的證據呢?該不會是王友才忘寫了吧!


    讓老田賢良方正,你倒是把證據給出來啊!”


    金平安的抱怨猶如平地起驚雷,讓田浩瞬間想通了一切,他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


    金平安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怎麽了老田?”


    田浩沒有理會金平安而是摔門而出,直奔停車場。


    王友才這張字條,用了隻有固定幾個人知道的暗語。


    上麵講述的是王友德的事情,結合最後一句話和警方所了解到的信息,田浩明白了王友才所表達的意思。


    他開著警車飛速趕回支隊。


    剛從醫務室出來的劉園正好碰上了田浩:“田浩?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平安……”


    田浩沒有理他,直接朝著辦公區跑去。


    來到自己的辦公桌,田浩像是發了瘋一樣,把抽屜裏的東西全部翻了出來。


    不是這個!


    也不是這個!


    很快地上就鋪滿了文件袋。


    隨著一個又一個文件袋被扔到地上,桌子上剩餘的文件袋越來越少。


    這讓田浩的心緊繃起來。


    他拿起最後一個文件袋,這也是不他要找的那個。


    聞訊趕來的薑開濟,一進門就看見田浩跟撿破爛似的,扒著辦公桌上的資料。


    “老田,你這是發什麽瘋……”


    “我辦公桌的文件有人動過沒有?!”


    田浩雙手按住薑開濟的肩膀朝著他大吼道。


    薑開濟被這突入起來的吼叫給整蒙了。


    他迷頓兩三秒後指了指角落的文件櫃:“上回你被停職的時候,我幫你收拾了一下桌子,有部分文件放到櫃子裏了……”


    田浩立馬鬆開手跑到文件櫃前,一股腦扯下來一排文件袋仔細尋找著。


    王友才留下的那份,能置胡英韶於死地的關鍵證據,其實早就在警方手裏了。


    扒拉了一會,田浩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覺的翹起。


    胡英韶確實已經把他手中,所有含帶受害者dna的字畫全部銷毀。但……如果他在自己也不知情的情況下,又用帶有受害者dna的墨水寫字了呢?


    田浩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當初他出差時帶回來的文件袋。


    沒錯,這份證據還是胡英韶親自送到他手上的。


    賢良方正,四個大字映入眼簾。


    這副字,既是胡英韶對支隊的嘲諷,也是他親手挖的葬送自己的墳墓。


    “這是?”


    薑開濟蹲在田浩邊上看著這副字畫。


    他在第一時間想起來,這是胡英韶當初在支隊前台送給田浩的字。


    可他的腦子沒有田浩靈活,過了好一會兒才和體液研墨這個線索聯係起來。


    “難道說……”


    薑開濟兩眼開始放光。


    當初胡英韶拜訪刑警隊,身邊跟的是誰?


    王友才的弟弟,王友德。


    紙條最後,王友才可以用很多詞語來告誡田浩,可他偏偏用了賢良方正這個不太合語境的詞。


    很明顯,這是在暗示田浩,胡英韶當時寫這幾個字時,用的墨水有問題。


    恐怕王友才動過手腳的,不止這一副字。


    王友德身為胡英韶的助理,他有很多下手替換墨水的機會。


    這才是王友才留下的真正的殺招。


    至於胡英韶為什麽會信任王友德。


    這也是王友才刻意設下的局。


    他並沒有在弟弟麵前說過胡英韶任何壞話,反而是不斷告誡弟弟要好好保護貴人。


    薑開濟兩眼開始放光。


    當初胡英韶拜訪刑警隊,身邊跟的是誰?


    王友才的弟弟,王友德。


    紙條最後,王友才可以用很多詞語來告誡田浩,可他偏偏用了賢良方正這個不太合語境的詞。


    很明顯,這是在暗示田浩,胡英韶當時寫這幾個字時,用的墨水有問題。


    恐怕王友才動過手腳的,不止這一副字。


    王友德身為胡英韶的助理,他有很多下手替換墨水的機會。


    這才是王友才留下的真正的殺招。


    至於胡英韶為什麽會信任王友德。


    這也是王友才刻意設下的局。


    他並沒有在弟弟麵前說過胡英韶任何壞話,反而是不斷告誡弟弟要好好保護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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