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英韶感覺總這麽沉默下去也不是事。


    在他看來信使應該是因為紅名,在內華市的賞金獵人圈子混不下去,所以才到千花這個陌生的地界混口飯吃。


    別以為所謂的一點信譽度隻是一個警示。


    就算內華市所有人都知道信使是個正直、善良、有能力的好人,但沒人敢雇傭他。


    因為一點信譽度代表著亞聯的態度,誰敢幫他就是對亞聯不滿。


    例如事發當年,就有一位搞屠宰生意的老板同情信使的遭遇,出於憤懣他邀請信使當自己的保鏢。


    結果還沒一個星期,這位老板的生意同時受到工商,稅務,環境,衛生,質檢各個單位的調查。


    不是他家產品有問題,人家是過來進行“例行檢查”而已。


    隻不過檢查期間,需要你的公司停止運轉,產品暫時停止銷售,方便審查。


    什麽時候能檢查完?


    等雞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麵,火燒斷了鎖,自然會解封,你急什麽。


    老板急嗎,當然急。


    要知道搞鮮肉生意,一旦暫停銷售,那損失就跟大壩泄洪似的,每天損失的鈔票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老板一開始很硬氣,但現實是無情的。


    白天在公司,他要麵對各單位的問詢,公司的損失報告,手下員工的抗議。


    晚上回到家中,要麵對家人的質問。


    生意場的合作夥伴,也逐漸開始跟他保持距離。


    短短幾天,他仿佛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就連公安的交警隊,都用車輛違停的理由扣押了他的座駕。


    一個身家過億的大老板,出行全靠出租車。


    各方麵的壓力,迫使他的身體日漸消瘦。


    最後還是信使過意不去,自己主動提出了辭職。


    在信使辭職當天,啄米火雞變鳳凰,舔麵二哈變天狗,燒鎖蠟燭變激光。


    不到一天時間,所有部門都用量子速讀的方式,迅速結束審查。


    有了這位老板的前車之鑒,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雇傭信使?


    亞聯對待信使的態度,就像某些直播網站對待不服從公司安排的主播一樣,我們不會封殺你,但流量、推薦你一個都別想。


    由於信使曾獲得過榮譽勳章,亞聯不會把事情做絕,但同時他也別想接到任何委托。


    所以當時的信使,隻能幹送快遞之類的兼職養活自己。


    當年信使的事,在普通人的圈子裏不見經傳,但稍微有點地位的人,對他事跡幾乎都是耳熟能詳。


    胡英韶會產生‘信使窮的揭不開鍋,來千花混飯吃’這種想法也是理所當然。


    在內華市沒人敢雇他,是因為大家都看到了那位大老板的下場,而千花市就不一定了。


    你看,這才剛來不就有金平安這個愣頭青願意下單嗎?


    “金平安雇傭你花了多少錢?我願意出……”


    信使躬著身子打斷他的話:“你願意出三倍對嗎?你們這些人,就不能換點新鮮的說法?”


    “……十倍。”


    “嗬嗬。”信使用一個語氣詞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胡英韶那邊二話不說直接掛斷電話,他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信使不是為了錢才接下金平安的單子。


    對方還是那個獲得過榮譽勳章的賞金獵人,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改變。


    胡英韶在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也沉下臉來:“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


    通話結束,信使關閉錄音筆。


    這邊剛把錄音筆收起來,還沒等他喘口氣兒,田浩等人就拿槍衝了進來。


    “不許動!舉起……信使?”


    在看清沙發上坐著的人的長相後,田浩愣住了。


    不說讓我們來抓人嗎,你怎麽親自上手了?


    “等你們過來,人早就沒影了。”信使用腳踢了下陶君,後者嚇得渾身一哆嗦,“不用擔心,犯人已經被製服了。”


    此情此景,讓過來協同抓捕的民警有些懵。


    看著室內的混亂環境,還有信使腳下陶君的慘狀。


    他們一時間竟有點分不清,到底哪個是在逃嫌疑人。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齊齊看向身後的薑開濟。


    薑開濟指了指地上的陶君:“看我幹什麽,還不趕緊把人銬上送去醫院。”


    有了領隊發話,一群人這才開始動身。


    “你不是被停職了?”


    信使把手槍從沙發下麵踢出來後,衝著田浩問道。


    田浩白了信使一眼:“我是被暫時停職,又不是被開除,遇上同事人手不足,主動過來搭把手怎麽了,又沒違反規定。”


    “隨你怎麽說,這是他從王友才那搞來的倆u盤,收好,可別弄丟了。”


    信使在‘別弄丟了’幾個字上加重語氣,想表達的意思要多明顯有多明顯。


    田浩鄭重的點點頭。


    信使雖然把王友才的倆u盤交給了田浩,但王升拷貝的那一份,他自己偷偷留了下來。


    凡是都要有預備方案才保險,信使實在信不過刑警隊裏的那群人。


    而且王升的u盤經過加密處理,一時半會也破不開。


    至於陶君會不會把王升u盤的事曝出來。


    他沒那個膽子。


    先不說信使這個煞星就在他跟前,單論胡英韶那邊。


    抗拒從嚴,胡英韶或許還會看在臥底多年的份上撈他一把。


    如果坦白從寬,把王升u盤在他手上這事兒曝出來,那胡英韶絕對會想盡辦法讓他在看守所裏‘自殺’。


    陶君在心裏打定主意,隻要信使不吭聲,他就把這事兒放在心底埋一輩子。


    除非信使跟胡英韶杠上了,要把拷貝的u盤曝出來,他才會主動開口。


    因為那時候警方需要自己這個汙點證人來指認胡英韶,人身安全係數大大增加,他們不會坐視自己被胡英韶滅口。


    陶君在心底把小算盤打的啪啪響。


    反正自己已經落網了,不如看開點,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


    距離陶君公寓五千米外的某處咖啡廳。


    身姿妖嬈的紅英戴著藍牙耳機,正用纖細的手指在桌邊輕輕叩著。


    電腦屏幕中兩個窗口正在播放著視頻。


    一個是電腦自帶的攝像頭,裏麵是陶君那張大臉,另一個是陶君電腦的實時共享畫麵。


    紅英單手托腮,眼睛掃過一個個用人名命名的文件夾:“哇,黑料還真不少呢。”


    “找到胡英韶的視頻沒有?”


    清冷的聲音從藍牙耳機裏傳來。


    “不要著急,反正陶君肯定會把視頻刪除,到時候直接從回收站裏撈過來就是,現在控製他的電腦隻會打草驚蛇。”


    紅英優雅的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我是不急,但陶君的時間不多了,你們公寓的位置已經暴露,警方正在往那邊趕。”


    紅英聽完差點把嘴裏的咖啡噴出來:“不是吧,這還能暴露?誰走漏的消息?胡英韶那隻老狐狸想要借刀殺人?”


    聽到公寓位置暴露,紅英的第一反應就是胡英韶報的警。


    反正陶君已經在幫他刪除黑料視頻,等視頻刪完陶君也就沒用了。


    正好可以送給警方,當做扳倒王友才的籌碼。


    “我隻知道田浩主動找到了薑開濟,說發現了陶君的下落,至於是誰跟田浩泄的密,事發到現在還不到一個小時,時間太短,來不及查明。”


    “一個小時……也就是說不是胡英韶咯?”


    紅英輕輕咬住下唇,把手放在鍵盤上。


    意料之外的出警,打亂了她的計劃,原本她還想在陶君身邊多待兩天,趁機偷走u盤。


    要知道那裏麵每一個文件夾,都相當於一筆不菲的資金。


    可現在,紅英隻能趕緊完成任務,把胡英韶的視頻搞到手。


    “慢吞吞的!就不能把你床上的那股速度拿出來嗎?”


    紅英忍不住隔空抱怨道。


    兩輛警車從咖啡廳門口飛馳而過,讓她本就焦急的心更亂了,按照剛剛的車速計算,從咖啡到公寓最多十分鍾的車程。


    “急死個人!對,就是那個文件,快點擊刪除!”


    紅英恨不得親自遠程操控陶君的電腦。


    等了半天,在一堆文件夾裏磨嘰了兩分多鍾的陶君,終於把胡英韶的視頻文件拉到了回收站。


    紅英電腦上的腳本自動運行,很快便把兩份文件複原,遠程傳輸到自己的電腦上。


    “呼,倒還挺聰明知道把電腦格式化……不過沒啥用。”


    東西到手後,紅英立馬對文件進行加密處理,然後用郵件發送給了和她通話的人。


    “視頻文件收到了吧?”


    “正在接收。”


    紅英徹底放下心來,雖然剩餘的視頻文件沒能弄到手有些可惜,但那些本來就屬於順手薅一把,弄到了多賺一筆,沒弄到也沒啥損失。


    跟主要任務比起來,這些都不算什麽。


    要是為了這些東西導致主要任務沒完成,絕對沒她好果子吃。


    等了差不多兩三分鍾,藍牙耳機再次傳出聲音:“尾款存在這個賬戶裏了,記得四十八小時內提現。”


    接收視頻的賬號發來一個文本文檔。


    紅英打開後,記錄下裏麵的虛擬賬戶。


    她將賬號複製粘貼,登陸了賬戶,看到賬戶內的ltc餘額後微微皺眉:“我說老板,人家可是為了你們在陶君身邊陪了他兩年,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數額不對?”


    “對是對得上,但我冒著生命危險辛苦了這麽久,報酬提個一成、半成的不過分吧。”


    紅英的聲音帶上一絲魅意:“要不我們私下見個麵,我從聽到你聲音的那一刻起就……”


    嘟嘟嘟。


    紅英冷哼一聲:“嗬,臭男人,用完就把人家一腳踢開,不見麵拉到,真以為老娘稀罕。”


    她倒不是真的想臨時提價,也沒那個膽子。


    人家要的東西都已經到手了,這時候提價誰鳥你。


    你見過誰是在對方收到貨以後再提價的?


    紅英這麽做隻是想找個借口勾搭一下這位雇主。


    能讓她的頂頭上司宋傑,把自己這張王牌派出去,而且一派就是一兩年,從重視程度來看,雇主的來頭肯定不小。


    如果能跟他睡一晚,那絕對超值。


    宋傑手下不養閑人,沒兩把刷子,怎麽可能成為宋傑手下的王牌情報員。


    紅英對自己的技藝和姿色非常自信,三天之內,哪怕你是彎的也能給你掰直嘍。


    交涉失敗,紅英收拾好筆記本電腦,既然陶君已經落網,她也該撤退了,免得警方順手也把她也送進去了。


    “哎,小姐!您要的東西我買齊了!”


    一位超市配送員載著一箱啤酒和兩大包蔬菜在紅英麵前停下。


    原本紅英還想著要在陶君那多住幾天,所以買了不少東西,可現在這些全都用不上了。


    “不好意思,這些東西我用不上了。”


    紅英做出一副很傷腦筋的樣子。


    “可是,這些都已經付過款了啊,是不是有點浪費……”


    配送小哥看著車後的一堆東西有些為難。


    紅英楚楚可憐的說道:“那這些東西就送給小哥你吧,就當幫我個忙好不好?”


    她雙手搭在小腹上,身體前屈三十度,在雙臂的擠壓之下,白皙而深邃的事業線和邊緣的黑色花邊呼之欲出,看的配送小哥眼睛都直了。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紅英鎖骨下方,喉頭不停的吞咽口水。


    “啊……沒……沒問題……”


    “那就拜托你了哦。”


    紅英朝配送小哥拋了個媚眼,然後轉身離開。


    穿著高跟鞋的她,走起路來背後一顫一顫的,直到她消失在轉角處,配送小哥腦海裏都還在回放著剛剛的畫麵。


    …………


    剛跟宋傑結束通話,正在聯絡手下尋找亡命之徒的王友才,突然接到了胡英韶的電話。


    這老不死的還有臉給我打電話?


    王友才強行壓抑著怒火問道:“找我有什麽事?”


    現在還不是跟胡英韶翻臉的時候,隻有等到自己被抓,那時候啟用隱藏的底牌,才能給這個老不死的致命一擊。


    這張底牌隻能適用於同歸於盡,不能用來威脅。


    這就相當於在胡英韶身邊埋了一顆定時炸彈,不能讓對方有半點警覺。


    如果對方提前收到消息,這張牌和廢牌也沒什麽區別。


    “陶君被抓了。”胡英韶沉聲說道。


    王友才冷笑一聲:“嗬嗬,是被抓了,還是你送進去的?”


    這個老狐狸說的話,他是半個子兒都不會相信。


    陶君被抓?我看是跟我一樣沒有了利用價值,被處理掉了吧,正好還能給警方送去扳倒自己的籌碼。


    “信使幹的。”


    “反正都已經進去了,是誰幹的跟我有關係嗎?”


    王友才不屑的嘲諷道。


    非常清楚老狐狸性格的他,早就料到陶君會進局子。


    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不管陶君那邊會供出多少對他不利的證據都無所了,自己隻需要專注於眼下的事情——做掉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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