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走在走廊上。


    這裏是建設在鋼鐵長城內部的醫療區,為的就是能夠及時救治鋼鐵長城上撤下來的傷員。


    兩邊的病房裏隱隱傳來咬著牙發出的低沉哀嚎聲。


    一些醫療人員推著病床快速穿行,病床上是受傷嚴重的戰士,很多都是昏迷不醒,要麽是胸前的傷口深可見骨,要麽是胳膊斷裂,傷口猙獰滴血。


    一些輕傷員倒還好,經過快速地處理和包紮,已經有不少拄著拐勉強行走在走廊中,準備去往傷員區接受後續治療。


    但凡是見到林凡的傷員,盡皆目光敬佩的努力站直身軀,大聲道:“總指揮長好!”


    “總指揮長,辛苦了!”


    “總指揮長,我這次殺了兩個!你說我厲不厲害!”


    “你就別當著總指揮長的麵炫耀了,你知道總指揮長殺了多少?”


    “我不管,反正這次殺的痛快!”


    他們麵孔大多稚嫩,但身上的傷勢,卻會伴隨他們一生。


    但即便如此,這些戰士的臉上沒有一絲後悔!


    甚至還故意把傷勢擺在林凡麵前,仿佛是軍功章一般,滿臉驕傲的看著這位總指揮張。


    “小點聲,手術室裏還在做手術呢,你們接受治療之後趕緊去傷員區,別在這兒影響大夫救治!”林凡壓低聲音訓斥了一句,但隨即笑道:“不過這次,你們表現得很好。”


    “都是我大夏的戰士!沒給大夏丟人!”


    “等你們傷好了,要是願意,繼續跟我打!”


    “我在這裏,也謝謝各位了!”


    林凡猛地敬禮!


    戰士們也努力站直身體,筆直敬禮!


    這是生與死之間打出來的感情!


    別看林凡是總指揮,而這些大多是普通戰士,但在戰場上,他們都是一樣的,都是為大夏而戰的同胞!


    “二娃子,誰教你的,還拿左手來敬禮?”


    “你瞎啊?我右手沒了,不拿左手我拿腳啊?總指揮長都不說我,你說個屁!”


    “哈哈哈哈……”


    傷員們低聲笑了起來,仿佛這樣就能顯得他們的傷口不疼。


    而就在這些傷員嘻嘻哈哈、努力露出笑容的時候。


    一個醫療人員打開手術室的大門,歎著氣推出一個手術床,一個雙臂斷掉、胸口血肉模糊的戰士躺在上麵,在鮮血染紅的床單上已經不動,臉色也開始發紫。


    一時間,所有傷員都笑不出來了。


    一個年輕的戰士看著那病床上的老兵,走過去拍著那僵硬的肩膀,聲音顫抖道:“班長,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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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凡歎了口氣,走過去輕聲道:“今天第幾個了?”


    護士一邊接受下一台手術患者,一邊紅著眼圈道:“這個手術室裏,第五個沒救回來的……送回來的很及時,我們做的準備也很全麵,可是他們的傷……”


    戰鬥,哪裏有不死人的?


    勝利,值得喜悅,但同樣伴隨著死亡和悲痛。


    這手術室,聽起來隻是沒救回五個。


    可是……鋼鐵長城四千裏,第三層全部都是手術室!


    這,得有多少沒救回來的!


    “唉。”林凡歎了口氣,默默轉身離開。


    他心裏也很難受,但現在,他沒有緩解情緒的時間。


    他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在士兵們敬重的目光下,林凡走上電梯。


    在一路上行的電梯中,林凡扶著牆壁努力讓自己站直身軀,讓自己看起來好一些。


    不多時。


    “叮~”


    “嘩啦~”


    清脆的電子提示音中,電梯門緩緩打開。


    夾雜血腥味的海風撲麵而來。


    映入眼簾的是忙碌一片的鋼鐵長城,以及一望無際、依舊仿佛被鮮血染紅、漂浮著海獸殘肢的海洋。


    夕陽在天邊鋪展開來,金紅一片,映的這片海洋愈發鮮紅。


    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城牆上,戰鬥雖然結束,但士兵們仍舊在忙碌著,一些士兵整理著彈藥,擰緊固定重炮的螺絲。


    一些士兵打掃著城牆上的血跡與海水,以免腐蝕。


    一些士兵默默抬起戰友的屍體與斷肢。


    一些士兵腰間掛著繩子,如蜘蛛人一般修補城牆上被海水與海獸衝撞出的裂縫。


    還有更多的士兵駕駛小船和戰艦駛入海洋,在那飄滿海獸屍體的海麵上,尋找著戰友的屍體殘軀,以及還有可能活著的戰友。


    治療人員則不斷穿梭,將受傷的士兵按照傷勢輕重緩急,分批次快速抬走帶走。


    林凡默默走到金老身後,看著這戰爭結束之後的場麵。


    “來了啊。”金老畢竟歲數大了,兩天兩夜沒合眼的戰鬥讓這位老人仿佛更加瘦削,頭發竟是也多了幾分白色,正虛弱的靠在重炮上抽煙。


    見林凡來了,老人彈了彈煙灰,看著那鮮血一片的海麵,感慨道:“還好這次,我大夏有鋼鐵長城啊。”


    “不然……眼前這一片海洋,就不是在國門外了,而是在我們的國土上。”


    “隻是,我大夏這次也犧牲了五十萬壯士……”


    “從數據來看,我們死亡率百分之一,從戰損比來看,我們麵對強大的海獸,做到了一比一的戰損比。還殺死兩尊神明。”


    “對比自由國的損失,我們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了。”


    “但,五十萬啊……”金老擦了擦眼眶,手指顫抖的夾著煙,再次抽了一口。


    金老作為成名老將,指揮的戰鬥不知多少。


    他早就知道,勝利的可貴,也知道即便是勝利,也會有死亡。


    但即便如此,見慣了死亡的他,也還是無法釋懷。


    金老轉頭看向那被海水打濕、卻依舊在海風飄揚的鮮紅旗幟,眯眼吐出煙霧,歎了口氣。


    林凡拍了拍老人肩膀:“不管怎麽說,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


    “我們護住了大夏國土,護住了十四萬萬大夏國民。”


    “逝者已矣,我們還是要抬頭往前看。”


    林凡身後,兩個影子浮現而出。


    那兩個影子出現的刹那便直接衝入海麵,海水激蕩,浪潮翻湧,將那些浸泡在海水中的戰士遺體托舉而出,輕柔的放在長城之上。


    其中甚至還有二十多個昏迷過去,但還沒死,抓著海獸屍體漂浮在海麵上的戰士。


    這一刻,一些士兵看著這近乎神跡的模樣,紛紛對少年投去敬重的目光。


    “醫療兵!把他們抬去醫療室救治!”


    林凡張羅一聲,隨即再次踏前一步,走出鋼鐵長城。


    在林凡走出鋼鐵長城的刹那,海麵轟然有浪潮湧出,托舉著林凡。


    少年立於浪潮之上,俯瞰這一片被鮮血染紅的海麵。


    少年身上,漆黑詭異的修羅神力彌漫而出,宛若一方深淵展開。


    而站在那深淵中的少年身後,“修羅”二字緩緩浮現!


    在士兵們的注視下,在戰場攝像頭的拍攝下,林凡伸出一隻手,仿若要遙遙握住這片海洋。


    看著這血染的海麵,林凡咬緊牙關,一字一頓道:“現在,都給我。”


    “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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