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道祖的神通?”


    宮殿內,王座上的八大離天子廟主神麵麵相覷,心中暗自驚奇。


    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


    以他們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自家大王施展的厭法與中土道門有淵源。


    不過,他們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法門竟傳承自道祖。


    “大王,這麽說,這副寶畫也是”


    有鬼神一指宮殿中懸浮於空,繪有“楚塵肖像圖”的畫卷,頗為好奇。


    說話間,許是受到了召喚,“寶畫”有靈,畫中有一黑衣童子浮現,盤坐在畫卷上,小臉冷峻無情,仿佛萬載寒冰,眸中滿是淡漠之色。


    若是有點眼力勁,不難看出,這“寶畫”非同一般,乃是正兒八經的頂尖化形法寶。


    玄衣童子正是“寶畫”的化形之靈。


    “不錯!”


    許是方才受挫,為了穩固軍心,離天巫神比往日健談許多:


    “太上道祖乃是萬法教主,萬法歸宗,神通法寶無數,這【六甲神厭圖】玄妙無雙,雖隻是化形法寶,不過以本座二品道行修為,別說是三品,就算是二品老怪也討不到好!”


    離天巫神意氣風發,不過許是想到了什麽,又有些遺憾:


    “隻可惜,道祖法門太過玄奧了,作為外道之人,僥幸入了門,卻是遲遲無法參悟高深境界,要不然【六甲神厭圖】躋身頂級法寶之列,天下沒幾個人不怕我!”


    “大王您驚才絕豔,遲早能將寶畫祭煉成頂級法寶!”


    “說的是,遲早的事。”


    “大王神威!”


    原本,下厭詛咒遇挫,心中擔憂顧慮的一眾鬼神,聽了離天巫神的話,一個個振作起來,士氣大漲,期待著自家大王施展道祖絕學厭法神通,幹掉楚塵,威懾離州乃至天朝仙庭。


    “今日,那楚塵必須死!”


    在一眾鬼神鬼哭狼嚎中,離天巫神沒有耽擱,從袖中取出一疊【六甲神厭符】【六丁神厭符】後,又取出了十二個各色帛袋。


    隨後,他又將【六丁六甲神厭符】分別裝入帛袋中。


    右甲辰符,用黃帛五寸,右甲寅符,用青帛八寸.右丁亥符,用皂帛六寸,右丁醜符,用黃帛五寸.神符與帛袋極為講究,什麽符用什麽顏色的帛袋,尺寸多大,都有相應的規矩。


    這些【六丁六甲神厭符】與【六甲神厭圖】同出一源,平日裏,懸於神室,焚青詞供養,借助天地之力祭煉溫養靈性,極為玄妙。


    平時,離天巫神也不舍得動用【六丁六甲神厭符】,隻是靠著【六甲神厭圖】基本神通,威懾四方。


    眼下,眾人聯手遇挫,他便不再留手,打算全力以赴,施展出【六甲神厭圖】真正的威力。


    “敕!”


    一聲大喝後,裝有神厭符的帛袋衝天而起,眾星捧月般環繞【六甲神厭圖】旋轉,周而複始。


    宮殿神室內,冥冥中一股奇異的力量似有似無。


    離天巫神從神座上站了起來,來到畫卷下方,手持三根青木香,對著天地四方一一禮拜,口中念念有詞:


    “謹請天厭神王、日厭神王、時厭神王、六丁神箭厭王,伏望聞請、速降靈驗助厭,吾厭法東行,樹木摧折。吾厭法南行,炎光消滅。吾厭法西行,金剛裂缺。吾厭法北行,江海水竭。吾厭法上行,雲星光暗。吾厭法下行,地皮破裂。吾厭法到神,神安神和。吾厭大昌天朝仙庭長老,離州監察使楚塵,立患不語心疼痛死。法到奉行,急急如律令。”


    離天巫神望本方念咒四十九次,取本方炁,吹在畫卷中的楚塵身上。


    下一刻,寶畫黑衣童子一手持筆,書朱書於心頭,寫楚塵姓名,另一隻手持一支黑色釘箭。


    隨後,黑衣童子以手中釘箭,向畫卷中的楚塵肖像心上一刺,念咒一遍,再取一口炁,吹在箭上,一隻小手向著畫中釘箭壓去。


    “噗嗤!”


    起初許是出其不意,那釘箭輕而易舉壓下了一寸,不過很快,於是遇上了阻力,那釘箭開始顫動.


    “大王,對方正在掙紮!”


    “無妨,他壓不住,一日一寸,七日七寸,一旦釘箭入心,心神潰散,如射本尊,七日後,他,必死無疑!”


    “師兄,老仙翁,大凶之兆!快淨化厭炁!”


    離州都管大院淨室內,小鬼仔許是看出了什麽,神情緊張,高聲提醒。


    “好,師兄知道了。”


    “仙童小道友好本事!”


    楚塵、白鹿仙翁齊齊一凜,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有小鬼仔在。


    說實話,二人雖時刻保持警惕,不過方才根本沒有察覺,有了小鬼仔提醒,二人入定沉思這才察覺出悄無聲息間滋生的厭炁。


    事實上,這也是厭勝巫咒最為可怕的地方。


    很多人被人下厭,臨死都沒有發覺自己被人詛咒了,死的不明不白。


    楚塵、白鹿仙翁二人算是各有絕活,無論是【三光神水】還是仙露觀的【仙露】神通,都有驅逐厭炁的神通,又有小鬼仔及時預兆,二人才能與離天巫神隔空鬥法,較量一二。


    第一回合,二人算是取得了上風,抵擋住了對方的厭炁。


    不過,這會二人神色卻是有些不自然了,齊齊皺眉,如臨大敵。


    原因無他,第二波的厭炁越發強大了,如同洪水一般,從四麵八方冒了出來,全身上下,五髒六腑,四肢百骸,血肉筋骨統統都有恐怖的厭炁滋生。


    若是把肉身比作一個王朝,二人眼下就仿佛處於王朝末期,風雨飄搖,五髒六腑,四肢百骸等等,統統揭竿而起,扯旗造反,一片混亂。


    周身厭炁從四麵八方而來,隱隱間,向著他心腹絳宮湧去。


    絳宮有心君。


    一旦厭炁攻入絳宮,傷了心神,那就是大禍臨頭,須臾間身死道消,神仙難救。


    楚塵畢竟隻有兩成詛咒,應對還算輕鬆。


    另一邊,白鹿仙翁的情況就不大好了。


    許是看出眼下師兄正陷入了危機,平日裏不靠譜的小鬼仔這會也沒了往日的耍寶,顯得很是沉著冷靜:


    “老仙翁,你災劫之炁瘋狂滋生,有化劫的趨勢了,情況有些不妙!”


    “仙童道友,老朽曉得,巫神的厭法蛻變了,四麵八方,無時無刻,好生了得!”


    白鹿仙翁知曉事情的嚴重性,當即沒有猶豫,手掐法訣,再次祭出神印。


    隨即,【紫光丹天印】催發璀璨紫色神光,神印發威,情況一下子好轉不少,穩穩壓住了厭炁滋生不說,還穩步驅逐,進展喜人。


    白鹿仙翁神色一緩,不過,他不敢大意。


    這一次,【紫光丹天印】沒有一錘定音,破了對方的厭法,強大詭異的厭炁自四麵八方而來,源源不斷。


    這,勢必是一場拉鋸焦灼的隔空鬥法。


    第一天很快過去。


    得益於【紫光丹天印】【仙露】神通,白鹿仙翁擋住了巫神厭法攻勢。


    不過,眾人臉上沒有絲毫喜色。


    原因無他,第二天,厭炁席卷重來。


    更令人驚訝的是,第二日的厭炁比第一天更加強大。


    勉強撐過了第二天。


    到了第三天,眾人驚駭的發現,厭炁越發強橫了,一天比一天強。


    “好高深玄妙的厭法!”


    等到了第四天,離州牧孟路、州城隍神斷蒼、小鬼仔齊齊皺著眉頭,看了看神色難看的白鹿仙翁,隱隱有些不妙:


    “白鹿道友,如何了?可還撐得住!”


    “眼下老夫一時半會還撐得住。”


    白鹿仙翁頭也沒抬,閉目打坐,神色平靜,泰然自若。


    不過,眾人看得出來,心裏門清,白鹿仙翁看似鎮定,實則已經有些吃力了。


    倒不是他法力空虛,難以為繼,而是隨著厭炁越發強大,白鹿仙翁顧及不過來,體內厭炁驅逐不過來,在他體內累積,情況不斷惡化。


    更要命的是,厭炁一天比一天強大,一天比一天難纏。


    到了後麵,離天巫神最後爆發一擊,恐怕白鹿仙翁難以抵擋得住。


    “你撐不住!再這麽下去,你肯定是必死之劫!”


    小鬼仔眼睛一眨不眨望著白鹿仙翁,心中擔憂壞了。


    白鹿仙翁死了不要緊,師兄可不能有事。


    “這”


    白鹿仙翁對小鬼仔的預兆神通這會很是信服了,當即神色一黯:


    “誒,離天巫神名不虛傳,老朽慚愧,倒是連累楚道友了。”


    楚塵、小鬼仔一聽,心中一涼。


    白鹿仙翁這麽說,這就意味著他沒了後續手段,陷入了生死絕境之中。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白鹿仙翁死了,楚塵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師兄,完了!咱們被這黑鹿坑慘了。”


    小鬼仔快要急哭了,不斷撓頭,發髻都亂了,小腦袋抓成了雞窩。


    楚塵心中也是一沉,不過卻是沒有小鬼仔消極,想了想,他便沉聲開口:


    “輸贏未定,豈能言敗,白鹿道友,【轉厭解厄寶符】改一下,貧道替你分擔一下一二,由八成改成七成!”


    “這”


    白鹿仙翁有些心動,不過有些擔憂:


    “楚道友,這行嗎”


    楚塵神色不變,暗運教化霞光,高聲一喝:


    “有何不行,若白鹿道友暴斃,貧道也必死無疑,你我一條船上,道友發下宏願,欲掃蕩血祭之風,莫非,這點苦難就讓你膽怯了,沒了一戰的勇氣?!”


    白鹿仙翁一怔,整個人微微有些失神。


    不過,失神隻是片刻。


    楚塵這番話如洪鍾大呂,當頭棒喝,一下子敲醒了白鹿仙翁。


    作為離州都管,許下掃蕩血祭之風,治理一方宏願的他,豈能說出喪氣話,就算是死,也得戰到最後。


    一時間,他如夢初醒。


    許是冥冥中感受到了什麽,白鹿仙翁臉上露出了堅定之色:


    “楚道友,助我分擔一二,老道必不負道友信任!”


    說話間,白鹿仙翁竟一下子入定了,神印環繞,如同一尊泥塑一般。


    楚塵、離州牧孟路、州城隍神斷蒼等人見了這一幕,隱隱猜到了什麽,一個個心生期待。


    當然了,楚塵臉上的欣喜一閃即逝,白鹿仙翁有閑暇入定,這就意味著,壓力一下子湧向了他。


    雖說隻是多了一成詛咒之力,不過對楚塵來說,壓力一下子激增五成。


    沒有【紫光丹天印】庇護,單靠著【三光神水】,他顯得很是費勁。


    倒不是【三光神水】不行,而是離天巫神境界比他整整高出一個大境界,雙方實力差距太大。


    【三光神水】即便再玄妙,也沒法以弱勝強。


    三成厭炁爆發,楚塵原本還能壓製厭炁,這會卻是亂了,體內厭炁大爆發。


    “敕!”


    楚塵神色平靜,祭出了【都天大法主印】。


    這門神印,雖沒有防禦巫咒厭法的神通,不過神印加持之下,【三光神水】威力會更進一步。


    許是有了【都天大法主印】相助,楚塵很快穩定了陣腳。


    不知不覺中,又是兩天過去。


    楚塵靠著【都天大法主印】【天心變神法】加持【三光神水】,勉強撐到了第六天。


    之所以說勉強,那是因為楚塵這會已經身負重傷了。


    胸口憑空出現一個大洞,殷紅的鮮血汩汩往外冒,傷勢駭人。


    另一邊,白鹿仙翁情況差不多,模樣淒慘。


    時至此刻,許是傷了心神,二人躺倒在地神誌不清,隻剩下肉身本能運轉法力催動法寶神通護體。


    “完了,一切都完了,災劫成了!”


    小鬼仔顫顫巍巍摸著師兄手,哭成了淚花:


    “死了,都要死了!”


    離州牧孟路、州城隍神斷蒼神色黯然,深深歎息一聲:


    “誒!”


    一下子隕落兩尊上三品大神通修士,這對天朝仙庭而言,也是一樁前所未有的大損失!


    “師兄你不能死!”


    小鬼仔淚如雨水,看了躺在血泊中的師兄,望了望盤踞頭頂的劫雲,它咬了咬牙,衝了上前:


    “劫雲,我不允許你傷害我家師兄!我跟你拚了!”


    說話間,小鬼仔背後,竟緩緩浮現一尊尖嘴猴腮,背生雙翼的雷公法相。


    這尊雷公法相身高三丈,尖嘴猴腮,麵如青靛,發似朱砂,眼睛暴湛,獠牙橫生,臉赤如猴,下巴長而銳,背生風雷雙翅,手中握著雷霆纏繞的錘鑽。


    許是窺見了什麽,雷公向著楚塵頭頂方向一錘!


    “轟!”


    憑空一聲炸雷響起!


    下一刻,小鬼仔渾身冒起了雷火。


    “啊啊啊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痛苦聲音聲響起,渾身冒著雷火的小鬼仔痛地在地上打滾。


    “天道反噬!”


    離州牧孟路、州城隍神一凜,許是猜到小鬼仔方才幹了什麽,心中動容之餘,齊齊出手:


    “仙童萬萬不可,莫要再出手了,雷劫不可妄自插手!”


    話畢,二人齊齊出手,以法力助小鬼仔壓製雷火,又一把將小鬼仔擒拿,不讓它繼續出手。


    第一次隻是天道警告,若是小鬼仔再出手,必死無疑!


    “放開我,我要救我家師兄,我要罩著師兄!”


    小鬼仔張牙舞爪,小腿亂踢,如同一頭受傷的小獸!


    離州牧孟路、州城隍神不為所動,想要繼續勸說小鬼仔冷靜,不過很快,二人許是察覺到了什麽,齊齊側目。


    小鬼仔也察覺到了什麽,轉頭一看。


    下一刻,室內眾人齊齊窺了過去。


    但見,白鹿仙翁上空,紫光氤氳,霞光衝天。


    一團雞蛋大小的紫珠懸浮於空。


    “轟!”


    一聲驚雷後,紫色神珠炸開。


    隨即,一尊紫衣童子沐浴雷霆,緩緩浮現。


    那紫衣童子一聲大喝,檀口吐出濃鬱紫光,飛向躺在血泊中的白鹿仙翁、楚塵二人。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白鹿仙翁、楚塵二人身上的厭炁不再激增,而隨著它吐出紫光,此前積累的厭炁竟也如春雪一般快速消退,原本陷入絕境的他們,局勢一下子逆轉了過來。


    “這是.”


    離州牧孟路、州城隍斷蒼麵露狂喜之色:


    “頂級法寶.【紫光丹天印】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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