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一睜眼出現在集市,楚塵下意識認為自己魂穿異界,重活一世。


    可是隨著這些日子求道修行,眼界見識今非昔比。


    楚塵隱隱明悟,自己哪裏是什麽魂穿奪舍,他是破開了胎中迷障。


    佛道儒三家都有先天智慧之說。


    他,開了宿慧。


    他就是原身,原身就是他。


    他入道入品後就隱隱猜到了,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原生家庭。


    渾渾噩噩二十載,這一世的家庭對楚塵而言熟悉而又陌生。


    眼前紅女姑娘楚塵認識,是他姐,小名喚“婉兒”。


    在以前零零碎碎的記憶中,眼前女子照顧他,與他柔聲說話的畫麵占據了大半...


    她,本該是最親近、最熟悉的人。


    可楚塵卻不知如何開口,心情複雜極了。


    在楚塵愣神之際。


    遠處紅衣女子來到了近前,一把推開了秀才、真清,緊緊抓著楚塵的胳膊,生怕他又不見了。


    女子眼圈微微泛紅,目光中飽含激動。


    “二郎,是姐啊,我是你婉兒姐,你還記得嗎?”


    說話間,女子手微微顫抖,聲音微微有些沙啞。


    這一刻,楚塵失去了思考能力,本能地輕輕喚了一聲:


    “婉兒姐!”


    楚塵這一聲“稱呼”,頓時讓紅衣女子驚喜交加。


    “二郎,真的是你,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


    張秀才、真清二人麵麵相覷,還真是一家人!


    二人剛想說話,一道冷厲如刀子的眸子落在了秀才、真清二人身上。


    婉兒姐嬌喝出聲,殺氣騰騰:


    “你們二人是何人!為何帶走我家二郎?”


    說話間,一股渾厚煞炁從婉兒姐體內爆發。


    溫婉素淨的她氣勢磅礴,不像是一位大家閨秀,放到像是一位軍中女將軍,英姿颯爽。


    秀才、真清有點發蒙,不明白眼前姑娘好端端為何發飆。


    認個親而已,至於嘛!


    楚塵也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咳嗽一聲,向家姐解釋:


    “婉兒姐,他們是我師兄和好友,不是拐走我的歹人。”


    “哦哦~,原來是朋友,兩位還請見諒。”


    聞言,冷酷無情的“婉兒姐”臉上的厲色如春雪遇暖陽,消失不見,好看的眉眼間帶著些許歉意,微微欠身。


    不過,她臉上的笑意並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她意識到什麽,臉上滿是驚訝,刷的回頭望向楚塵:


    “二郎,你...你...”


    楚塵點了點頭:“婉兒姐,我開悟了。”


    ...


    廣平郡城東,陳府。


    陳姓是廣平郡大姓,各脈開枝散葉,族人遍布整個廣平郡。


    廣平郡陳家更是書香門第,耕讀傳家,曆代時不時有人中舉人,中進士,或是入朝為官,或是棄筆從戎戍衛邊疆,人才輩出。


    也就是到了這兩代,陳家稍顯頹勢,好多年沒出一個進士,沒以前那麽風光了。


    風光不風光,那要和誰比。


    比起以前的陳家遠遠不如。


    可是放在廣平郡,陳家還是頗有影響力,無人敢小覷。


    今日,陳家頗為熱鬧。


    “陳家這是遇見什麽喜事了?難道有人中進士了?”


    “瞎說,這會哪來的科舉,聽說是陳家二郎找回來了!”


    “陳家二郎,他不是渾渾噩噩...”


    “誒,別瞎說,人家開悟了,不傻了。”


    “真的假的...”


    周圍街坊鄰居議論不絕,津津樂道。


    陳府,內院。


    楚塵覺得自己仿佛成了動物園的動物,來看他的人一波接著另一波,一個個滿是好奇。


    一開始是陳父陳母、叔伯嬸姨等家裏人,後麵還有道行修為不俗的道士、禪師...


    之所以請道士、禪師,那肯定是看看楚塵有沒有被邪魔外道奪舍,鳩占鵲巢了。


    結果不言而喻,楚塵本性純真,本源如初,體內沒有半絲邪異之氣。


    驗明了身份,接下來自然就是聲淚俱下的認親大劇。


    親人抱著楚塵哭,楚塵全程陪著尷尬笑容,不知該說什麽。


    許多親人他隻有一個模糊印象,人都認不全,更別說有什麽感情了。


    在整個陳家,楚塵深刻印象、關係熟絡的人不多。


    在大姐陳婉的介紹下,他才開始對陳家,對他們家這一房有了一個大致的認知,並且與腦海中的記憶一一對上。


    楚塵這一房是陳家大房,他在陳家這一代男丁中排行老二,故而旁人稱呼他“陳家二郎”。


    陳父名叫陳甲先,寓意甲榜爭先。


    名字取的很好,不過沒卵用。


    陳父堪堪中了一個舉人,每科會試屢次不中,別說甲榜爭先了,就連“同進士”出身都沒撈到,沒能凝聚“進士”文心。


    在楚塵記憶中,陳父總是沉默寡言,一個人躲在書房,也不知是皓首窮經,還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總之,陳父很少來看楚塵。


    陳母鄭氏小時候倒是頗為疼愛楚塵,不過自打幺弟出生後,她的重心漸漸偏移到了小弟身上。


    這就是典型的“大號”練廢了,陳父陳母重新練個“小號”,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弟身上。


    小弟陳鵬舉也沒有令陳父陳母失望。


    年不過十二,打小聰慧過人,讀書用功,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功名,凝聚了“秀才”文心,頗受家中長輩看重,寄予厚望。


    今日,大姐“婉兒姐”就是送小弟陳鵬舉去白鶴書院求學。


    家族中,楚塵最熟悉的還是“婉兒姐”。


    在家中長輩將重心轉移到小弟身上後,隻有大姐婉兒姐一直悉心照顧他,噓寒問暖,為其尋找良方治病。


    ...


    族中親人離開,隻剩下他們大房一家子。


    無論楚塵自我感官如何,他回到家中後,家裏人對他還是極其熱情、頗為熟絡。


    畢竟,他也算是家裏人看著長大的。


    也就是他自己,渾渾噩噩二十載,又突然開悟了,恍如隔世,心裏有點尷尬別扭,以及淡淡的陌生感。


    不過楚塵也在慢慢嚐試調整心態,試圖盡量重新融入家中。


    於是乎,他開始向家人講述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


    從莫名其妙被人擄走,變畜為驢,然後有幸遇上師父許平道長,死裏逃生,拜入道門...


    楚塵用平淡的語氣,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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