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朝!?”


    香兒聞言臉色再變,微微咬牙,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緒掙紮。


    白尚微笑著看著香兒的神情變化,似乎吃定了對方,也不急著催促。


    忽然,香兒的神情平靜了下來,淡淡道:“就算有聖朝出手又如何?我憑什麽和你這個外人合作,去挑戰我的父親?”


    白尚似是早就料到香兒會這麽說,表情沉痛的緩緩道:“赤將公子何必自欺欺人?當今赤天道當家做主的,真的是令尊麽?”


    聞聽白尚此問,香兒眼中驟然殺氣升騰,臉色鐵青起來,緊緊咬牙閉口不語。


    白尚端起酒杯,歎息道:“其實大家都知道,令尊明麵上是赤天道的宗主,但實際上卻隻是個傀儡。赤天道真正的掌控者,是那個叫離裳的女人!”


    “她當年淪落街頭,境遇淒慘。機緣僥幸之下,才被你大伯看中,娶回家中作為了小妾。結果她不但不感恩,反而興風作浪,利用自己的美色勾引了令尊,蠱惑令尊反叛,這才致使了當年赤天道的內亂!”


    “而在令尊成功上位後,又被她美色所迷,對她言聽計從,將宗門大權盡皆交於她手,任她在赤天道中作威作福。就連我這個外人都知道,你們赤天道的弟子們對她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聽著白尚的挑唆,香兒的額角和手背崩起道道青筋,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動。


    白尚見狀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繼續歎道:“赤將公子的悲劇,看似是因那雛菊的負心離去所致。但實際上,若不是那離裳蠱惑令尊造反在先,又哪會發生後麵的事情?”


    “若是沒有後麵的事情發生,那雛菊又怎會離你而去?”


    “說到底,這罪魁禍首,其實是那個離裳啊!”


    “她先使令尊兄弟反目,又令公子你夫離子夭,將你們原本美滿的一家搞得支離破碎。現在她又憑著令尊的寵幸把持赤天道,四處攪風搞雨,赤將公子你就眼睜睜這麽看著她這麽得意下去?”


    “砰!”


    香兒猛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厚實的桌子連帶著桌上的飯菜齊齊化為了碎片,隨著湯汁灑落一地。


    香兒眼中浮現出縷縷血絲,雙目怒睜瞪著前方,大口喘著粗氣,顯然內心極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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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


    見到香兒此態,白尚心中暗喜,但是臉上卻是絲毫沒有表露,依舊是一副同情的神色。


    喘了好一會兒,香兒才逐漸平靜下來,對白尚微微一拱手,恨聲道:“我失態了,讓白副宗主見笑了。”


    白尚連忙擺手安撫:“哪裏哪裏,遇到這種事情,常人早就憤然反抗,與那婦人刀兵相向了。赤將公子能隱忍至今,依然沉得住氣,真乃大將之風啊。”


    “哼!”香兒低哼一聲,眼中目光一凝,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緊緊盯著白尚,冷漠道:“我該如何信你?”


    “哈哈哈!”白尚長笑一聲,豪爽道:“這個好說。白某不是說了麽?自會展現誠意,區區一個雛菊,自然是不夠的。”


    說著,白尚一摸腰間玉佩。隨之那玉佩周圍的空間微微一陣扭曲,白尚手中便多了一個錦盒,遞向了香兒。


    香兒接過錦盒打開一看,隻見盒子中放著一顆眼球大小的丹藥。


    這丹藥如同玉石一般晶瑩剔透,周圍靈氣繚繞,放射著淡淡的毫光。香兒剛一打開盒子屋中便彌漫起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令人精神一暢。


    香兒瞳孔不由得一縮,驚呼道:“龍涎化玉丹!?”


    白尚讚道:“不錯!赤將公子好見識!正是此丹,乃虛方境獨有之物!”


    “而且這枚龍涎化玉丹更是不同凡響,極有來頭。”


    “話說一百年前,虛方境的仙道大師尊在一次外出遊曆時,途徑大千界與原道界之間的明海,正巧遇見有條禍龍興風作浪,危害百姓,便決定動手將其除之。”


    “普通的禍龍不過是中位靈獸,修為在凡人之上,天人之下。然而這條禍龍卻奇異得很,雖未化形,卻已有上位靈獸之能,竟然能和仙道大師尊對上幾招。”


    “仙道大師尊感其怪異,將其殺死之後,刨開其腹一看,便尋得了一枚被大量龍涎包裹的明珠。”


    “仙道大師尊將這枚明珠帶回宗門,交給虛方境陣道的高手一番研究,這才發現此物乃是當年‘青海明心’素鸞仙子的本命法寶‘明海心玉’!!”


    “素鸞仙子在三百年前因偃種書墓中奪寶之事身受重傷,回到明海之後沒過多久便不治而亡,本命法寶也就此遺失,成了當時的一樁懸案。當時世人都以為那寶物隨著素鸞仙子一起消逝了,不曾想竟是被這孽畜給吞了!”


    “而那孽畜正是因有此寶之助,才有那般威能。身體更是在此寶的長久滋養下產生變異,體內的龍涎擁有了種種奇妙的效用。”


    “當時那份龍涎隻練出了十八枚丹藥,這便是其中一顆。”


    “比起尋常的龍涎化玉丹,此枚丹藥效力更強數倍,不僅對於修複內傷,補充元力,滋養神魂有絕佳功效。更是能強身健體,培本固元,延長壽命呢。”


    聽到白尚說出這枚丹藥的來曆,香兒臉上一片詫異,是真的有些被驚到了。而聽到最後白尚還特地說出藥效時,香兒神情又是一變,隨之閉上眼長出口氣,淡淡道:“白副宗主有心了,我便收下了。”


    白尚微微一笑:“赤將公子果然真性情,不似常人那般矯情。那雛菊可不好對付,公子即便與其不相伯仲,又有手下幫忙,最後想必也得付出極大代價才能將其擊殺。白某為了表示誠意,自然要早做準備。”


    香兒目光憤然,恨聲道:“不錯,那個負心人修得了我宗門絕學,戰力極強。我使出全力,又賠上所有部下,這才將他除掉,但我自己也身受重傷。”


    “若不是恰巧被一對路過的師兄妹所救,我很可能早已當場殞命。”


    “哦~,原來那幾個與公子同行之人,乃是公子的救命恩人啊。”白尚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毫不介意的表示自己知道“赤將”的同伴以及他現在的狀態。


    反正現在話已經說開了,有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用藏著掖著了。


    香兒也不以為意,皺眉道:“白副宗主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但此事說來簡單,行動起來又是何其困難。”


    “我的精銳部下剛剛死傷殆盡,拿什麽跟那賤人鬥?雖說我在宗門總部還有些勢力,但是和她一比卻差得遠了。”


    “哈哈哈~~~,此事卻是簡單了。”


    白尚聞言大笑起來,雙手輕輕一拍。隨之隻聽珠簾響動,從正堂旁邊的側間裏走出一個人來。


    香兒轉頭望去,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卻見來人是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子,身著一身淡色的青藍長裙,身姿修長曼妙,該豐處則豐,該收處則收,透著一股渾然天成之感。俏臉雖不施粉黛,卻仍俊麗娟秀,堪稱絕色。


    隻是她的神情卻比“赤將”更加冷漠,目光似一汪雪山寒泉般冰冷,渾身散發著淩厲的氣質,整個人宛如一朵冷豔的傲雪寒梅。


    “這是......”


    香兒瞥了這女子一眼,向白尚淡淡問道,心下湧起無數猜測。


    白尚笑著介紹道:“此乃白某早年間收養的義女,本名風與霜。被白某收養之後,便隨了白某的姓,改名白風霜。”


    “她幼時便被白某送往聖界,在聖朝學府深造栽培。直到半年前才藝成歸來,跟在白某身邊做事。”


    “正是因為小女的關係,我恨情司才和大聖朝卻取得了聯係。”


    “別看小女如今才十八歲,修為隻有鍛骨之境。但若實戰對敵,即便是洗髓換血,甚至是完成凡人七修的高手都能擊斃。”


    “今天白某便將小女送於公子,任由公子差遣,也算是給公子一點助力。而且今日之後,還有更多類似的援助。”


    “赤將公子回到宗門之後,若是哪天見到有機會殺掉那個離裳,但自己又不方便出手,那麽小女就是最好的代勞之人。”


    香兒聞言眉頭頓時皺得更緊,盯著白尚冷然不語。


    白尚又是一笑:“白某知道公子在顧慮什麽,白某隻能說公子想多了。如今我們雙方隻是初步合作,白某這便安排人手監視公子,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赤將公子放心,今天白某說將小女送於公子,那她就是完全屬於公子的人了。”


    說著,白尚又從一摸腰間玉佩,轉眼間手上又多了一枚令牌。


    白尚將令牌遞給了香兒,笑道:“小女身上已經被下了禁製,她的本源神魂被禁錮這枚令牌中。”


    “若是她不聽話,隻需要用元力刺激其中神魂,便會令她生不如死!”


    “而這令牌要是被毀了......嗬,她也會神魂消散而死。”


    “小女的生死全在公子之手,這下公子可以放心了吧?”


    香兒麵無表情的接過令牌,然後看著白尚冷笑道:“看來白副宗主真是下了血本,連自己女兒的性命都交了出來。”


    白尚露出心痛的表情,歎道:“唉,其實白某也不想如此啊。畢竟養育了這麽多了年,其中親情之深哪有那麽容易割舍,此刻白某心中是萬分舍不得的啊。但為了取信公子,不得已也隻能如此了。”


    “嗬......”香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將令牌收了起來,淡淡道:“好,你這女兒我也收下就是了。但我有最後一個問題,白副宗主還請如實回答,不然之前所說的一切全部作廢,我這便將東西歸還,立刻離開。”


    白尚肅容道:“赤將公子請講。”


    香兒沉聲道:“我與白副宗主非親非故,你何故如此費心幫我?你,或者說,你們恨情司和你們背後的聖朝,到底在圖謀什麽?”


    白尚聞言眼中頓時露出一片熾熱的光芒,低聲笑道:“白某就知道公子會有此一問。實不相瞞,我們如此大費周折,所圖謀的事物自然是極大的。”


    “其實不僅是公子你,四天城的彌羅家也參與了其中。我們倆家就是為了此事,才在聖朝的支持下挑起了墨雲域的戰火。”


    “但即便有了聖朝的支持,我們兩家宗門的勢力還是有些薄弱,不一定能做成此事,所以才找上了赤將公子你做為第三位合作者!”


    “哦?”香兒一下來了興趣,心下愈加好奇:“那事物到底是什麽?”


    白尚眼中熾芒愈烈,激動的低呼道:


    “那東西便是......藏在墨雲域的玉宵界靈脈之根!”


    ......


    不知不覺間,戌時已經過去,夜色更加濃重。


    在白尚說出了恨情司的圖謀之後,香兒和他談了許久方才帶著白風霜離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白尚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果然,這個“赤將”就如意料之中的那般被擺平了。


    而就在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白尚轉過身來,臉露恭敬之色


    “嘩啦~”


    珠簾又是一陣響動,一個人從側間走了出來。


    隻見這人麵白無須,皮膚細膩,臉上沒有一絲皺紋,一雙長眉入鬢,目光似劍淩厲,五官雖然威嚴端正,但神情卻陰鷙森冷,令人觀之便生懼意。乍一看好似三十歲,再一看又似是四五十歲,令人拿捏不準歲數。


    他內著黑色鑲晶短衫,外罩白錦水紋長袍,頭上還帶著一頂高高的黑色無簷方帽。但即便如此,身形看起來還是有些矮小消瘦。


    白尚躬身討好道:“屬下不負莫公公所令,已將事情辦妥。”


    “嗯,咱家看著呢。”被稱作莫公公的人淡淡應了一聲,撚著從帽簷中垂下來的一縷鬢發,哼道:“那個赤將是個人才,咱家盯了他許久,卻是發現不了她的一點氣息。不入天人境便有此等隱匿功夫,確實名不虛傳,對得起他的名頭。”


    “若是將他將來肯真心效力於我大聖朝,也未嚐不可栽培一番。”


    白尚笑道:“公公說得是,屬下定當竭力爭取。似她這種性情極端的女子,若是拿捏得住軟處,自是任我們擺布。”


    莫公公瞥了白尚一眼,緩緩道:“且看著吧,能下得了狠心,親手殺死自己骨肉之人沒那麽簡單的。但願霜兒此去順利,摸清了這赤將和赤天道的底細,也好早日定下後續方案。”


    白尚連忙拍馬屁道:“霜兒小姐乃公公親手訓練出的高手,定然不負公公所托。”


    “哼!”莫公公哼了一聲,望著窗外神色沉重道:“十三公主殿下和四皇子殿下鑾駕再過幾日便要到了,你好生準備,切不可怠慢。這兩位的性子咱家也跟你說過了,你們恨情司若惹得他們不快,就算是咱家也救不了你。”


    “是是是!”白尚連連應道:“我恨情司雖是小門小派,但是門麵功夫還是有的。屬下定當將此事辦得漂漂亮亮,保證讓十三公主殿下和四皇子殿下滿意。”


    “你知道輕重就好。”莫公公滿意的點點頭,隨之又話鋒一轉,問道:“你們這討賊聯盟進展如何了?”


    白尚趕緊答道:“今早赤天道的先頭大軍已經到了八塵原的鬼哭關,和離朔道還有靈冥司的大軍打起來了,戰況還在膠著之中。不過等其他幾家宗門的後續大軍到來,想來局勢就會明朗。”


    “那便好。”莫公公麵無表情的應一聲,然後便轉身又回到了側間,口中隱隱低哼道:


    “哼!孽債!那兩家宗門能有什麽大軍,不過是一群倒黴的平民罷了!”


    ......


    熱鬧的大街上,香兒不急不緩的走著,一邊欣賞著也夜市景象,一邊趕回曲風樓。


    白風霜靜靜的跟在香兒身後,目光警惕的掃視著四周。那冰寒的眼神,讓每一個被她掃到的人都感到如刺在背,下意識的遠離。


    香兒見狀眼珠一轉,玩兒心發作,想著要不要利用這白送的手下找點樂子。


    反正她現在是“赤將”,有這層身份在,她怕得誰來?


    “啊!打人了!打死人了!”


    就在香兒琢磨著該怎麽搞事兒的時候,前方的人群忽然一陣喧鬧,傳來一道殺豬般的嚎叫。


    香兒眼睛一亮,心中喜不自勝。


    這叫什麽來著?正打瞌睡呢,就有人送來枕頭了。


    香兒立刻走上前去,白風霜緊跟在後。兩人雖是女子,但力氣著實不小,幾下就把前麵的人群擠開了。


    隻是來到人群前方,看到眼前的情況,香兒不禁一愣。


    隻見場中倒了一地人,個個頭破血流的。隻有兩人還站在場中,竟是天羽君和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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