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馬半個時辰,天也亮了,雲景收工,這個時候沉寂了一夜的貨船也喧鬧了起來。


    這畢竟隻是一艘貨船,比不上專門的客船,船上幾乎沒有什麽娛樂,搭船的旅客除了在船艙休息就是出來活動活動脛骨看看山水,其他啥也幹不了,當然,那種住單間和套間的有錢人不算,人家在私人空間做點不可描述的事情誰也管不了不是……


    無聊隻是對花錢搭船的旅客而言,實際上貨船方麵的人其實挺忙的。


    這上麵的工作人員實行三班倒,撐船的掌舵的楊帆的警戒的……,這些人可不敢有一刻鬆懈。


    昨天下午在船上吃了一餐大鍋飯,雖然沒浪費,但雲景覺得真心不好吃,今天他也不準備去吃了,然而他沒錢也舍不得花錢去好點的那個餐廳。


    所以今天的早餐對他而言就是個問題了。


    吃啥?


    船上條件有限,生火做飯是別想了,這是一艘木船,恐怕他想辦法剛剛生火人家就得把他趕下去,甚至被揍和攤上官司都有可能,畢竟一旦引發火災這一船的人和貨物都要遭殃。


    “沒法生火做吃的,難吃的大鍋飯又不想吃……嘿,我還能委屈了自己不成,否則白瞎了自己這身本事”


    心頭嘀咕,雲景念力延伸出去,半徑九公裏範圍內尋覓早餐。


    在他的念力範圍內,岸邊發現了一個小碼頭,那裏就有人賣早餐,包子饅頭麵條都有,這艘貨船已經正式起航,自然是不可能靠過去的,雲景隻好隔空取來了,整了一碗麵條。


    當然,他是付了錢的,明白了人家的收費,五個銅板一碗,雲景隔空送了五個銅板過去,然後將老板剛剛做好的一碗麵條取走。


    至於賣麵條的老板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以及憑空飛來的五個銅板作何感想雲景就不在意了,這個世界手段高明的練武之人多的是,這種隔空取物的事情又不是沒人做過,那老板要學會適應。


    稀裏嘩啦將一碗麵條吃完,趁還沒走遠,雲景又給人把碗還了回去。


    一頓早餐就這麽解決了。


    他做得隱秘,這大早上的一個個即使醒來也睡眼朦朧,哪兒有功夫注意他的小動作。


    而且哪怕被人發現了也沒關係,雖然雲景不想高調,但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況且自己也付了錢的,愛誰誰去。


    東西吃了,雲景找了個寬敞能坐的地方,把書箱往身前一擺,取出筆墨紙硯放書箱頂上那不大點地方,他這攤位就算是支棱起來了。


    縱使打算給人素描作畫掙點錢,雲景依舊打算用毛筆,誰說毛筆就不能素描的?不過隻是筆跡濃淡加上億點點細節罷了,問題不大。


    為了防止別人不知道他是幹啥的,幹脆用一張白紙寫上一些字貼書箱前麵,上麵寫的是‘現場幫人畫像,一兩銀子一副’


    講道理,雲景又不是什麽名家,一兩銀子幫人畫一副畫像很貴了,但他沒打算做窮人的生意,窮人也舍不得花那個錢,而且這生意也做不長久,畢竟船上隻有那麽多人,大概就是有棗沒棗捅一竿子的短期買賣,萬一有人上門呢是吧,畫一副那就是賺的。


    這種事情講究的是個你情我願,若是有人找他畫畫,最後不滿意的話,能說服雲景他畫得實在值不了那麽多錢,他大不了不收錢收攤就是,再想其他掙錢的法子,如果有人故意挑刺想白嫖,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這邊攤位雖然支棱好了,然而這大早上的,人們都忙著洗漱或者吃早餐,壓根沒人光顧的,雖然有人稍微觀望了一下,但也沒人過來請他作畫。


    雲景也不急,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幹脆取出一本書悠然自得的品讀起來。


    這種時候帶著書出門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拿著本書當幌子,總好過杵那裏幹等,否則自己都覺得尷尬。


    等了半個時辰,生意沒等到不說,雲景反倒是等來了一個貨船方麵的水手。


    對方長得五大三粗,並不識字,撓撓頭對雲景問:“這位公子,我看你在這兒都坐很久了,弄啥呢?”


    “幫人畫像,一兩銀子一副,這位大哥來一張?”雲景目光從書上移開看向對方笑道。


    對方一愣,擺手道:“一兩銀子一副,這麽貴,我可沒錢,告辭”


    說完對方就走了,然後和同伴匯合,不時衝著雲景這邊指指點點,大概在討論居然有人跑船上來做生意雲雲。


    雲景也不以為意,繼續等著客人上門。


    話說此間的人還算友好的,沒人來趕他,也沒人來找他收攤位費,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來,雲景有些糾結。


    沒人找他作畫掙錢就算了,自己反倒是成為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不遠處二三四層憑欄處,一些住得起單間套間的有錢人,其中一些大姑娘小媳婦就在偷偷打量雲景,不時推推嚷嚷的咬耳朵,悄悄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她們以為雲景聽不到。


    “嘖,女人聊起葷段子來就沒男人什麽事兒了,額,她們聊的主角似乎是我?這……”


    想到這茬,雲景糾結,算了,不聽了,就當不知道。


    男人YY女人,女人有時候也YY男人啊,人家想想而已,你還能攔著不成?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顧客上門,反倒是吃完早餐閑逛的白芷看到了雲景,頓時啞然道:“雲公子早,你這是……?”


    說著,她指了指雲景的攤位。


    雲景很坦然道:“白姑娘早,你說這個啊,實不相瞞,在下囊中羞澀,就想著憑手藝掙點盤纏,不過目前並未等到客人上門”


    “這樣呀,真羨慕你們讀書人,腦袋瓜靈活,總能想到法子掙錢”白芷捋了捋耳邊的發絲笑道。


    稍微沉吟,雲景想到為什麽沒有客人上門了,這是因為沒人知道自己畫畫的水平啊,誰的銀子都不是大風刮來的,自然不可能跑自己這裏來打水漂。


    所以就需要打廣告。


    於是雲景看向白芷道:“白姑娘,要不我幫你畫一副?”


    “雲公子為難我了,我可沒錢請你作畫,一兩銀子呢,好貴的”,白芷擺擺手道。


    雲景雖然長得世間少有,但卻不是白芷盲目消費的理由,談感情她半推半就的估計倒是樂意得很,談錢就算了……


    雲景笑道:“白姑娘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不收你錢,免費幫你畫,但我需要你的畫像放邊上吸引客人展示我的畫技,畫作最後會送給你的,就當幫我一個忙,不知可否?”


    “這樣呀,那倒是沒問題”,聽了雲景的解釋白芷點頭道。


    不用花錢,能白得一幅畫,還能幫到雲景,何樂而不為呢,至於雲景用自己的畫像去吸引客人,江湖兒女嘛,都拋頭露麵的行走江湖了,這種細節不必在意。


    答應後她問:“雲公子既然要幫我作畫,需要我梳妝打扮一下嗎?”


    她這樣的心態倒也正常,就跟雲景前世一些女的,沒化妝她還不讓你拍呢,拍了也得給我刪掉……


    “梳妝打扮那倒不用,這樣就行,我很快的”,雲景笑道,然後放下書籍開始磨墨。


    有免費的模特,想來等下展示畫作應該能很快開張了吧?這都不行的話,估計這個生意算是黃了……


    墨汁磨好,再準備一小竹筒水,用來調節濃淡,然後攤開一張紙,用鎮紙壓好,雲景拿出一支毛筆這就開始了。


    事到臨頭,白芷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好像麵對鏡頭的人一樣,她連手都不知道放在何處,表情也一下子變得不自然起來。


    “白姑娘不必緊張,你該如何就如何,不用在意我”


    雲景用毛筆在白紙上勾勒頭也不抬道,他有過目不忘之能,壓根就不用看白芷第二眼的,要畫什麽樣的畫他心頭已經有了腹稿。


    他決定給白芷畫一副半身像,背景就是貨船的局部區域,有船帆有閣樓,用一句話總結就是隨意‘抓拍’的一副畫麵。


    額,話說回來,雲景自己都有點哭笑不得,人家外出闖蕩,要麽是刀光劍影要麽是爾虞我詐要麽是泡妞裝逼要麽是殺人奪寶,而自己呢,居然在想方設法掙盤纏,還沒生意,這算什麽事兒嘛,一點意思都沒有,平淡如水。


    嘖,平淡就平淡吧,無所謂了,人這一生,誰不是平平淡淡的時候居多?當時間過後,誰又能記得幾件記憶深刻的事情?


    就拿那些練武之人來講,雖然練武是為了準備和人幹架,然而一輩子又能幹幾次架?大多數練武數十年一朝踏足江湖幹第一架就交代了……


    發現雲景並未看自己而是埋頭作畫,白芷雖然自然了很多,可卻在心頭納悶,幫人作畫都不看人的嗎?


    納悶歸納悶,但她沒開口,目光很快就被一物吸引。


    吸引她目光的是雲景壓著紙張的鎮紙,兩塊普普通通的石條,怎麽看都隻是普通青石條,可不知道為什麽,白芷就是隱約有一種感覺,那玩意不普通,至於哪裏不普通,她又說不上來。


    “奇怪,這雲公子,似乎渾身都是迷……”,白芷心頭嘀咕道。


    雲景那兩根鎮紙被他盤了多年,每天都用靈氣滋養,潛移默化之下肯定是有所改變的。


    鎮紙,通常是一對而非一根,用的時候一根壓紙張左側一根壓紙張上方。


    那兩個鎮紙的材質依舊是青石,外表是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的,但雲景卻是知道,如今自己這兩個鎮紙的重量遠超金鐵,而且堅韌異常,拿去擋刀都沒問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鎮紙似乎有了神奇的特性,反正寫字的時候把那玩意一擺,浮躁的心情都能平靜下來,就很神奇,它看似普通,其實並不普通……


    也就二十多分鍾時間把,雲景的畫作就已經畫好了。


    雖然是用毛筆勾勒,但他對細節把握細致入微,而且作畫之時融入了現代畫法的明暗變化以及幾何立體學,是以他那幅畫就跟黑白照片似得。


    畫好了,雲景將照片哦不,將畫作展示給白芷看,他說:“白姑娘,我好了,你感覺怎麽樣?”


    看到雲景手中的畫作,白芷居然後退了一步,指著畫作臉色微白,有些驚恐道:“雲公子,你你你……這是什麽手段,你說那是畫?我怎麽感覺你用什麽手段把我封印在了紙上!”


    “……”


    反應要不要這麽誇張?


    額,這個世界畫作一般都講究意境,用簡單的筆墨夠了出深遠意境,而自己這種超寫實風格似乎並不存在。


    想到這茬,雲景笑道:“白姑娘別開玩笑,把人封印在紙上虧你想得出來,剛才我作畫之時你不是一直看著嗎?一筆一劃勾勒而來,哪兒有你說得那麽誇張”


    臉一紅,白芷剛才關注雲景的鎮紙去了,沒注意作畫的事情。


    聽雲景那麽一說,她倒是稍微放心下來,但依舊還是難以置信道:“雲公子,你這畫技當真是出神入化了,和真人如出一轍,讓人驚歎”


    說話的時候,她看著畫作,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暗道我有那麽好看嗎?


    雲景道:“白姑娘過獎了,出神入化不敢當,我這畫隻是寫實罷了,沒多少藝術學可言,而且這才哪兒跟哪兒啊,雖然畫得和你真人沒什麽區別,但到底是黑白色的,若有顏料,我倒是能畫出和真人一般無二的畫作來,可惜,我手中沒顏料”


    說到這裏,雲景頓了一下又道:“白姑娘不介意我將你的畫像放邊上吸引顧客吧?剛才我們都說好了的”


    “額,不介意”,白芷張了張嘴道。


    其實她是有些介意的,哪兒知雲景畫的和自己一模一樣啊,放邊上吸引顧客,豈不相當於自己站邊上幫雲景招攬客人了?


    但剛才都已經說好了的,她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除非掏錢買下,但她窮,舍不得掏一兩銀子。


    “那就多謝啦”,說著雲景就將她的畫像放邊上。


    實際上雲景作畫的時候周圍已經吸引了一些人觀望了,畢竟這船上太過無聊,一些無所事事的人也樂得見雲景作畫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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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看到成品畫作的人都在驚歎於雲景畫作之真實呢。


    “雲兄弟,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本事,當真是神乎其技,來,給我也整一副,把我畫英武一些”,不知何時也站在邊上觀看的羅爭第一時間站出來開口道。


    “公子幫我也畫一張”


    “還有我……”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從未見過這麽惟妙惟肖的畫作,簡直好真人無異,有閑錢的,都紛紛開口請雲景幫忙畫一副。


    瞧瞧,這生意不就來了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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