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究竟挖多少了?”張三百安坐在大帳之中,開口問道。


    “據報,除了東門不曾動工以外,北、西、南三麵合在一起,不過裏許!”楊國柱匯報道。


    “這麽慢!”張三百聞言大吃一驚。


    原來義軍這一次所掘壕溝並不寬大,隻是一條寬三尺深三尺的一條小壕溝。


    挖掘這種壕溝的法子,就是一邊挖掘,一邊把挖掘出來的土在堆砌到壕溝邊上,堆砌成一條類似後世戰壕的防線。


    這樣能夠以較少的人力,完成較為實用的工程。


    待到這項工程完成以後,既可用繼續挖掘第二道、第三道,也可以在這壕溝前後依次設置營壘、炮台、拒馬、陷馬坑等設施,逐漸形成一條複雜的防禦體係。


    而單這初始的壕溝一項,依照張順曾經的試驗,一人一鍬,一日大約能挖掘三立方尺的泥土。


    明代一裏三百六十步,每步合五尺,共計一千八百尺。


    那盛京沈陽城周十裏有奇,也就是說大概隻需要六千人一日之功,便能完成挖掘環繞沈陽的壕溝。


    結果這一次義軍動用了一萬人,卻才堪堪完成十分之一的任務,這讓張三百如何不吃驚?


    “這地方太冷了,連這土都給凍上了,實在是挖不動啊!”楊國柱聞言不由叫苦道。


    原來這時節,遼東之地已成凍土。


    莫說人工,就是用機械來挖,也是千難萬難。


    “這也太慢了,若是這般挖下去,挖到哪年月才能把沈陽圍住?”張三百眉頭緊鎖,一時間也是束手無策。


    “將軍,末將倒是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成不成。”就在這是,祖大壽猶豫了一下,不由開口道。


    “哦?什麽辦法?”都到這個時候了,張三百也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末將本是寧遠人氏,那裏雖然比不得沈陽,一到冬天也是天寒地凍,難以挖掘。”祖大壽這才開口道。


    “但是,有時候非挖不可,我們那裏的人就會采用兩個法子。”


    “一個是在地麵鋪上雜草、柴火等物點了,然後再撒上鋸末。等到鋸末被引燃,再覆上土,讓它隻起煙,不起火,悶一個晚上,便能化開凍層。”


    “另一個法子,則是燒一大鍋熱水,反複澆灌凍土,大概用兩柱香時間,土壤便能鬆軟。”


    “哦?”張三百聽到這裏心中一喜,便下令道,“這樣,先選兩隊士卒,把這兩個法子都試一下,看看哪個好使,就用哪個!”


    “不,我覺得可以這樣,晚上用火,白天用水,這樣也不耽誤功夫!”不意祖大壽搖了搖頭,突然提議道。


    “這這樣也行!”張三百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讚同的點了點頭。


    用火化凍之法,需要時間較長,正好可以在夜間進行。


    而用熱水之法,則可以在白天進行。


    這樣既不會耽誤功夫,又能夠加快進度,何樂而不為呢?


    隨著張三百一聲令下,挑選的士卒就忙碌了起來。


    營裏沒有鋸末,也隻好拿木材湊合著用。


    如此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張三百隻見營外出現了一條烏七八黑的道路出來,約莫有二裏長短。


    “怎麽樣,好使嗎?”張三百不由連忙走過去問道。


    “將軍,你看!”有一個士卒拿出來鐵鍬,用腳一蹬,輕鬆的便陷入到泥土裏麵,然後用力一挖便把那一鍬土壤挖了出來。


    “哦?不錯,繼續挖!”張三百眼睛一亮,不由繼續下令道。


    “好嘞!”那士卒聞言連忙挖掘了起來。


    隻是剛挖掘了三五下,突然動作一頓,便停了下來。


    “怎麽了?”張三百不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往下挖不動了!”那士卒苦笑一聲,用鐵鍬把上麵的殘土清掉,指了指地麵道。


    張三百低頭一看,卻見下麵的土壤一片發白,卻是凍的死死,和原來沒有焚燒過的地麵沒有兩樣。


    “這看樣子還是取不了巧,這融化土壤尚不足一尺!”張三百不由搖了搖頭,然後下令道。


    “這樣吧,先把這些已經融化的盡快挖開。著其他士卒燒幾大鍋熱水,把下麵這些凍土,給我挨個的澆!”


    “是,下官領命!”隨著張三百一聲令下,頓時挖土的挖土,砍柴的砍柴,燒水的燒水,整個大營又熱鬧了起來。


    戰爭是什麽?


    戰爭不隻是衝鋒陷陣,戰爭不隻是陰謀詭計。


    有時候他是一個生活問題,吃飽喝足、穿暖睡好,便是戰爭。


    有時候他又是一個物流問題,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千裏饋糧,便是戰爭。


    有時候他又是一個工程問題,掘壕挖塹、堆土壘山,便是戰爭。


    距離是戰爭,氣候也是戰爭;


    政治是戰爭,經濟也是戰爭;


    殘暴是戰爭,仁慈也是戰爭。


    戰爭它無所不用其極,同時也受到各種各樣的束縛和限製。


    張三百一邊想著,一邊突然笑了起來。


    “怎麽了,張帥?”就在這是祖大壽看見了張三百的神情,不由奇怪的問道。


    “沒什麽,就是突然悟了!”張三百笑著搖了搖頭道。


    “悟了?悟到了什麽?”祖大壽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被一個小年輕繞了一頭霧水。


    “悟到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吃舜王殿下的吃剩下的飯食!”張三百笑道。


    “以前我深受殿下信任,也曾代殿下指揮過數次大戰,自度用兵之法不在殿下之下,如今看來,竟是坐井觀天!”


    “啊?舜王殿下那自然是.自然是天縱奇才,非.非常人所能比擬。”那祖大壽還沒有見過張順,僅憑耳聞目睹的巨大功績,就已經對張順佩服的五體投地。


    “哈哈!”張三百聞言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有些東西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


    當初張順教授自己的難道不夠詳細,為何自己卻不得其門而入?


    想到這裏,張三百不再糾結於此,便直接下令道:“好了,現在也傳令給盧象升和李定國二人,讓他們也依照此法挖掘,想必不多時必見成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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