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金盾車裝上夯土以後,沉重了許多,就連行進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其後雖然也有部分盾車被擊中、擊毀,不過由於夯土的緩衝,傷亡卻少了很多。


    不多時,後金盾車兵便抵達到義軍城壕外麵,這裏是營壘外麵最後一道防線。


    後金兵連忙把盾車停了下來,先挖些土繼續堆積在盾車後麵夯實,築成掩體,然後再用小推車填埋義軍的壕溝。


    “轟,轟,轟!”這個時候,義軍營壘正麵的牆上,火炮聲再度響徹了起來。


    然而,大多數炮彈在打進後金的盾車以後,卻悄無聲息的被夯土吸收了。


    “火炮不成了,須上重步衝殺才行!”祖大壽見了,眉頭緊鎖,不由開口建議道。


    原來明軍和後金交手多時,深知彼此的手段。


    當年沈陽之戰之際,“明人掘塹十層,深一人許,塹底插有尖木。塹內一箭之地,複浚壕一層,壕內側以一二十人始能抬起之大木為柵。柵內又掘大壕二層,寬五丈,深二丈,壕底插有尖木。壕內側排列盾車,每車置大炮二門、小炮四門,第車間隔一丈,築土為障,高至肚臍,障間設炮各五門。”


    後金便以這盾車戰術,逐個填埋溝塹,然後才短兵相接,一舉攻破了明軍的營壘。


    那祖大壽對此知之甚深,故而建議張三百不要再依賴火炮了。


    不曾想,張三百聞言卻是笑道:“祖將軍勿擾,且看我如何破之!”


    祖大壽疑惑的看了看張三百,不由又望向營壘,卻見東西兩角突然人頭攢動,驀地推出二十來門火炮出來。


    那火炮一露頭,對著了後金的盾車陣地,“轟轟”的轟了起來。


    由於後金則盾車隻擋正麵,不曾擋的側麵,又堆了許多土,一時間無法轉向,頓時盾車後麵的甲士、奴仆、戰馬和推車等人和物,一概暴露在義軍火炮之下。


    這些火炮俱用實心鑄鐵彈,一經發射,穿雲裂石。


    後金的甲士、奴仆、戰馬和推車等人物如同紙糊的一般,所擋著無不碎裂。


    此時此刻,正在領兵的刑部承政索海連忙一邊躲避義軍的炮彈,一邊大聲下令道:“快,快把土挖了,用盾車護住兩側!”


    隻是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炮彈襲來。


    有一枚炮彈好巧不巧,正好打在他身邊的一個護衛身上,瞬間把那人打的稀爛。


    頓時,紅的、白的兜頭砸了下來,血淋漓的澆了他一頭。


    那索海渾身一栗,隻覺得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充盈了整個褲襠。


    “承政,承政,你沒事吧?”就在這時,左右護衛不由連忙圍了上來。


    “沒事,沒事,快快給本官挖土去,你們站在這裏作什麽?”那索海生怕被別人發現自己堂堂刑部承政被嚇尿了褲子,連忙大聲嗬斥道。


    “哦。”眾人聞言麵麵相覷,不知道他哪來來的這麽大火氣,連忙戰戰兢兢的貼在盾車旁邊,開始挖掘上麵的泥土來。


    伴隨著“紅衣大炮”一陣陣響聲,再付出了四十多人的代價以後,後金一方終於把兩側的盾車支了起來,勉強護住了左右。


    鬆了口氣之餘,索海不由大聲下令道:“快,趁著‘順賊’火炮使不上,趕快填壕溝!”


    然而,就在他開始動員士卒之際,隻聽得一聲炮響。


    這炮聲與先前炮聲不同,聲音更小,聲響更為沉悶。


    就在索海不明所以之際,隨即一聲巨響,隻震得兩耳嗡嗡直響。


    有一個不知道什麽物件“咚”的一聲敲在了自己頭盔上,打的他一個趔趄,隨即慘叫聲、哀嚎聲響了起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索海一臉發懵的大喊大叫道。


    “是是轟天雷,一定是轟天雷!”不意就在這個時候,士卒突然鼓噪了起來。


    “什麽雷?”


    “就是開花彈”


    “轟!嘣!”索海連忙一個猛撲,撲倒在地上,好容易又躲過了一劫。


    驚魂未定之際,他算是明白了這是個什麽武器。


    原來義軍見後金兵豎起了盾車,一時間無法威脅到盾車後麵的後金兵,於是便動用了飛彪銃。


    這飛彪銃作為大型臼炮,發射曲射開花彈,專打各自遮蔽物後麵的敵人。


    幾十斤的開花彈落下去,“開花”了多少能崩死幾個,“不開花”也能砸死一兩個。


    還有些戰馬受了驚嚇,突然睜開了韁繩跑了出去,又蹦又跳,惹得一幹人隻得束手無策。


    如此又來回轟打了數回,隻打的雞飛狗跳,後金盾車兵好容易才把義軍營壘前的壕溝填出了幾條通道。


    隻是經過這一番轟打,又折損了三四十人。


    原本氣勢洶洶的盾車兵,早已經疲憊不堪,難當大用。


    那多鐸連忙又派遣了一營人馬,上來替換盾車兵,結果又被義軍火炮一通好打,這才換陣完畢。


    不過,經過這幾輪轟擊以後,那刑部承政索海自度發覺了義軍的破綻,不由冷笑道:“‘順賊’火炮雖猛,卻並非無隙可趁。”


    “以我觀之,城門之處正是死門,城牆腳下方是生地。”


    “爾等且聽我軍令,‘順賊’火炮雖猛,無能為力也!”


    索海此言一出,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難怪我等還未趕到城門,就死傷慘重,若非為將軍識破,今日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矣!”


    隨即後金兵便備了梯子,分出一支人馬前去攻打西側道營壘。


    義軍營壘本係倉促築就,夯土丈餘,並不需要雲梯車等大型攻城器械。


    很快後金兵就來到了夯土牆下,由於射擊角度道問題,實際上牆腳卻是成了義軍城上火炮的射擊盲區。


    後金兵這才大著膽子支起了梯子,準備登城。


    祖大壽遠遠的望見了,不由又看向了張三百。


    這一次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意思卻很明白:我說城牆太低,你還不信,這下看到惡果了吧?


    張三百沒有吭聲,反倒示意祖大壽繼續看下去。


    “轟、轟、、轟!”不知何時,義軍正門的火炮突然推了出來,正斜對著牆角方向發射了十來枚鐵彈。


    原來擠成一團的後金攻城兵,如同串葫蘆一般,被炮彈從東南穿透到西北。


    身著重甲的後金精銳,頓時被炮彈直接打成兩段。


    斷肢殘骸飛舞的到處都是,鮮紅的血液塗的整麵牆都紅了。


    哀嚎聲、痛苦聲、慘叫聲和恐懼的叫聲交織在一起,化作了地獄中最美妙的樂章。


    由於營壘牆壁遮擋的問題,白塔上的張三百和祖大壽根本無法看到牆腳下的情形。


    張三百對此早已經心知肚明,唯有那祖大壽不明所以。


    伴隨著一陣陣慘叫聲傳來,他心中愈發好奇起來,忍不住墊著腳尖,向北麵死命的望去,試圖仔細探查一下外麵究竟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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