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當張三百看了白廣恩的報捷文書,素來冷峻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了一絲笑容。


    和平易近人的張順不同,張三百為人冷傲,除了在妹妹馬英娘那裏以外,很少見他出現較大的情緒波動。


    原來按照張三百的計劃,這一次準備引蛇出洞以後,視情況派遣騎兵或夾擊孫得功部,或“圍魏救趙”偷襲義州。


    結果誰都沒想到,這一次白廣恩竟然能夠以同樣的兵力,大破孫得功及喀喇沁、土默特五部人馬,並斬其將,一舉打破了後金在遼西地區的部署。


    本來互為犄角的廣寧、義州兩個支點,如今卻有一處遭到了重創,一時間形勢大好。


    想到此處,張三百不由和副帥楊國柱商量道:“孫得功已死,義州可下,不如你別領一支人馬,前去取那義州?”


    “好!”楊國柱聞言點了點頭,感激看了張三百一眼。


    本來後金在義州方向的人馬就不太多,如今又遭受重創,折了主將孫得功。


    群龍無首,而剩下的喀喇沁、土默特四部早已經發揮遊牧的特長,溜之大吉。


    如今義州城中隻剩下一些殘兵敗將,惶恐不安,等於白撿一個功勞。


    “我給你五天功夫,一定要拿下義州!”張三百沉吟了片刻,又補充道。


    “五天?”楊國柱聞言嚇了一跳,頓時也反應過來這個功勞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拿。


    原來從張三百出發之日起開始計算,如今已經過了整整十天。


    而依照往常後金動員和行軍的速度進行估算,對方在得到消息以後的半個月,就會趕來增援。


    所以,必須打這個時間差,以免等到後金主力趕到,功虧一簣。


    若說正常情況下,義州自然是一鼓而下,但是,凡是就怕意外。


    萬一有人死守不下,那就容易壞了大事兒。


    “行,那我就在五天內拿下義州!”楊國柱略作猶豫,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道。


    從廣寧至義州百裏,光路上就要耗去兩日功夫。


    也就是說,留給楊國柱的時間最多隻有三天。


    如果他在這三天時間內拿不下義州,恐怕義軍就會麵臨著腹背受敵的壓力,隻能無功而返,冒險撤回錦州了。


    且不說張三百、楊國柱兩人如何計較,隻這一場大勝,頓時就讓原遼東總兵祖大壽吃了一驚。


    “以同樣的兵力,大敗同樣兵力的孫得功等部?”祖大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一張老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舅舅,這不能吧?”外甥吳三桂聞言,也不由麵帶遲疑道。


    “雖然說這七千人並非東虜,但是好歹也是廣寧降兵和韃子”


    吳三桂這話說的非常有技巧,根本沒有替前幾年祖大壽這大淩河城失陷的萬餘人馬。


    但是,其實他們兩人都明白,在這些兵馬之中,肯定有祖大壽昔日麾下的兵馬參與。


    然而,就這樣一支精兵,被人家三下五除二收拾了,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現在我覺得,咱們對舜王的實力有點低估了!”祖大壽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承認道。


    “不得不說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夫真是老了啊!”


    “舅舅說哪裏話,我看您現在還是生龍活虎,幹國忠良。”吳三桂聞言不由連忙吹捧道。


    “別的不說,就說這遼東巡撫、總督走馬燈似得換,哪個能如您這邊穩如磐石,抵禦外侮?”


    “哈哈哈,就你小子嘴甜!”祖大壽聞言老臉也不紅,反倒爽朗的大笑道,“你們都是年輕人,以後你和張將軍他們多親近親近!”


    “好說,好說!”不要看祖大壽這輕飄飄的一言,實際上卻代表著以他為首的遼東將門對張順的屈服。


    這種屈服並非心甘情願,隻是在他們深刻的認識到彼此之間實力的巨大差距之後,做出的最佳選擇。


    政治是什麽?


    政治就是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必須屈從於我。


    如果做不到,那就說明我的實力不夠。


    很明顯,經錦州一役,不管以祖大壽為首的遼東將門有多少心思,一時間也不得不暫時壓了下來,老老實實替張順賣命。


    “張帥有令,命令你部繼續攻城!”就在舅甥兩人竊竊私語之際,早有傳令兵突然傳令道。


    “末將領命!”祖大壽聞言連忙接了軍令,這次扭頭對吳三桂道,“這一次由你帶隊攻城,記得身著白衣!”


    當然,祖大壽讓吳三桂身著白衣,不是為自己戴孝,而是要出風頭。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故而衣甲多講究實用性,而不講究觀賞性。


    但是,在特殊情況下則不然。


    一則,將領要穿的顯眼一點,以便和士卒區分,便於指揮打仗。


    二則,如曆史上薛仁貴那本,故意身著白衣衝鋒,引起唐太宗李世民的注意。


    顯然,吳三桂要效法的就是後者。


    雖然說如今的張順並不在場,但是隻要能夠讓“國舅”張三百注意到,那麽效果也不會太差。


    不多時,隨著一陣陣鼓聲響起,果然隻見那吳三桂身著白衣白甲,一馬當先殺到廣寧城下,然後攀城而上。


    張三百在指揮台上遠遠的見了,不由向左右問道:“這身著白衣者是誰?”


    “莫不是‘勇冠三軍,孝聞九邊’的吳長伯乎?”左右戒道。


    原來這吳三桂字長伯,故而被時人稱之為吳長伯。


    “哦?這人如此年輕竟遭受喪父之痛,披麻戴孝上陣,倒也可憐的緊!”張三百想起了自己和馬英娘的父母,不由感同身受道。


    “呃”左右聞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家主帥把身著白衣的吳三桂當作“大孝子”了,一時間忍的難受。


    “報~緊急軍情!”而就在張三百心下裏奇怪,準備問問怎麽回事之際,驀地聽到一陣呼喊。


    待他聞聲望去,隻見一騎飛奔而來。


    “快,快呈上來!”張三百心裏一突,連忙下令道。


    “將軍,我軍斥候剛剛打探到韃子前鋒,疑有一支援軍從東趕來!”待到那斥候跌跌撞撞跑到跟前,不由連忙匯報道。


    “什麽?”張三百聞言心裏一沉,頓時臉色難看了起來。


    他千料萬料,萬萬沒料到後金援兵會來的如此之快,比他預計時間整整的要快上四五天。


    而這四五天功夫,已經足夠決定一場戰爭的成敗,數萬人的生死。


    “將軍,要.要不要把楊國柱召回來?”“滿天星”張大受聞言不由提議道。


    “不,不用了!”張三百猶豫了一下,最終拒絕道,“如今敵情不明,豈可朝令夕改?”


    “既然韃子援軍到了,我等就死守個三五日,又能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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