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你說‘舜王’殿下會重視我們嗎?”一個年輕的將領望著滾滾的海浪,忍不住憂心忡忡的開口向旁邊一個身材魁梧的將領問道。


    “誌祥,說實話,叔父也不知道!”那身材魁梧的將領搖了搖頭,有幾分無奈的回答道。


    原來這“誌祥”,不是別人,正是東江鎮總兵沉世魁的侄子沉誌祥,而那位身材魁梧的將領正是東江鎮總兵沉世魁。


    自原總兵毛文龍身死,東江鎮連續發生數次內訌,先後損傷了劉興祚、陳繼盛、劉興治、黃龍、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等諸將。


    又先後丟了金州、旅順及其附近島嶼,朝鮮亦落入後金掌控之中。


    至此,元氣大傷的東江鎮自然孤懸海外,隨時麵臨著覆滅之虞。


    本來隨著後金主力在關內被義軍殲滅,原本及及可危的東江鎮終於喘了一口大氣。


    可是那沉世魁萬萬沒想到,在經曆過洪太、豪格身死以後的後金國居然很快穩固了形勢。


    最近又頻頻異動,連番派遣“夜不收”探查鐵山一帶,頗有大舉進攻東江的跡象,這讓他如何不憂心忡忡?


    而自登來之亂以後,登來殘破,更是無力支援東江。


    如今大明江山易主,一片混亂,除了“舜王”之外,竟無一個勢力能夠救援東江。


    “我等與建虜血海深仇,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東江總兵沉世魁堅定的道,“為今之計,唯有指望‘舜王’派兵來救,不救,我當身死於此!”


    “都督,要......要不要給殿下送點像樣的禮物?”沉誌祥猶豫了一下,不由開口提醒道。


    “禮物?咱們還能有什麽禮物?”原來這東江鎮在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內憂外患之後,如今已經沒有什麽拿出手的禮物了。


    這一次派往京師求援的使者,也隻是挑選了一些金銀器皿而已,並無甚出奇之處。


    那沉誌祥擔心惡了張順,所以才有此疑問。


    “東江鎮的地位在這擱著,若是遇到識貨之人,送不送禮物又有什麽關係?”沉世魁猶豫了一下,又解釋道。


    “若是遇到不識貨之人,送個金山銀山又有什麽用處?”


    “那個......那個我聽說舜王......好色,不如......不如把我妹妹......”沉誌祥猶豫了一下,不由提議道。


    “胡說八道,舜王殿下何等樣人,如何看得上你妹妹?”沉世魁不由哭笑不得道。


    原來這沉誌祥所謂的“妹妹”,自然是指沉世魁的女兒,數任東進總兵的小妾。


    不過,這沉世魁也知道自家女兒再漂亮,也是上不得台麵的人物,如何敢拿來獻給張順?


    “那......那咱們就坐以待斃不成?”沉誌祥聞言有幾分煩躁,不由大聲道。


    “先前毛總兵也說東江鎮地位非同小可,結果去見了一次圓都都,把腦袋都丟了。”


    “再然後,朝廷不斷在其中挑撥離間,引起了東江鎮一次又一次內訌。”


    “如今東江鎮危在旦夕,都督還在猶豫什麽?”


    “誌祥!”不意沉世魁聞言搖了搖頭,苦笑道,“非是叔父猶豫不決,而是如今的東江鎮沒有任何籌碼,隻能指望舜王念在東江鎮五六萬軍民的份上,救咱們一把!”


    原來自洪太、豪格、阿濟格、多爾袞和濟爾哈朗一幹人等兵敗身死之後,嶽讬、多鐸和碩讬等人倉皇逃回了沉陽。


    以八旗實力為基礎的後金政權瞬間失衡,一場內訌一觸即發。


    值此關鍵之際,實力最為雄厚的禮烈親王代善“高風亮節”,主動推讓,提出來讓豫親王多鐸繼承大位。


    這才將這一場大禍消弭於無形,後金政權平穩過度到了第三代。


    當然,代善所謂的“顧全大局”,其實是對後金前途充滿了悲觀,故意不當“出頭鳥”而已。


    準確點說,就是推出去豫親王多鐸出頭。


    萬一日後後金麵臨著亡國的危險的時候,就可以把新任“大清國皇帝”賣了,自己猶可作貳臣。


    實際上,這也是當初代善“讓位”於洪太的計較。


    隻是無論張順還是沉世魁,對此事都不甚了解,故而沒有想到後金國內政局竟然整合這麽快。


    當然,由於後金主力近半數被義軍消滅,這對丁壯隻有三四十萬之數的後金來說,無異於傷筋動骨的打擊。


    經此一役,後金不但損兵折將,更是連續失去了洪太、豪格、多爾袞、阿濟格、濟爾哈朗這樣一批優秀的將領,使得後金再無對關內發起主動進攻的可能。


    但是,不能對關內發起主動進攻,並不代表著後金沒有對關外發起主動進攻的能力。


    】


    多鐸剛剛即位,那禮烈親王代善便提議道:“入關一役,我大清國傷筋動骨,麵臨著亡國滅族的危險。臣有兩計,以獻陛下。”


    “一去帝號,向‘舜王’納貢稱臣,以保持實力。”


    “二則全取遼東,以求割據一方。”


    “這叫什麽話?朕剛剛即位,你就讓朕去了帝號,向那個乳臭味幹的‘順賊’屈服?”那多鐸年輕氣盛,率性而為,聞言不由大怒。


    禮烈親王代善萬萬沒想到這廝竟是個不識相的,表麵上倒不與他計較,其實暗地裏早已經打算回頭聯合其他勢力一起向其施壓。


    不過,他為人謹慎,當麵倒沒有駁了多鐸的情麵,反倒笑道:“去除尊號之事,可用從長計較,但是有一事,萬分緊急,須耽擱不得!”


    “哦,不知何事?”那多鐸見代善退讓了一步,不由主動開口問道。


    “先帝在時,早對卡在我與朝鮮國之間的東江鎮如鯁在喉,使勁渾身力氣,不斷削弱其實力。”代善不由言道。


    “本來先帝打算在朝鮮歸附以後,就對其動手,徹底解決掉這東江鎮。”


    “隻是沒想到‘舜......順賊’異軍突起,打斷了先帝的計劃,這才讓他苟延殘喘了些時日。”


    “隻是如今不同往日,如今我國遭受重創,危在旦夕,若不能借‘順賊’無力北顧之際,徹底解決東江鎮。”


    “我擔心日後‘順賊’會集合全國之力,以此為跳板,攻我腹裏,到時候大事去矣!”


    那多鐸性子雖然狂放不羈,到底是知兵之人,聞言沉吟了片刻,不由點了點頭道:“禮烈親王所言甚是,隻是我國新敗,朝鮮又未必安分,此事當如何計較?”


    “就是因為我國新敗,朝鮮又未必安分,才應該趁朝鮮還未和‘順賊’勾搭在一起之際,徹底切斷兩者之間的聯係!”代善笑道。


    那多鐸聞言一愣,隨即卻反應過來。


    原來代善此計卻是一箭雙凋,一則徹底解決東江鎮的威脅,二則借此也可以挑起朝鮮和“順賊”之間的嫌隙,以免他們走的太近。


    “好,就如禮烈親王所言!”多鐸不由點了點頭道。


    “那個......那個陛下,既然‘順賊’已經入主大明京師,我等......我等是不是也要提前表示表示?”禮烈親王代善眼見多鐸果然如自己所料那般,不由又開口提醒道。


    “表示什麽?”多鐸一想起“順賊”比自己年輕,如今還比自己勢大,心裏就有幾分不舒服。


    “一則麻痹其心誌,二則探查其虛實!”代善不由笑道。


    “那不知以禮烈親王之見,我國當如何表示?”多鐸皺了皺眉頭,不由開口問道。


    “金銀珠寶不足貴,若是獻與他人空增強其實力!”代善不由應道,“我聽聞‘順賊’好色成性,不若獻美女若幹,以壞其心誌。”


    “這......”多鐸聞言猶豫了一下,不由開口道,“你也知我國中人窮女醜,哪裏有美女獻於已經占據了富貴繁華之地的‘順賊’?”


    我倒是想獻,關鍵人家也得看上眼呐!


    “陛下,臣倒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代善聞言嘿嘿一笑,不由開口道。


    “講,什麽時候禮烈親王也學會客氣了?”多鐸不由好笑道。


    “先帝已經駕崩,然而其宮中女子多已寡居。若是其他女子,和我國聯姻,不能輕動。唯有博爾濟吉特·海蘭珠和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姐妹二人年輕貌美,又無子嗣,可堪當此任!”代善不由笑道。


    “是她們倆?”多鐸聞言一愣,不由猶豫了起來。


    原來這海蘭珠和布木布泰姐妹二人,便是洪太的辰妃和莊妃,姿色出眾,那多鐸也眼饞了許久。


    原本他還打算洪太死後,自己可以按照後金的收繼婚傳統,將此二人收入房中,不意代善竟有這般提議。


    “陛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代善眼見多鐸猶豫不決,不由連忙提醒道。


    “籠絡科爾沁部,有哲哲一人也就夠了。天下美色何其多也,陛下又何必吝嗇此二女哉?”


    “好,就以你所言,把這二人送給那‘順賊’!”多鐸猶豫了半晌,最終歎了口氣道。


    原來這多鐸也是那風流好色之人,如今要自己親手把兩個本該由自己“收繼”的漂亮女子,轉手給張順,隻覺得頭上的金燦燦的皇冠都變得綠油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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