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昏君,昏君,啊……”


    隨著一聲聲慘叫,一個文官模樣的人早被夾的奄奄一息。


    原來這夾棍乃是由三根楊木製成,專夾人腳踝,一個不小心便能壞人腳踝,形成殘疾,端的是歹毒非常。


    不過劉宗敏一幹人等早已經輕車熟路,倒不擔心致人傷殘。


    “陳翰林,你服不服?”眼看拷打的差不多了,劉宗敏臉這才帶著一臉殘忍的笑容問道。


    “我不服……我不服,我自來為官清正,哪裏有銀錢與你們這些強盜……”“陳翰林”不由悲憤欲絕道。


    “哦?不服?來讓大夥見識見識,這個為官清正的陳翰林,究竟貪汙了多少錢財!”劉宗敏冷笑一聲,對著街上的百姓喊道。


    “來人呐,全都抬上來!”


    隨著劉宗敏一聲令下,頓時有七八個士卒從陳翰林府中抬出來三五個箱子來。


    這三五個箱子,逐個打開,竟露出裏麵雪花花的銀子來,隻晃的人眼睛都花了。


    “哇,這麽多銀子,我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圍觀的百姓頓時不由大開眼界。


    而這些人在大開眼界之餘,心裏也不由湧出來一股難以遏製的憤怒來。


    早有人大聲喊道:“殺了他,殺了他,殺了這狗官,淨貪些民脂民膏!”


    而伴隨著圍觀百姓的憤怒呼聲,又有爛菜葉子、臭雞蛋及小土塊一類的東西砸了過去。


    完了,全完了!


    陳翰林頓時如墜冰窟,好似三九天被人當場潑了一盆冷水。


    他不怕被劉宗敏拷打,拷打過後他就是鐵骨錚錚的好漢。


    他不怕被劉宗敏查抄,查抄之後,早晚“千金散盡還複來”。


    甚至他也不怕殺頭,哪怕被殺了頭,他的家產還能傳於後人,他的清名還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然而劉宗敏的當街拷掠和當眾搜查出許多銀兩來,讓他所有的一切幻想都破滅了。


    現在,他是一個人神共憤、名聲臭不可聞的“貪官汙吏”。


    不僅錢財沒了,名聲也沒了。


    “陳翰林家共查得白銀七千二百一十五兩三分四錢,承舜王之恩,姑且留一十五兩作為日用之資,其他銀兩一概充公,留作陛下大典之用!”張順派來的女記官查驗得明白,不由一邊用清嘹的嗓子高聲喊著,一邊奮筆疾書記下了金額。


    “這狗官,這才當官幾年啊,竟貪了這麽多!”周圍百姓不由議論紛紛,同時也貪婪的望著那些白花花的銀兩。


    奈何比這些銀子更亮的乃是劉宗敏左右侍衛手中雪亮的長刀。


    “下一家,咱們看看劉禦史是不是比這陳翰林家更有錢!”劉宗敏顯然也很意外一口氣查抄出來這麽多銀兩,一時間也不由興奮了起來。


    隨著劉宗敏一聲令下,士卒連忙解開了夾棍,將那陳翰林仍在了地上,匆匆忙忙又湧向另外一處府邸去了。


    “昏君,昏君,你個昏君,居然抄掠臣工,自古未之有也,你早晚不得好死!”陳翰林掙紮著爬了起來,用盡全身力氣辱罵道。


    奈何圍觀的群眾眼看此事一了,竟頭也不回的向下一家跑去,根本懶得理他說些什麽。


    “唉,民不聊生啊,民不聊生!”就在陳翰林掙紮之際,他卻沒有看到,就在不遠處的茶樓上有幾個衣著光鮮的士卒正在那唉聲歎氣,好似死了爹娘一般。


    “這太狠了,不但要錢、要命還壞人名聲,端的可恨。難道天下之大,就沒有人能治的了這亂臣賊子了不成?”


    在一些精英眼中,張順這般掩耳盜鈴的做法並沒有什麽效果,早被人識得明白。


    “其實……也不是沒有……”


    “哦,不知這位兄台有何計策?”


    “計策?一個是尋二兩稻草,紮一個稻草人,夜裏睡不著覺的時候,可以用針紮一紮;另外一個是,畫一個圈圈詛咒他!”


    “這……這有何妙用?”


    “防止怒傷肝、喜傷心、憂傷肺、思傷脾、恐傷腎!”


    ……


    且不說京師內外如何議論紛紛,且說翰林黃道周聽聞了如此“醜事”,不由怒不可遏,早去拜訪了那輔臣孔貞運。


    這孔貞運本來是大名鼎鼎的莊際昌榜榜眼,一直充當翰林院編修,不曾插足諸黨之爭。


    剛巧他不單是孔聖人子嗣,本人又清正頑固,立場傾向於中立,故而多得士林尊敬。


    故而那黃道周一見到孔貞運,不由大聲道:“我聞公乃剛正之臣,如何坐視操莽之輩假借陛下之名,禍亂朝綱?”


    那孔貞運聞言又好氣又好笑,不由搖了搖頭道:“幼元,不知朝中詳情,我卻不怪你!”


    “那‘順……舜王’素有操莽之誌,我如何不知?”


    “奈何……奈何當今聖上實在是……實在是……唉!”


    “古語雲:子不言父過,臣不彰君惡,閣老何出此言?”黃道周聞言不由不開心的質問道。


    “話雖如此,但是有些話我不得不對你講。”孔貞運長歎一聲,搖了搖頭道。


    “當今聖上有四弊,一曰:荒淫好色。剛入宮就惦記人家妻女,敗壞倫常。”


    “二曰:剛愎自用。自陛下入宮以後,老朽多有規勸,聽不進一眼,反而巧言令色,強行狡辯,不知錯更不肯改。”


    “三曰:貪財,此次拷掠百官之計,固然是舜王本來麵目,但是也少不了陛下在其中推波助瀾。”


    “四曰:怠政,頭一天閣臣但又所言,第二日複問起,卻一臉茫然。”


    “你說……你說攤上這麽一個君主,我等又能如何?”


    “這……這難道就由著他肆意妄為不成?”黃道周不由悲憤道。


    一聽孔貞運這話,黃道周也有幾分絕望了。


    陛下是個傀儡還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他不但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劉後主,更是一個標準的昏君。


    你拿這樣一個人,怎麽給一個狡猾堪比曹操,虛偽堪比王莽的“順賊”鬥?


    “這樣吧,實在不行,明天我替你引薦一下,你去勸一勸舜王吧,萬一勸得他回心轉意,也強似在我這裏以頭搶地。”孔貞運不由不陰不陽的回應道。


    好家夥,老夫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步步緊逼,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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