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順王”尚可喜死了,那個在張順前世製造了“庚寅之劫”,屠殺廣州七十萬軍民的尚可喜,那個在“三藩之亂”中仍然堅持忠於滿清的尚可喜,就這樣死了。


    他的首級,成為了“正牌女真大爺”阿山的軍功。


    一個“漢奸”,用自己的鮮血,染紅了一個“女真奸”的官袍,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話說那尚可喜一死,天津關上的天助兵頓時紛紛潰散,一路向“一線天”方向潰去。


    駐守在“一線天”的拜圖音一見有人衝來,哪管來人是誰,隻是命士卒弓失、火炮俱發,也不知把這些“漢奸”射殺了多少。


    那耿仲明、阿山兩人趁機混入其中,一個發銃發炮,一個重甲兵衝鋒,頓時把疲憊不堪的拜圖音部打得抵擋不住。


    那拜圖音眼見抵擋不住,如今又前有狼後有虎,不得不一路向沿河城方向退卻。


    拜圖音這一走不要緊,頓時把滯留在黃草梁上的洪太和範文程賣了出來。


    那耿仲明和阿山如何得知這“大清國皇帝”洪太已經命喪黃泉,滯留於此?


    兩人好容易先後攻克了天津關和一線天,鬆了口氣之餘,不由開始清理潰散和滯留在附近的人馬。


    那阿山為了節省體力,就兀自停留在天津關和一線天附近歇息,反倒仗著“女真大爺”的餘威,要求懷順王耿仲明處理收尾之事。


    那耿仲明自知自己白賺了一個王爵,生怕張順將來秋後算賬,心中不自安。


    如今正好有機會賺點功勞,如何肯推辭,早屁顛屁顛的去了。


    這廝也是個狠人,莫看他在孔有德、尚可喜一幹人等麵前一副老實懦弱模樣,實際上為人極為狠毒。


    當初他投靠孫元化以後,被引為心腹。


    隻是因為部下李梅私自通洋被抓,他就敢派弟弟耿仲裕以鬧餉之名,捉了東江鎮總兵黃龍,打斷了他的雙腿,割去了他的耳鼻。


    若非擔心事大,巡撫孫元化兜不住底兒,甚至一度他還想殺掉總兵官黃龍。


    後來登來之亂之初,孔有德發動吳橋兵亂,巡撫孫元化派他去安撫人心。


    結果這廝趁機勾結孔有德,反過來裏應外合打下了登州城,借機屠戮了東江總兵黃龍的家卷,俘獲了自己的恩主孫元化。


    時有天津裨將孫應龍,與其情同兄弟,率水師前來勸降。


    這廝便將計就計,將其誘入城中,殺其人,殲其眾,獲其船隻。


    此人可謂是:為友不義,為臣不忠,鷹視狼顧、輕狡反複,呂布亦多所不及。


    尚可喜的首級,他暫時不敢向阿山討要,生怕踢壞了沒處賠,但是他還可以拿那些潰兵出氣。


    正合這尚可喜因為當初黃龍之事,雙方還有一些舊怨,又破識得他麾下將領。


    他便下令道:“曉諭全軍,速速撲殺韃子餘孽,絕不容情!”


    隨著耿仲明一聲令下,頓時尚可喜麾下逃竄中各處的天助兵慘遭屠戮。


    “耿二,耿二你個貳臣賊子、三姓家奴,你不得好死!”尚可喜麾下的心腹徐爾顯、班誌富一幹人等臨死之前,不由紛紛咒罵道。


    然而,耿仲明對此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聞言笑著道:“罵得好,罵得妙,罵得再大聲一些!”


    】


    隻把的一幹“漢奸”氣的死不瞑目道:“耿二,你休得得意!如此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等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而就在一幹人痛罵耿仲明之際,兒子耿繼茂突然趕來道:“父親,父親,逮到大魚了!”


    “就在那黃草梁上,有一夥真韃子,有數百人,頗為精銳,抵死不降,連連擊退我軍!”


    “哦?”那耿仲明聞言來了興趣,不由連忙低聲道,“不要讓阿山那賊鳥廝知道了,以免為其所奪。”


    “給那幾十個炮手使點銀子,讓他們盡心轟打,我就不信打不進去!”


    “好!”耿繼茂聞言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道。


    那阿山的霸道他是看在眼裏,若是真有“大魚”,保證會被其奪走。


    與其如此,不如獨吞!


    不多時,隨著一陣陣炮聲響起,果然那阿山不由派人前來問詢道:“發生了什麽事兒,怎生動用了大炮?”


    那耿仲明連忙回信道:“有一夥蟊賊,占據了一片險地,死硬不降,未免傷了士卒,是以用火炮轟擊!”


    那阿山先前身披兩層鎧甲衝陣,聞言便懶得理他,隻是叮囑了一句道:“小心點,切記莫壞了舜王殿下大事!”


    那耿仲明連忙應了,這才急急忙忙前去。


    等到耿仲明趕到黃草梁的時候,耿繼茂一幹人早已經用火炮打開了通道,正拚命往上攻去。


    原來這黃草梁上有一段被稱作“七座樓”的長城,依山就勢,十分險要,即便是野戰炮和黃金炮也難以企及。


    幸好耿仲明手底下也配了兩門飛彪銃,這才能夠挨個點名,逐個擊破。


    如果過了半個時辰,待耿繼茂在火炮掩護下連續攻破了三座城樓以後,那嶺上從豎起了降旗。


    待到眾人衝上去一看,隻見為首之人不是別個,正是內秘書院大學士範文程。


    那耿仲明一見範文程,不由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道:“先生何以在此?”


    原來這範文程正職掌撰寫與外國往來書劄,掌錄各衙門奏疏、辯冤詞狀、皇上敕諭、文武各官敕書並告祭文廟諭、祭文武官員祭文等事,常伴洪太左右。


    既然範文程在此,那洪太想必也不會太遠。


    那範文程一見是耿仲明,不由心裏一寒,隨即又心灰意冷的搖了搖頭,心道:事已至此,陛下也已經身死,他又能如何?


    他把伸手指著一個正躺在不遠一處平台上的人物,向耿仲明冷笑道:“陛下在此,汝且拿去,染紅你的官袍去吧!”


    “啊?陛下!”那耿仲明聞言嚇了一大跳。


    多年積威之下,使得他下意識就跪下了下來。


    範文程見此,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沒想到你耿二心中還尚存幾分忠義,可惜陛下突發惡疾,已經駕……駕崩了!”


    說到後麵,那範文程難掩悲傷,不由留下了痛苦的眼淚。


    “啊?死了!”耿仲明聞言一愣,不由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跟前一看,隻見一坨黑黝黝胖乎乎的肥肉正堆在那裏,不是“大清國皇帝”洪太又是哪個?


    “死了?哈哈,死了!”耿仲明不由大笑了起來,“合該我立此大功!”


    “小人得誌!”範文程見狀翻了翻白眼,小聲滴咕了一句。


    “那個……那個先生!”就在耿仲明笑夠了之後,這才走過來道,“你也知這山穀道路狹窄,難以通行,若是驟然生變,大事壞矣!”


    “還請先生和諸位將士卸甲去械,一同隨我去見舜王殿下!”


    “這……這也是正理!”範文程見這廝雖然狂妄,好歹還有幾分禮數,不由點了點頭,然後扭頭對士卒道。


    “哪怕我等信不過耿二,好歹還信得過舜王,大家夥都脫了鎧甲、放下武器吧!”


    眾人聞言這才紛紛脫了厚重的鎧甲,棄了弓失刀槍。


    耿仲明見眾人束手就擒,取了一根繩獻了上來。


    “你……算了,綁上吧!”範文程有些氣憤不已,奈何形勢比人強,隻得忍了。


    好容易都綁成了一串,真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那耿仲明這才笑道:“好了,都殺了吧!”


    “你說什麽?”範文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都殺了吧,哈哈哈!”耿仲明得意的笑道,“傻了吧!”


    “為……為什麽?”範文程還道自己身為後金忠臣,投靠“順賊”以後,怎麽還能混一個一官半職,萬萬沒有想到竟會如此。


    “為什麽?”耿仲明不由嘿嘿笑道,“你說是撿了一具屍體,擒了一個大學士功勞大,還是斬殺偽帝和其身邊重臣功勞大?”


    “你……你不怕弄虛作假,被人戳穿嗎?”範文程頓時氣的渾身發顫。


    “怕,怎麽不怕?”耿仲明捂著心道,“就是害怕,本王才要斬盡殺絕,這樣不就沒有人知道了?”


    “狗賊,你不得好死!”範文程哪裏見過如此無恥之人,頓時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不得好死?是誰不得好死!”耿仲明大步流星來到洪太屍首跟前,一刀剁了了他的首級,然後抓住他的小辮子提到範文程麵前道。


    “你現在還敢詛咒我,就不怕日後舜王追亡逐北,犁庭掃穴以後,老子把你全家殺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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