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洪太逃了!”正在營中閉目養神的張順,聞言不由一躍而起道。


    “對,殿下,你聽聽,對麵營地已經亂成了一片。”徐子淵不由興奮道,“聽說建虜的右翼全軍崩潰,張三百將軍正在調動人馬,全線出擊!”


    “嘩!”張順不由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扒開了營地的門簾。


    映入眼簾的正是燈火通明,喧囂震天的建虜營地——蚩尤寨。


    寨中雖然混亂不堪,但是若仔細望去,卻見大體還頗有條理,並非如徐子淵所說那般亂成一團。


    “著張胖子、李述孔兩營騎兵即刻追擊,其他步卒盡快準備,隨時聽令出擊!”張順不由冷靜的下令道。


    早不逃,晚不逃,就在濟爾哈朗覆滅之際的前夕逃走,洪太你可真是挑了個好時候啊!


    張順看了一眼,依舊是火光衝天,殺聲不斷的應龍山方向,不由頭痛的搖了搖頭。


    洪太有可能逃走的情況,張順亦早有預料。


    然而,有預料並不代表張順就有辦法。


    九萬人對戰對手十萬人,想一舉把對方全殲,無異於癡人說夢。


    如今單單為了殲滅濟爾哈朗部及建虜部分中軍兩萬人,就需要調動張鳳儀、李自成部共三萬三千之數。


    而現在張順中軍其實隻剩兩萬七,若非後金士氣大跌,恐怕張順自個都未必抵得住。


    如今建虜右翼大潰,中軍動搖,對張順來說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好消息。


    無論敵人處於多麽被動的地位,隻要一天不能徹底結束戰局,一天就不能徹底鎖定勝利,而不能鎖定的勝利,未必沒有被人翻盤之虞。


    如今一切都塵埃落定,由不得張順不喜。


    隻是在張順欣喜之餘,忍不住想的更多。


    正所謂:“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食敵一石,當吾二十石”。


    如今義軍能多殲滅後金一人,那麽日後蕩平遼東的時候就可以少動員十人;今日多殺傷後金一馬,將來蕩平後金就可用少用十馬。


    所以,依照張順的心思,既然不能讓建虜多作停留,那就應該“宜將勝勇追窮寇”,多殺傷一下對麵有生力量。


    “傳令張鳳儀、李自成加快剿滅濟爾哈朗部的進度,這邊還有一條‘大魚’急需他們!”張順想了想,不由又下令道。


    “這......從昨天淩晨至今晚,兩天一夜,士卒不曾歇息,中間又遭大雨,我恐怕......恐怕士卒頂不住啊!”徐子淵不由提醒道。


    其實非獨義軍,後金豪格部的崩潰,也未必沒有這種連戰不休的原因。


    “哈啊!”張順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張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打得眼淚都出來了。


    “困?乏?哪個不困,哪個不乏?我困敵更困,我乏敵更乏。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此戰過後,所有士卒加賞酒一壺肉一斤,連賞三日!”張順不由下令道。


    皇帝不餓差兵,沒辦法,賞吧!


    其實如今義軍十萬大軍千裏饋糧,不要說什麽“酒一壺,肉一斤”,若非有“糧票”偷天換日,恐怕連糧餉都要發不下來了。


    但是,如今距離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隻差臨門一腳,豈有退縮之理?


    “喏!”徐子淵聞言不由深深的一拜,然而大聲喊道,“傳舜王令,此戰過後,所有參戰士卒加賞酒一壺,肉一斤,連賞三日!”


    “哇!”隨著張順封賞的命令傳下去,頓時原本疲憊不堪的義軍士卒又精神抖擻了起來。


    其實若非太過疲憊,這種追擊戰,是輕鬆獲取功勞的大好時機。


    如今又有了“一壺酒,一斤肉”,雖然比起來戰後封賞差太多了。


    但是,架不住這時候眾士卒又累又餓,聞言頓時口水直流,好似自己已經狼吞虎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一般。


    “走了,走了,為了咱們這肚子裏的饞蟲,怎麽著也得拚這麽一回!”一幹士卒不由咬著牙站了起來,紛紛向營外趕去。


    而就在張順鼓舞士氣之際,那“大清國皇帝”洪太已經快馬加鞭趕到了蚩尤祠。


    “報,急報!”忽然一聲急促的聲音傳來,然後就看到一個士卒猛地闖了過來。


    “攔住他,什麽事兒呈上來!”正在那裏端著杯子接鼻血的洪太見狀不由嚇了一跳,不由連忙下令道。


    如今兵荒馬亂的,萬一被膽大妄為之輩刺死了,他找誰說理去?


    “陛下!”不多時,範文程取了書信,遞了過來。


    “馬水口已失!”洪太打開書信,借助火光看了一眼,不由臉色鐵青,一時間失手打碎了手裏的茶盞。


    “陛下?”眾人聞言不由麵如土色,一股絕望感瞬間湧上了心頭。


    “一定是駐守在蔚州的‘順賊’,一定是他們!”範文程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出口斷言道。


    眾人聞言更加絕望了,這些人來自於豫親王多鐸和鄭親王濟爾哈朗帶領三萬大軍都沒有攻破的蔚州,想必這關口更加難過了。


    他們雖然猜錯了過程,卻猜對了結果。


    如今馬水口正駐紮了義軍張天琳、李際遇、李過和陳繼泰四營一萬四人馬,若是洪太敢走此處南下,定然會被義軍堵在馬水口至蚩尤祠之間的狹長地帶,等待他們的隻有全軍覆滅的下場。


    怎麽辦?怎麽辦!


    “附近還有沒有出路?”那洪太雖然隻覺得腦子翁翁直響,仍然冷靜的開口問道。


    “這......其實不是沒有,就是......就是有點不太把握!”範文程聞言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說!”洪太嘴裏隻蹦出來一個字。


    “由此往東,有兩處出口,一處喚作天津關,一處喚作齊家莊,皆能東出太行。隻是......隻是......”範文程不由吞吞吐吐道。


    “沒有什麽隻是!”洪太粗暴的打斷了範文程的言詞,直接下令道,“全軍即刻在其附近安營紮寨,依照軍令逐個撤退!”


    既然這兩處都沒有出現在洪太的備選方案之上,顯然都是小道。


    隻是如今大道封閉,後金中軍三萬人馬陷入到絕境,無論前麵是刀山火海,還是萬丈深淵,也隻能如此了!


    “什麽,洪太沒有走馬水口,反倒走了天津關和齊家莊!”就在義軍終於確定了洪太的動向以後,時間已經來到了寅時,天色都快要亮了。


    “著張三百繼續追殺豪格部;著張天琳、陳繼泰兩營東出馬水口,截擊建虜;著李過繼續駐守馬水口,謹防建虜南下;調李際遇部重甲兵,參與圍殲建虜中軍主力!”張順的反應很快,立即對義軍的部署做出了調整。


    “全軍主力隨本王向東南進發,準備給洪太沉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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