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一隊隊騎兵兜著圈子,外往來廝殺。


    時不時有實力不濟者中了刀箭,跌落馬下,不知死活。


    更有射殺了對手的騎士,忍不住舉起弓刀,耀武揚威。


    原來就在義軍步卒進軍之處,張順早派遣張胖子一營人馬,護住義軍右翼。


    故而後金篇古麾下騎兵試圖渡過阪泉水,攻擊義軍步卒的時候,遭到了張胖子部騎兵的糾纏。


    而就在後金騎兵無法擺脫張胖子騎兵糾纏,隻能望洋興歎,難以渡過狹窄的阪泉水的時候,義軍步卒也安下心來,開始向對麵抵近的火銃手進行射擊。


    “砰砰砰!”如同炒豆子的聲音密集的響徹了起來,一時間煙霧籠罩了雙方的陣線。


    “開炮,開炮!”隨著火銃營總兵徐全一聲令下,義軍的火炮再度響徹了起來。


    按理說孔有德麾下的火銃手也是精銳,奈何義軍火銃手根本不講武德。


    你說對射就對射,可誰說對射就僅限火銃呢?


    原來徐全火銃營非常不講武德的拉出來“野戰炮”和“黃金炮”向後金火銃手陣中發射了大量的霰彈。


    密密麻麻的霰彈,堪比火銃手數輪齊射,頓時“天佑兵”火銃手瞬間倒下了一大片。


    “大炮,大炮,向‘順賊’還擊!”大漢奸孔有德見狀又懼又恨,不由大聲呼喊道。


    隨著他一聲令下,“天佑兵”陣中也拉出來幾十門“西洋炮”、“中位炮”向義軍還擊起來。


    隻是相比較起義軍火炮的戰績,似乎後金一方的火炮如同紙糊的一般,雷聲大、雨點小。


    原來那孔有德雖然想到了“中門對狙”,奈何口徑不如人,數量不如人,如何對的過?


    在多就是好,大就是美,口徑即是正義,射程之內即是真理的加持下,孔有德的“天佑兵”絲毫得不到半點天佑,反而在義軍的打擊下死傷慘重,大敗而回。


    其實雙方交戰到這個地步,徐全火銃營也傷亡了一二百人,又一時間也沒了攻城的能力。


    故而在後金騎兵咄咄逼人的威脅之下,便隻好在張胖子的騎兵營掩護下,大搖大擺的返回了義軍營地


    那洪太站在高高的礬山堡的角樓上,看了半晌,早已經看的真切。


    他不由皺了皺眉頭道:“‘順賊’所恃著,不外乎河水而已。若我無計可施,隻能被動挨打,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範文程聞言觀察了半晌,不由眼見一亮道:“涿水勢大,阪泉水勢小;涿水寬闊,阪泉水狹窄。”


    “故而以奴才隻見,不如以土覆其河道如履平底,然後縱騎破之!”


    “覆其河道?”洪太聞言不由微微一笑道,“何必如此麻煩?”


    “以朕之見,不如毀其宗廟,絕其苗裔!”


    “陛下?”那範文程聞言一愣,不由嚇了一大跳。


    什麽叫毀其宗廟,絕其苗裔?


    這附近隻有一處可稱之為“宗廟”,正是阪泉的黃帝祠。


    隻有一人可稱之為“苗裔”,那就是出自於陳地的“舜王”。


    誠如《國語》所言:有虞氏禘黃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夏後氏禘黃帝而祖顓頊,郊鯀而宗禹。


    自古以來,有虞氏和夏侯氏乃黃帝之苗裔,號為正宗,毀掉黃帝祠自然起到“毀其宗廟”的象征意味。


    當然,這洪太何止要毀掉一個黃帝祠?


    他更是要毀掉那個“冬不結冰,水質甘美”的阪泉,毀掉整個華夏之根!


    “殿下……無……無乃太過乎?”範文程猶豫了一下,不由提醒道。


    “再美好的東西,不是朕的,又與朕何幹?”洪太不由冷笑一聲,然後下令道。


    “明天寅時埋鍋造飯,卯時出發,務必在辰時毀了黃帝祠,填埋了阪泉,以扼‘順賊’之勢!”


    那張順哪裏知道這洪太發了狠,竟然喪心病狂的要毀掉黃帝祠、絕了阪泉水。


    且說那徐全大獲全勝,大敗了孔有德“天佑兵”以後,耀武揚威的回到了義軍營地。


    張順親自迎至吊橋,又挑選英勇敢戰之士,披紅掛彩,遊營誇武,一時間隻把士卒鼓舞的紛紛請戰,誓滅韃虜。


    “好家夥,真狠,是條漢子!”雙方對射期間,後金在礬山堡上看的真切,義軍在土丘上亦看的明白。


    本來義軍營中那些糙漢子見徐全乃是文人出身,又率領了不善近戰的火銃營,一直瞧他不起。


    如今卻見他帶領三千精銳火銃手和對麵火銃手,當麵鑼對麵鼓的猛射了半天,早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


    “什麽天佑兵,好大的威名,如今看來也不過稀鬆平常!”那徐全聞言也忍不住嘿嘿笑道。


    “若是幾位哥哥對上了,說不定比小弟我殺的還痛快!”


    “哎呦,就是讀書人,這說話就是不一樣.哈哈哈!”其他人聞言忍不住紛紛起哄道。


    眾人熱鬧了一會兒,各自安排了營中事物以後,這才紛紛離去。


    到了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張順便被張鳳儀喊來起來。


    “怎麽了,鳳儀?”張順有幾分神情迷糊的問道。


    “殿下,建虜出兵了!”張鳳儀一邊穿著鎧甲,一邊嚴肅的向張順匯報道。


    “聽士卒來報,後金騎兵封鎖很嚴,一時間探查不出有多少人馬,大概是以‘三順王’為主的重兵和部分建虜精騎。”


    “從營中望去,似乎還攜帶了十餘門紅夷大炮!”


    “哦?”張順聞言一下子清醒了許多,不由連忙翻身起來道,“好,終於舍得出來了,我倒要看看建虜想玩什麽花招!”


    不多時,張順穿戴整齊,迎了清晨的涼風爬上瞭望塔往東麵一望,隻見後金兵正沿著阪泉水南岸,逶迤行來。


    其間似乎夾雜著十餘門紅夷大炮,其左翼又遊蕩著一兩營騎兵,看起來來勢洶洶。


    “走阪泉水南門,而不是涿水以北?”張順皺了皺眉頭,不由暗道,“這洪太究竟什麽打算?”


    按照張順立營的位置,對後金一方來說,明顯走涿水以北有利,走涿水以南不利。


    雖然這一次,後金主力沿著阪泉水南岸前進,規避了兩河之間的狹長地帶,依舊麵臨這涿水的阻攔。


    “不對,殿下,建虜這是想要幹什麽?”就這這時,張鳳儀看到後金先鋒已經抵擋阪泉一帶,竟然不再前進,反倒停留在附近,不由奇怪道。


    “阪泉?”張順疑惑看了片刻,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


    “不好,殿下,這是建虜要厭勝!”不意宋獻策突然驚叫一聲道。


    所謂厭勝乃是古代的一種詛咒之術,差不多類似紮小人、畫圈圈一類的手段。


    在原本曆史上丁啟睿掘了李自成的祖墳,挖出來一條蛇剁了就是此類手段。


    張順對此也略知一二,不由奇怪道:“建虜去阪泉邊,準備厭勝什麽?”


    “自然是毀皇帝祠,壞阪泉水,厭勝殿下呐!”宋獻策不由焦急道。


    “什麽?”張順聞言不由大吃一驚,自己堂堂炎黃子孫,還能讓彼腥膳之輩壞我祖宗社稷不成?


    “李自成、楊承祖、李國樑、薑襄、張如靖、李十安何在?”


    “即刻準備出營應戰,阻止其壞我社稷,毀我龍脈!”


    張順當然不相信什麽“厭勝之術”,隻是阪泉水若是被其所壞,不但壞了四千年古跡,更是壞了涿水和阪泉水之間的有利地形,這讓他如何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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